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宮,‘地神殿’。在不是大朝會的日子裡,若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一般夏王都會在這裡召集臣子商議國策。
今日的地神殿內,氣氛極其壓抑,兩團風暴正在醞釀,而風暴的風眼,則來自於履癸和夏頡。
在王座前急速往來行走,一絲絲雷光射出數十丈遠,雷光匯聚成一團蠕動的漩渦,引來大片水汽在殿內結成了烏雲的,是履癸。他瘋狂的咆哮着,大聲的咒罵着,指天劃地的朝跪在下面的幾個重臣大聲詛咒着,問候着他們的家人。暴怒中的履癸,是一團狂暴的颶風,他身外奔涌的雷光烏雲,似乎要撕碎身邊的一切。時不時有細細的雷光呼嘯而出,擊打在那幾個臣子的面前,將地磚擊成粉碎。
夏頡則是陰沉着臉蛋,雙手抱在胸前,盤膝坐在殿門附近的一根柱子前。他腰肢挺得筆直,後腦勺用一個恆定的頻率撞擊着身後的石柱,大殿就隨着他的撞擊慢慢的顫抖着,發出‘嗡嗡’的聲響。同樣一臉陰沉的白則蹲在夏頡的身邊,一對青紅色的眸子帶着點貔貅特有的兇殘,時不時的掠過那幾名重臣那豐滿挺拔的臀部,一對爪子上利爪吞吐,發出絲絲寒光。
履癸有憤怒的理由,他自以爲已經圓滿的調解了夏頡和相柳家之間的矛盾,夏頡更是很賣面子的免去了相柳柔那巨大的賭賬。在履癸看來,這是他的王權得到了某種穩固的象徵――因爲夏頡身後那些強大的靠山,夏頡對履癸的恭敬態度就代表了某些人對他履癸的態度。毫無疑問,這些人通過夏頡表示出來的對履癸的尊重和友善,對履癸極其重要。
但是,就是一個剛剛向履癸表示了恭順和尊敬,給足了履癸所代表的王權所需的面子,在履癸的公證下發誓和相柳柔和解的夏頡,他手下最重要的副官赤椋被人在安邑城擊殺!這不啻是在履癸的臉上吐了幾口濃痰,然後重重的踏上了幾腳。
“給本王搜!抓!殺!”履癸憤怒的舉起了雙臂,十指好似發癲的潑婦一樣劇烈的哆嗦着,好似要撲下去撕扯那幾個倒黴的臣子。“哪怕殺錯一千、一萬,也不能放過一個!是誰殺了赤椋!給本王抓他出來!這是對本王的藐視,這是對本王權威的藐視,這是對本王的挑釁!”
同樣陰沉着臉蛋坐在王座邊一張石案上的刑天厄憤怒的跺了跺地面,怒聲道:“赤椋剛剛進入那一萬人的名冊,乃是被選定要在最近百年內飛昇的精英!這是前日在祭典上宣佈的事情。有人居然敢殺了赤椋,這事情,是對大王還有巫殿的挑釁!”
履癸猛的停了下來,白淨的臉上幾乎能擠出墨汁來。他沉沉的說道:“輔公說得沒錯。赤椋被挑選進了那一萬人的名冊。這事情沒這麼簡單。這是對我大夏王權和巫教大權的挑釁,這幕後的主使人,一定要清查出來。關龍逢,全城大索,凡是可疑人,全部抓起來嚴刑拷問。”
一直坐在殿門附近的夏頡陰惻惻的補充了一句:“安邑令大人若是在三個時辰內還無法找出兇手,那麼,我自己幹!”
關龍逢雙目圓睜,猛的跳起來指着夏頡怒聲喝道:“猛天候,你心中還有王法麼?”
‘啊~~~呸!’,一口濃痰吐出了老遠,那帶着嘯聲的痰塊將一塊地磚砸成粉碎,夏頡怒笑道:“王法?老子的副官被人宰了,關龍逢你他孃的問老子王法?”
