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
天巫殿內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肅殺。
太弈以及天巫、地巫、靈巫、令巫、幽巫、力巫、化巫、幻巫身上瀰漫出的殺氣,將偌大一間議事的殿堂塞得滿滿的,好似一個裝滿了鐵塊的木箱子,沉甸甸的讓人喘息不過來。渾身髒兮兮的太弈端坐在殿堂正中的一塊黑色石板上,兩隻同樣髒兮兮的爪子拼命的揉搓着自己的面頰,雙目中那急速閃爍的幽深鬼火,讓殿堂內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渾身緊緊的裹在漆黑的長袍裡,只露出一個臉蛋的天巫等人同樣坐在那丈許方圓的一塊塊黑色石板上,同樣是咬牙切齒,臉上肌肉胡亂的顫抖,偶爾還可以聽到他們牙齒相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他們死死的盯着太弈,眼裡有期盼的烈焰在隱現。
懶洋洋的斜靠在一堆厚厚的皮毛裡,赤着的兩隻小腳輕鬆的左右搖晃着的旒歆無比愜意的哼着小調,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她翻來覆去的看着自己的兩隻小手,時而掏出兩個藥瓶握在手裡輕輕的摩擦幾下,時而掏出兩顆巫丹放在鼻頭前嗅一嗅,好似天塌下來都和她沒有任何的干係。她時而看看太弈,時而看看午乙,時而朝其他幾名大巫難看的臉上瞥幾眼,嘴角略微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兩名天巫殿的巫輕手輕腳的端着兩個玉盤行了進來,更換了衆人面前已經冰冷的茶湯。
太弈、午乙他們胡亂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個個目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們在打着什麼鬼主意。
旒歆則是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花籃,從花籃裡拿出了十幾種珍奇的新鮮果子,用果子就着極品的茶水,有滋有味的吃喝着。她小嘴兒微微的撇着,將那果核朝四周亂噴。這殿堂的地板堅硬而光滑,那同樣滑溜溜的果核在地板上彈動了幾下,‘叮叮噹噹’的滾到了太弈他們的面前。
‘嗤嗤’幾下脆響,太弈他們身邊凝聚的無形力量將那些果核震成了粉碎。這些陷入了沉思的大巫這才突然驚醒,同時長吁了一口氣。午乙扭頭朝旒歆瞪了瞪眼,很和藹的說道:“旒歆啊,這個時候,你可不要添亂子啦。”旒歆翻了個白眼,又往嘴裡塞了個果子。她故意微微的張着嘴,銀牙在那果子上用力的一咬,清甜芬芳的果汁噴出去了幾尺遠,午乙他們同樣只能無可奈何的翻起了白眼。
咳嗽了一聲,太弈端起茶盞將那茶湯喝盡,連裡面的茶葉都嚼成了粉碎吃下。他一邊用力的咀嚼着茶葉,一邊問道:“旒歆啊,你這次去海人的神殿,那些海洋祭司的實力,到底如何?”
彈了彈手指,吞下嘴裡的果肉,將果核胡亂的朝殿門口的方向噴出了老遠,旒歆直起身體,盤膝坐好,擱在左腳膝蓋上的右腳丫輕輕的擺動着,慢條斯理的說道:“在他們神殿裡,和他們對峙過。我沒信心得手,他們也不敢強行留下我。唔,他們,不弱。”
用力的點點頭,旒歆眯起了眼睛,兩團危險的青色幽光在她眸子裡緩緩的燃燒起來。她冷兮兮的說道:“他們十二海洋祭司,按照我那日見到的實力,雖然不如巫殿典籍中記載的那樣神通,但那叫做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若是沒記錯,他應該是數千年前和我們的先輩交手過的人。”
太弈、午乙的臉色同時變得極其難看。過了很久,午乙才冷冰冰的哼哼道:“海洋祭司的實力並不怎樣,但他們那些比我們的巫法還要狠辣詭異的手段,卻是讓人防不勝防。”他扳着手指盤算了許久,這才冷聲道:“若我巫殿真的投入全部力量開戰,他海洋神殿莫非真能以一當十?”
