人活着，該低頭就要低頭。總是高昂着頭顱，遲早要碰的頭破血流。人總是在碰壁之後才能學會低頭。
我不是在向豬頭低頭，我是在向生活低頭、向命運低頭。我已經向命運交過幾次白旗了，也不差多這麼一次。我心裡這樣想。
一個人要原諒另一個人，也許一輩子也做不到；可是要原諒自己，就會有一萬個理由，就在轉念之間。
原諒了自己，第二天傍晚，我放下心裡的糾結，前去豬頭府上拜望。
豬頭倒是很給面子，帶着林月和早到的大頭，隆重地在門口迎候。豬頭遠遠的見了我就迎過來，臉上堆着噁心的笑容，親熱的拉着我的手，連連道：“好兄弟，你看，你看，還是我這個做大哥的心胸不夠寬廣。自家兄弟，就是打我幾下、罵我幾句，做大哥的又怎麼能計較呢？哈哈哈……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有句話叫什麼‘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們兄弟了見面，哈哈一笑什麼都煙消雲散了，哈哈哈……”
豬頭的熱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心裡的糾結剎那間冰消雪融。
進了客廳，豬頭一臉莊重的向林月宣佈：“阿月，今天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前天我和沙子、大頭我們三個花園，啊，不，是桃園結義，已經結拜成福禍與共的生死兄弟了。今後你就是他們的大嫂了，你可要照顧好我這兩位好兄弟；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放心的交給他們，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林月看了我一眼，笑得花枝亂顫：“朱正義，你幹什麼呀？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還搞江湖結拜這一套，還像一個局長嗎？”
豬頭把眼一瞪道：“二十一世紀怎麼了？除了科技的進步，人還是幾千年前的那副德性！老祖宗幾千年前弄出的《易經》，到現在都沒有人整明白，現在的人就比古人聰明嗎？江湖怎麼了？從古到今，哪裡不是江湖？
你看看這個世道，生活不是江湖？官場不是江湖？我要是沒有一點江湖手段，怎麼勾得到你這個才女加美女？你又怎麼能當上局長夫人？”
豬頭“雄辯滔滔”，居然讓當年的大才女啞口無言。
大頭見風使舵，上前在林月面前一躬到地：“小弟見過大嫂。”
我也只好來到林月面前，正要行禮，林月臉一紅，訕訕道：“你就不必了吧？”
我尷尬萬分。自從那次陪她去洛陽打胎回來，被丁夢那麼一鬧，我們倆都相互躲避着。今天在這樣的情形見面，我耳熱心燥，老大的不自在，只好自我解嘲道：“阿夢走了，這個林姐也就叫的沒有依據了，我還是叫你大嫂吧。”
我和林月尷尬的行完禮，林月意味深長的拉拉我的手，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阿夢啊，可惜了。”
林月準備了豐盛的晚宴。吃飯的時候林月不時用含義豐富的目光瞟我，弄得我不敢擡頭。豬頭還以爲是心中抱愧，過意不去呢，拍着我的肩膀道：“別放在心上了，大哥已經徹底原諒你了。來，喝酒，喝了這杯酒，一切都過去了。”
酒過三巡，豬頭把林月打發出去，對着我一臉嚴肅道：“沙子，弄玉，啊，不，是小蝶姑娘，已經把你們的事情都跟我說了。難得你們倆有情有義，是大哥對不住你。”
提到小蝶，我心頭一顫，卻還是就坡下驢的討好豬頭，道：“不知不罪，是兄弟魯莽了。”
豬頭滿意的點點頭：“沙子啊，你是性情中人，又文化人的才氣，也有文化人的酸氣。不像我和大頭，一身的江湖流氓氣。我們弟兄要成就大事，還真少不了你這一身酸氣的書生。否則不就成了流氓集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就是大哥穿你一件衣服，你就跟大哥動手嗎？這一點你可比大頭差得遠啊。”
豬頭的不要臉已經出神入化，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意外，可還是讓我一陣噁心。
我看了看大頭，大頭面紅耳赤，臉上強擠出僵硬的笑容。
“大哥說的是，我今後一定向大頭兄弟看齊！”當週圍都是不要臉的時候，我居然也不要臉得心平氣和了。
豬頭又道：“我們既然是結義兄弟，就要遵守結義兄弟的規矩。這次沙子目無大哥，錯誤非常嚴重！若是沒有懲戒，今後不就亂套了？還怎麼成就千秋大業？”
我心裡一驚，惶惶不安道：“小弟大錯已經鑄成，願意接受大哥責罰！”心裡暗暗嘀咕，這豬頭又要弄什麼幺蛾子？不會再打我一頓吧？
豬頭沉吟了一會道：“這樣吧，沙子，你這個二哥就別當了，還是讓大頭當老二吧。另外，籌錢的事也以大頭爲主，你全力協助。這次念在沙子是初犯，從輕責罰，下不爲例！”
大頭一聽就急了：“大、大哥，這恐怕不行吧？沙子他是財務股長，找錢是他的本職工作。我，我哪裡行啊？”
豬頭一瞪他的三角眼，不容置疑道：“什麼行不行的？你大哥說行就行！你們倆都給我記着：以後大哥的話就是聖旨，對的要執行，錯的也要執行；能執行的要執行，不能執行的想辦法也要執行！兩個月，一個億。權力都下放給你們，到時候交不上來，可別怪大哥翻臉無情！”
我和大頭都打了一個寒顫，齊聲應道：“是，大哥！”
大頭被豬頭委以重任，卻沒有他剛當上校長的那股子興奮勁，一籌莫展，地面對這一桌子的美酒佳餚唉聲嘆氣。
“老兄，你被大哥如此重用，前途無量啊，怎麼像被帶了綠帽子似的難受？這可不是你的做派啊。”看着大頭作難，我心情特別舒暢。
大頭嘆了長長的嘆一口氣道：“一個億啊，那是多少錢？一天八個小時不停地數，半個月也數不完，一年花一百萬，能舒舒服服地花上一百年！豬頭，啊，不，是大哥，上下嘴脣一碰，就像吐口唾沫一般容易，我上哪給他弄這一個億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