狠狠的一拳虛空擊出,拳風震得地神殿一陣顫抖,夏頡跳起身來,陰鬱的掃了一眼暴怒欲狂的關龍逢一眼,冷笑道:“關龍逢。。。若是你抓不住刺殺赤椋的人,那麼,老子自己親手來幹。”食指狠狠的朝關龍逢點了幾下,夏頡轉身就要離開地神殿。
關龍逢哼了一聲,怒聲喝道:“夏頡!你就這麼走了麼?你的副官被殺,本令一定要找出兇手!可是赤椋的坐騎毀了半條大街,殺死無辜百姓數萬人,這筆賬,本令還要和你夏頡好好的算一算!”
回過頭去,夏頡用看怪物的眼神瞥了一眼關龍逢,不陰不陽的說道:“哦?好啊?那頭雨工,已經逃回雲夢大澤去了吧?你可以派人去那南方的山林中找它,我絕對不會妨礙你安邑令辦案的。”
冷冷的笑了幾聲,夏頡大步走了出去,嘴裡狂叫道:“來人,調動人馬,把中天候的府邸給我圍起來!去巫山,請旒歆過來!”
“大膽!你敢私自調兵包圍天候府邸?”關龍逢眼裡最是揉不得沙子,在他看來,夏頡的這種行爲,根本就是在肆意的踐踏大夏的法令。尤其讓他無法忍受的就是,夏頡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居然就調兵包圍易昊的府邸,這,這,這簡直就是胡爲!
但是,履癸默許了夏頡的命令,殿內其他幾個臣子也沒一個人吭聲,關龍逢饒是心中惱怒,卻也只能匆匆出宮,帶人去查探案情。
不過,安邑令下屬的那些官員,顯然無法抓出那些殺死了赤椋以及他數十個族人兄弟的兇手。下手的人實力比這些偵緝的巫強太多,一切的痕跡和氣息都被巫訣抹去,更有巫法神通將案發現場附近的所有可能泄漏他們動靜的鬼魂亡靈等存在絞碎,他們哪裡能找出絲毫的證據?
神情陰鬱的夏頡一直跟着關龍逢。關龍逢領了大隊人馬在安邑城內亂竄,不管他跑到哪裡,夏頡總會出現在他附近的屋頂、屋檐上,用那陰寒冰冷讓人不快的眼神盯着他。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關龍逢的身上漸漸的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水。夏頡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越來越重,那些沒有經歷過什麼腥風血雨的安邑令大小官員,一個個身體哆嗦着,甚至有人連路都走不動了。
天,亮了,夏頡給關龍逢的三個時辰的時間已經過去。
青袍飄逸的旒歆領了大隊大巫涌進了安邑城。
天空,數十艘末日堡壘新造的重型戰艦緩緩降低,無數隱巫殿的大巫從那戰艦內衝了出來。
得到消息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領了大批軍隊從四個方向的城門衝進了安邑城,這些隸屬於大夏軍部,屬於刑天家控制的精銳戰士,這些自戰場上百戰餘生的精悍勇士和黎巫殿、隱巫殿的大巫們匯合,有如洪潮,撲向了中天候易昊在安邑城內的府邸。
關龍逢神色黯淡的站在路口,看着大隊大隊的人涌向中天候的府邸,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的肩頭突然一重,夏頡從他身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比誠懇的對他說道:“關龍逢。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但是,我夏頡,很佩服你。”前世,關於大夏不多的一點兒記載中,關龍逢是風雨飄搖的大夏朝最後的忠臣,不多的幾個爲了勸諫履癸而被殺死的大臣。
用力的握了握關龍逢的肩膀,輸出一股柔和的氤氳紫氣封印了關龍逢的所有脈絡精穴,夏頡冷冰冰的說道:“故而,上次在西坊的事情,我真的不怪你。殺死你安邑令下屬將領的人,的確和我夏頡有關。哪怕你是被人利用了來找我夏頡麻煩的,但是,我不怪你。”
“但是!”語鋒一轉,夏頡冷笑道:“你關龍逢堅持的是大夏的法令,而我夏頡堅持的,是我的兄弟。”
“我夏頡赤身裸體的來到這個世界,我唯一擁有的,是我的族人和我的兄弟。我的族人已經被東夷人殺死,那麼,若是我不能保護我的兄弟,那我夏頡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隨手抓起渾身僵硬的關龍逢,將他丟給了幾個安邑令的官員,夏頡仰天長笑道:“我的兄弟,那是我的血,我的魂,我的命。我夏頡在大夏,除了兄弟,還有什麼?”
