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夢和他初中時就在一起了。他就是大頭的翻版,除了學習不行,各種體育活動、打架鬥毆樣樣在行。
那時候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丁夢和他好上的時候,另一個女生還跟她打了一架。丁夢因爲被對方撤掉了一綹頭髮而成爲這場愛情保衛戰的最終勝利者。
他初中沒有畢業便順利地進了社會大學,把打架作爲主攻的專業方向,偶爾也去小偷小摸。丁夢初中畢業考上了市裡的一所衛生職業學校。但是兩人並沒有斷絕來往。後來,他弄了一些錢,在丁夢的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屋,兩人同.居了。
丁夢的父母知道後,把他和她痛打了一頓,之後,他便在這座小城消失了。過了三年,丁夢畢業上班,這傢伙忽然又冒出來,恬不知恥的向丁夢的父母提親。
丁夢父母死活不同意,可是丁夢卻死心塌地的要跟這個無賴混混相守一生。丁夢的媽媽以死相逼,丁夢這才答應和他斷絕來往。恰好這時候,他因爲涉及一樁打架鬥毆致人死命的案件被抓了。
丁夢說起他的時候,臉頰潮紅、兩眼放光。這讓我心頭刀割一般的疼。
“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他。”
“你不是愛上了他,而是愛上了愛情,而他只不過是代表的一個符號。”我冷冷道。
每一個少女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和一個富貴夢,在這個平凡而瑣屑的年代裡,英雄沒有了用武之地都成了流氓;公僕沒有了信仰都成了蛀蟲。於是有多少少女的青春美夢都在流.氓和貪官的手裡毀滅了。
婚禮的前一天,我來城裡和丁夢商量一些有關婚禮的細節。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了刺痛我一生的那一幕。男人的本能讓我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和他廝打在一起。我這耍嘴皮子的文弱書生哪裡乾的過人家專業選手?我打過去兩拳,人家沒有咋地;人家還過來一拳,我就眼冒金星了。更可氣的是丁夢不顧一切的、光着身子抱住我的腿,讓他從從容容的逃走了。這傢伙臨走還撂下一句:“丁夢永遠都是我的女人!”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我一腳踹在丁夢的胸口上,丁夢尖叫一聲,摔倒在地,又倔強的爬起來,報衣服擋住身子,兩眼直直地看着我。這個即將成爲我的妻子的女人,看我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仇恨。
“我愛他!”丁夢一字一頓道。
“啪”,我給她一記耳光。
“他是我的初戀。”這個她告訴過我。我又給她一個耳光。
“我還爲他懷過一個孩子。”
我打不下去了,巴掌高高舉起,又頹然地放下。
“明天的婚禮就算了吧,就當我們從來就沒有相識過。”我說着,失魂落魄的轉身離去。剛走到門口,丁夢忽然發瘋似的撲過來抱住我。
“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原諒我吧!如果那樣,爸爸會打死我、媽媽也會被我我氣死的。嗚嗚……”丁夢哭得酣暢淋漓,剛纔的桀驁不馴不見了,現在的她像一隻受傷的小貓,無助、可憐。
“那我怎麼辦?難道……”我冷冷道。
“哪怕婚禮過了我們再去辦離婚。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丁夢抽抽噎噎道。
“我不種田,用不着牛馬。”我冷冷道。
丁夢愣了一下,止住了哭泣。忽然衝到窗邊,打開窗子往外就跳。我急忙飛奔過去,抱住她。
她還在掙扎:“你拉我幹嘛,讓我去死,你讓我去死吧!反正我也沒臉再活了,省得礙你的眼!”
我方寸大亂,急忙道:“我答應你、原諒你還不成嗎?”
丁夢停止了掙扎,我把她抱下來,她伏在我的懷裡又嗚嗚的哭了:“沙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嗚嗚嗚……”
認錯其實是一件挺扯淡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知錯,就不會犯那個錯了。很多時候,認錯不是表示認可,只是表示屈服,並且她也不是向我屈服,她是在向命運屈服。
她錯了嗎,愛一個人難道就是錯嗎?我有權利強迫一個不愛我的女人愛自己嗎?我錯了嗎?我又招誰惹誰了?
“問世間情爲何物?”剪不斷理還亂,就他.媽.的是一鍋煮的半生不熟的漿糊!
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在衆人的歡聲笑語中,有誰知道,此刻作爲主角的男女此時心頭的風雨、波瀾?
婚後的第三天,丁夢帶我去拜訪豬頭。
此前我也曾跟丁夢提起進城的事,她總是不鹹不淡的搪塞過去,還嘲笑我說,我對朱局長的熱情超過了對她本人的興趣!
這是一個世事洞明的精明女人,卻在情感道路上一塌糊塗。可見,“一動真情,智商歸零”這一定律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
此時丁夢心中有愧,對這件事格外上心。我心裡挺膈應,但還是跟她去了。
豬頭打着官腔:“沙子啊,按說咱們是至近的親戚,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我是一局之長,管着全市五六千教師,總不能讓大家戳我的脊樑骨不是?”
得,豬頭一竿子又把我打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丁夢比我更難過,眼淚汪汪的連聲跟我說對不起,未能幫到我。
我厚着臉皮問老爹要了他的兩萬塊錢養老錢,丁夢也把她多年來積攢的三萬塊私房錢拿了出來,湊在一起,第二次來見豬頭。
“沙子、阿夢,你看,這,這是何必?咱們是至進親戚,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我也爲難啊,這樣吧,我在做做工作,下個學期,你就來局裡上班吧。”豬頭見錢眼開,臉上笑出一朵花來。
唉,這年頭,爹親、孃親,不如人民幣親啊。
婚姻把一對男女綁在一張牀上,卻無法讓兩顆心靈彼此靠近。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歲月太稀、指縫太寬,一不留心,四年的光陰就這麼不鹹不淡的在指尖悄然流逝。身邊這個被稱之爲我的妻子的女人,我卻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她,無論她的心,她的身。
丁夢漸漸止住了哭泣,幽幽道:“沙子,我們離婚吧?”
我說好。
丁夢猛地用拳頭飛快的捶打着我的前胸:“你就等着這句話呢,你就等着這句話呢,是吧!”丁夢說着,眼淚又下來了。
“是你先說的好不好!”我辯解道。
“你不會拒絕嗎?你早就煩我了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是不是?”
“那你愛過我嗎?”我反問她。
丁夢愣住了,張了張嘴,那個“愛”最終沒有吐出來,過了片刻才嘆了口氣道:“我努力過。”
永遠不要跟女人講道理,因爲她們本身就是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