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梅的一碗醒酒湯讓我想起她的許多好來。想想這一輩子和我有過瓜葛的女人，柳雪給我的只是那一個新月如鉤的夜晚，小蝶給我的只是一個無法兌現的承諾，蘇紫只會對我幺三喝四，丁夢只會和我相互折磨，仔細想一遍，還着你沒有誰像沈曉梅這麼給過我如此體貼的關愛。可是在我心底，她卻是最無足重輕的那一個！
其實，比起柳雪和小蝶，沈曉梅比她們更漂亮，更能幹，對我也更體貼。可是偏偏是她無法走進我的心裡去。有一天她離開了，我心裡的感傷也不會持續超過一分鐘！
所謂愛，所謂感情，是多麼經不起邏輯思考和推敲啊。
想起我昨夜的折騰，沈曉梅的體貼，我還是很感動——感動，有時候並不代表感情，只是天理良心告訴我應該感動了。
喝了沈曉梅精心熬製的醒酒湯，肚子裡很快就不難受了，頭腦也完全清醒了。我起牀匆匆洗了一把臉，來給沈曉梅道歉。
沈曉梅正在廚房裡忙碌。我靠在廚房門口，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的聲音謝顯得真誠而富有情意。
“曉梅，對不起，昨晚我……”
“昨晚我替你處理嘔吐物一千塊，照顧你睡覺，五百塊，醒酒湯二百塊，弄髒我一牀被子，三百塊，一共是兩千塊。你的對不起，一分錢也不值！”
沈曉梅頭也不回，繼續忙碌。她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溫度，卻浸透着無盡的感傷，直擊我的心臟。
“曉梅，我是真心實意的跟你道歉的。”我說。
沈曉梅繼續忙碌，嘴裡淡淡道:“談感情，去找你的阿雪和小蝶，我這裡只談交易。”
沈曉梅的話把我噎得喘不上來氣。我一回頭，莫小美正在我的身後饒有興趣的欣賞“負荊請罪”的好戲。她衝我扮了一個鬼臉，“噔噔噔”地下嘍去了。
沈曉梅盛好了早餐，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早餐二百塊，先交錢後吃飯。”
我摸摸口袋，錢包也不知去向了。
“唉，我的錢包呢？”我下意識道。
“你的錢包裡只有兩千塊，剛好夠昨晚的服務費，這早餐是要另交的
。”沈曉梅冷冷道。
“我沒錢了。”我甕聲甕氣道。
“你不講情意，我不能無情無義！那你就打個欠條吧。”沈曉梅說着，還還真就拿來了紙筆。
“無情無義，你只認得錢！”我氣呼呼的把紙筆扔進垃圾桶裡。
“呵呵呵，沙子，你現在才知道嗎，你現在才……”
沈曉梅的耐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臉上的肌肉直跳，聲音開始發顫，顯然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正在這時，門聲一響，莫小美提着大包小包一蹦一跳的進來了。
“曉梅媽，昨天姑父讓我幫他給你買了衣服呢，我都給忘車上了。您快穿上試試？”莫小美嘰嘰喳喳道。
沈曉梅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情，聲音卻還是那麼冷冰冰的。
“哼哼！我還沒有見過公雞下蛋、母雞打鳴呢！”
“真的啊，曉梅媽。我們倆是一夥的。姑父他乾的壞事我都告訴您了，我怎麼會向着他呢！”
莫小美說着，推推搡搡，把沈曉梅推到穿衣鏡前。從一個包裝袋裡掏出一件風衣給沈曉梅換上。沈曉梅推了幾下，還是經不起新衣服的誘惑，半推半就的換上了。
“人靠衣服馬靠鞍”，還是那個沈曉梅，只是換了一件衣服，人立刻就上了一個檔次，顯得高雅起來，也更年輕漂亮了。
“小美，這真是他給我買的麼？”沈曉梅的眼睛裡閃着異樣的光芒。
“那當然！”
“哼！我不信。你這小蹄子和他合起夥來騙我的吧！和他認識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送過我什麼禮物呢！”
“咯咯咯……”莫小美忽然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小蹄子，你笑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
“咯咯咯咯咯咯……曉梅媽，你不知道……咯咯咯……今天姑父帶我調查市場，就專門往女性市場裡踅摸。我心裡疑惑啊，我姑父平日裡挺男人的嘛，怎麼忽然中了邪呢？姑父跟我說，和曉梅媽您在一起這麼久，還沒有送過像樣的禮物呢。他相中了一件上衣，那個大紅大紫，呵呵呵……改天我帶您去看看。這一件還
是小美挑的呢！怎麼樣，小美的眼光還行吧？”
我這纔想起，在“春天服飾”買衣服的時候，有兩件莫小美穿上明顯寬大了許多。我當時還納悶呢！這個小妖精，套路很深啊！
沈曉梅臉上由陰轉晴，浮出笑意，道:“還算他的良心沒讓狗吃了——看着衣服的份上，欠條就免了，吃飯吧！”
莫小美衝我做了一個鬼臉，笑道:“姑父，該怎麼謝我？你要是買了那一件，曉梅媽不罰你擦地板纔怪呢！”
我心領神會，連忙道謝道:“若不是小美，今天的早飯怕是也沒得吃了。”
雲開日出，煙消雲散。三個人開開心心吃了早飯，沈曉梅望望莫小美提上來的大包小包，又發起了神經。
“小美，你陪着他逛了半天，你姑父就沒有給你買一件衣服麼？”
“有哇有哇！”莫小美立刻就跳了起來。拿起大包小包，來到穿衣鏡前，一件接着一件的換上。
“曉梅媽，你看這一件，漂亮嗎……還有這一件……這一件……”
沈曉梅在旁邊看着，臉上晴轉多雲、多雲轉陰，瞬息萬變，一煞時就滿臉冰刀霜劍了！
我急得汗都要下來了，心裡道:莫小美，你這是真傻，還是裝傻；是要救我還是要害我啊！
“呵呵呵！你姑父倒是真疼你啊！”沈曉梅含酸帶醋的冷笑道。
“那是！我姑父他最疼小美了……您看，還有這副綠玉鐲，這個小掛件……”莫小美忽然擡臉看見了沈曉梅的滿臉寒霜，“曉梅媽，您不會吃小美的醋吧？我姑父他對小美只是……”
“呵呵呵，你這麼年輕漂亮，就是我一個女人看了心裡也是喜歡，何況他一個臭男人了！我就是吃醋也得有那個資格啊，你看我這滿臉褶子，已經是黃臉婆了，離秋扇之捐還遠嗎？呵呵呵……”
沈曉梅的笑聲尖利而淒涼，莫小美像是也被嚇到了，花容失色的抱着沈曉梅的胳膊只搖晃:“曉梅媽看您說的，小美都無地自容了……小美若真是有那個心，還會在您面前顯擺嗎？”
“哼哼！你莫小美或許沒有那個心，保不齊這老東西沒有那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