夏頡融入了那些急速奔走的軍士中,他匯合了旒歆、刑天大風,領着這些人,衝到了易昊的府門口。
大手揮出,數十道黃色的土氣呼嘯而出,將中天候府的圍牆催成粉碎,夏頡狂嘯道:“易昊,給我滾出來!”
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好似被獸羣踐踏了數百遭,怎麼看怎麼可憐的易昊在數十名親衛的保護下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他歪着腦嗲,板着臉,有如便秘般叫道:“夏頡,我知道你的人被殺了。不過,我用我祖先的靈魂發誓,我不知道是誰幹的。這事情,和我無關。”
夏頡陰沉着臉,用力的撫摸着白身上刺手的皮毛,壓低了聲音吼道:“不管是不是你。老子很生氣,想找個瀉火的。”
右手一揮,夏頡咆哮道:“給老子拆了他家的房子,把裡面的人都給我拆了。”
旒歆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地下突然響起了沉悶的轟鳴聲,數百根水缸粗的紫色樹藤呼嘯着穿破了地面,瞬息間的功夫將中天候府的所有房子絞成了粉碎。無數細細的樹藤在空中織成了一張大網,易昊的所有屬下都被大網牢牢的控住,絲毫動彈不得。
刑天大風陰沉着臉蛋,操着一柄大斧頭,帶着一干兄弟衝進了藤網,用斧子狠狠的敲碎了易昊那些屬下的四肢關節。一時間骨頭的炸裂聲,肌肉被暴力砸斷的‘噗噗’聲,受不住疼的慘叫聲,讓易昊的臉色一陣陣的發白,哆嗦着發出了憤怒的指控:“夏頡,今天的事情,我和你沒完!你,你,你敢亂闖天候府邸,你,你要倒黴的!”
刑天大風突然揮出了一拳,易昊被拳風轟出百多丈,又被刑天磐接住。刑天磐一腳踢在了易昊的身上,將他踹飛了老遠。
易昊聲嘶力竭的嚎叫着:“夏頡,你敢叫人打我?你,你,你簡直瘋了!”
中天候府的廢墟中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咆哮,易昊招攬的胡羯刀客殳推開砸在他頭上的幾根石樑,大叫大嚷着衝了出來。他手提一柄新打造的鋸齒飛鐮刀,遙空一刀劈向了夏頡的脖子。殳大聲咆哮道:“易昊,加錢!你這次得罪了誰?太強啦,這些樹藤可不好對付!加錢!”
‘吱吱’一聲尖叫,白的身體突然膨脹起有丈許高下,身體輕縱,已經化爲一道白光,飛速撲向了殳。白在空中就連續揮出了數百拳,一道道白光轟在了那柄大刀上,硬生生的憑藉着堅固的身軀將那大刀砸成了粉碎。好似出膛的炮彈,白團身撲進了殳的懷裡,將殳撞了一個趔趄,隨後一人一獸,兩個都是力大無比的主兒,翻滾着相互摟抱着在地上廝打起來。
殳的實力極強,在力量上佔了一定的優勢;白的身軀堅固無比,加上自身鱗甲被黎巫殿的秘訣巫藥一次次的祭煉,簡直比那龍皮還要堅固了許多,殳再怎麼掐住白的脖子,轟擊白的要害,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損害。
兩人撕扯翻滾間,白突然一口吐沫吐在了殳的臉上,看似清澈的口水沾上了殳的身體,立刻變成了古怪的碧綠色。一道青煙自殳的面門冒起,殳臉上的皮肉瞬間被腐蝕得一塌糊塗。殳發出了可怕的尖叫聲,他一腳踢飛了白,跳起來就跑:“虧本了,老本都折了,加錢。。。不,加錢我都不幹啦!太要命了,要命的虧本生意作不得!加錢我都不要啦。”
眼睛被白的口水濺到,殳已經無法用眼睛看路。他只能本能的找準了一個方向狂奔,想要逃出包圍。
不過,中天候府四周的軍隊過於密集,數條大街都被堵得滿滿的。白噴出的口水毒性極烈,殳剛剛衝開兩隊士兵的阻攔,毒氣已經攻上心脈,幾個如狼似虎的刑天家鐵衛撲上,將他打翻在地,用蛟索綁了起來。
一根根細細的青色嫩苗從易昊的身上冒了出來,旒歆出手,易昊體內的巫力被強行轉化爲木屬性的元氣,無數細小的嫩芽在他體內鑽動,以他的巫力爲肥料,蓬勃的生長着。易昊只覺身體內空蕩蕩的,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好似一堆兒皮肉口袋般軟在了地上。
夏頡走到了易昊身前,劈手奪過刑天大風手上的大斧,狠狠的一斧劈在了易昊的膝蓋上。‘噹啷’一聲巨響,火星四濺,易昊的腿骨被劈開,無數密密麻麻讓人毛骨悚然的青色嫩芽飛快的自那裂口冒了出來,易昊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拼命的用頭撞擊着地面,大聲嚎叫道:“我不知道是誰殺了你的人!你找我的麻煩作甚?”
手起斧落,易昊的腿骨和手骨被砸得稀爛,眼看那些傷口上冒出了無數的青嫩綠芽,易昊好似一塊肥沃的土壤,渾身都長出了毛茸茸的嫩苗。夏頡隨手拔出了幾根嫩苗,這些不斷蠕動的嫩苗順勢帶起了幾根易昊的肉絲,疼得易昊再次的慘呼起來。
陰陰的瞪了易昊一眼,夏頡沉沉的說道:“誰知道和你有關無關?赤椋死了,總要有人給他償命。易昊,你認爲呢?”
大斧壓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頡冷聲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一件事情,大巫做事,強者有理,其他的都是廢話。”
刑天大風在一旁幽幽的說道:“夏頡兄弟說得極是。測試真鼎位之後,大王已經下令嚴禁大巫們相互襲擊,居然有人殺了赤椋。他們能這樣做,我們爲什麼不可以?區區一失勢的中天候,殺了就殺了罷!”
手腕略微一沉,斧刃將易昊的脖子劈開了一條縫隙,又是一大片的嫩芽從那破口處冒了出來。易昊只覺傷口處又疼又麻,同時也被嚇得夠嗆,他驚駭的吼道:“不要動手!聽我說,聽我說!”
斧刃輕輕的提起了一點兒,夏頡陰笑道:“說!”
易昊吞了口吐沫,牙齒咀嚼了幾下,將食管裡冒出來的幾根嫩芽嚼碎了吞進了肚子裡,這才駭然苦笑道:“夏頡,你在安邑城有多少仇人?相柳家和你已經被大王調解開了,自然是不會再背後下手了。”他急忙說道:“我易昊就算和你有點仇怨,卻也不至於傻到去殺你的副將赤椋。我也沒那個能力殺瞭如今的赤椋,還不被人發現啊?”
頓了頓,易昊陰沉沉的說道:“安邑城內,只有一個瘋子纔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對付你,白蟰,一定是白蟰,只有她纔會這樣做。”
“證據。”夏頡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易昊急得額頭上冷汗一層層的冒了出來,汗水順着他的皮膚淌下,汗水所過之處,一片綠茵茵的極小的嫩芽也在他皮膚上冒了出來。易昊氣極敗壞的嚎叫道:“我現在上哪裡去給你找證據?總之,是白蟰那個女瘋子不會錯的。她上次纔來我這裡,拉我一起對付你哩!那殳,也是她的人從胡羯聘請回來的,只是從我這裡領工錢!”
他叫道:“你自己想想看,你背後有隱巫尊和黎巫尊撐腰,又有刑天家做靠山,安邑城裡有多少人有那個膽量殺你的人?”
易昊的言下之意就是,除了白蟰這個同樣有着巫殿作爲背景,而且似乎背景很是不弱的大夏公主,有誰敢出殺手對付夏頡的人?白蟰是唯一符合這些條件的,也是唯一有正當的理由對夏頡身邊的人下手的。
夏頡眸中寒光閃爍,陰沉無比的對易昊說道:“這些話,你可敢去大王面前分說?”
易昊啞然。在這裡說,和在履癸面前說,這性質可就大不一樣了。但是看眼前這模樣,若是自己不答允,怕是這一關就過不去啊?
易昊眼珠子亂轉,汗水將衣服弄得溼漉漉的,一縷縷頭髮粘在身上,無比的狼狽。他有點憤怒的瞪夏頡一眼,又有點幽怨的偷瞥一眼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旒歆,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時候,易昊甚至都幻想,若是自己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他一定會殺了夏頡,然後將旒歆摟在懷中好好的親暱愛撫。
假如,他有那樣的力量。
斧刃再一次壓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頡冷冰冰的說道:“看樣子,你是不願意去給我作證的了?”
易昊差點沒哭出來,他怎麼去給夏頡作證啊?要他發下血誓說殺了赤椋的人是白蟰麼?那他豈不是自己找死?他也不知道是否到底是白蟰幹下的這事情,雖然他敢猜測有大半的可能性是白蟰,但是他不能肯定這件事情啊?
大顆大顆的冷汗冒了出來,粘在那一片片自皮膚下長出的細小嫩芽上,有如清晨的露珠般晶瑩剔透。易昊想要哭,但是卻哭不出來,夏頡的大斧頭還按在他的脖子上呢。他想要叫救命,但是,既然刑天家的軍隊都進城了,而城衛軍也好、王宮的禁軍也罷,居然沒有一個冒頭的,可想而知,履癸已經默許了夏頡的行動。
易昊覺得委屈,他想要放聲大哭。夏頡不過是一個新發跡的天候而已,而他易昊呢?中天候,可是大禹祖王建立大夏時就分封的世襲爵位,何曾想過,中天候這一脈,會淪落到如今地步?
但是情勢逼人,若是自己不去履癸面前‘誣告’白蟰,怕是自己今天就要被砍下腦袋。傳說中的幽巫和化巫兩大巫尊可以用靈魂之體自由來往人間幽冥,但是他易昊沒有這本事啊?腦袋掉了,也就死了,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權勢美人,可都和他易昊沒有任何關係了。
再次不捨的看了一眼旒歆,旒歆正在吹出一個口水泡泡。那淡青色的口水泡泡飄了出來,慢慢的飄出了幾丈遠,轟在了一間倒塌的房屋那粗大的石樑上,將那石樑炸成了粉碎。
這是威脅,**裸的暴力威脅。
一時間,易昊覺得心如朽木,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希望。他自認和旒歆青梅竹馬,一同在巫殿長大,但是,夏頡這個蠻子。。。
難道如今的女人,都喜歡這種野蠻的,臭烘烘的蠻人麼?
長吸了一口氣,在那一時間,易昊忘記了自己父親被夏頡帶人殺死的事實,忘記了自己喜愛的旒歆投入了夏頡懷抱的事實,他決定,男子漢大丈夫,忍一時之辱,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顫巍巍的張開嘴,大聲說道:“去,我去見大王!白蟰拉攏了許多人要計算你,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作證!但是,赤椋將軍的事情麼。。。”
易昊有點可憐巴巴的看着夏頡,誓言是不能胡亂發的,若是他發誓說一定是白蟰幹掉了赤椋,易昊是不想被誓言反噬的。
夏頡很理解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大王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成了。”
一旁刑天玄蛭陰寒無比的譏嘲道:“早知要屈從,方纔何必硬頂着做好漢?平白吃了這麼多苦頭啊!”
一番冷嘲熱諷讓易昊差點沒吐出血來,他想要咒罵刑天玄蛭,卻被刑天玄蛭揮出一股刺骨的寒氣,將他的嘴巴封得結結實實。
刑天大風提起易昊扛在肩膀上,沉聲說道:“夏頡,我們真要和白蟰對上麼?”
夏頡陰沉着臉蛋沒吭聲。刑天鰲龍很激憤得叫道:“若真是白蟰殺了赤椋,那,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刑天荒虎陰惻惻的說道:“一個公主,就真的殺不得麼?”
兄弟幾人正在計議,中天候府外的軍隊突然左右分開,一名宮廷內侍領了十幾名巫衛飄然而來,帶來了履癸的口令:白蟰已經找出了刺殺赤椋的兇手,着夏頡等人進宮商議如何處置此人。
刑天玄蛭手一抖,苦笑道:“罷了,我們出手,還是慢了。”
夏頡的臉,一時間黑得能刮下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