話說的很硬朗,但是午乙說話的時候,卻很有點底氣不足的偷偷瞥向了太弈。
太弈冷哼一聲,瞪了午乙一眼,怒道:“不要看我。你日宗九殿,總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我罷?我星宗能有幾個人給你使喚?”他扭頭不看午乙,冷笑道:“不就是一個撒拿旦?奧古斯都麼?他活了幾千年又怎麼樣?若他的修爲真能對得起他的年紀,旒歆能平安的回來?”
冷笑了一聲,旒歆冷傲的擡起頭,指縫間幾縷青色枝蔓急速的生長出來。她不滿的盯着太弈說道:“就算他實力超過了我又怎樣?他想要留下我,半個亞特蘭蒂斯的海人也得給我殉葬。”
旒歆得意的擺了擺頭,樂道:“別忘了我黎巫殿和其他巫殿不同。同樣是九鼎大巫,要論起殺人的本事,我不用任何巫術和巫陣,也比你們快了百倍!他們若無信心一次擊殺我,他們怎敢動我一根頭髮?”
擺了擺手,午乙嘆道:“好啦,旒歆,若真有你說得那樣輕鬆,依你的脾氣,還不早就將亞特蘭蒂斯的人都毒殺了?殺死再多的海人又有什麼用?不把他們的那怪東西從天上打下來,不把他們海洋神殿給抹平了,殺光了他們的百姓又能怎樣?我們大夏,可經不起那東西的幾次打擊。”
旒歆皺起了眉頭,鼻子一抽一抽的,氣惱的將手上的幾縷藤蔓在地上狠狠的抽了一下。巨響聲中,這個殿堂都晃動了幾下,門外的巫衛們驚惶的衝進了大門,看到是旒歆在發怒,頓時一個個又飛快的跑了出去,還順手把那殿堂的大門牢牢的拉上。
良久的沉默後,太弈眉頭一陣跳動,他冷聲道:“安邑城外的大陣,還要多久才能佈置完成?”
幽巫盤着指頭計算了一陣,苦笑道:“以如今的進度,還要最少三十三天!”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旒歆,低聲嘀咕道:“大陣的陣眼都由大巫血肉所化的巫印佈置,這些大巫也是大陣發動時的祭品。但,大巫們的肉體要變化成巫印,所需的‘煉人湯’,黎巫殿一日只能提供不到兩千份,這進度,就拖延下來了。”
太弈、午乙以及其他幾個大巫同時看向了旒歆。
旒歆雙手一攤,滿臉無奈的說道:“‘煉人湯’的秘方只有三祭巫親自掌握,親自煉製。他們一天煉製兩千份,已經是極限哩。”臉上帶着惡意的笑容,旒歆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是你們不怕煉人湯的秘方流傳出去,我可以讓黎巫殿所有的八鼎以上的巫同時開爐煉製。”說到這裡,太弈的臉猛的抽動了一下,午乙的臉瞬間都皺了起來,其他幾個大巫除了自身都快修練成陰鬼之軀的幽巫,其他幾位同時變色。
扳着手指計算了片刻,旒歆笑道:“黎巫殿藥鋪最深處那地下黃泉裡涌出的‘幽冥液’每日可以煉製五千份煉人湯。雖然‘煉人湯’的煉製法門極其繁瑣,得到了秘方,那些新加入的巫怕是一時半會難以上手,但是勝在人多,減去煉製中因爲不熟練帶來的損耗,一天多提供兩千份,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煉人湯這種連九鼎大巫都能暗算的巫藥,除了歷代黎巫和三祭巫,絕對不能再有人知曉它的秘方。”午乙額頭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煉人湯,無色無味的煉人湯,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煉人湯,就算是九鼎大巫服下後,身體都會化爲一攤稀泥在一刻鐘內可以隨意被人搓弄的煉人湯。這種惡毒的巫藥的秘方若是流傳開來,帶來的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午乙瞪着旒歆道:“寧可大陣的佈置放慢速度,也絕對不能將那煉人湯的秘方隨意的傳授給人。”
太弈輕輕的拍了一下面前的石板,沉聲道:“無妨,旒歆,你挑選三百名能熟練煉製各種巫藥的大巫,傳授他們秘方,讓他們加入煉製罷。這批人由隱巫殿的隱巫監視,大陣布成後,將他們全部殺死,連魂魄都煉製成巫器,也就不怕秘方流散了。”
旒歆的眼角跳動了一下。她思忖了一陣,好容易才勉強點頭道:“既然如此,就這樣罷。”三百名大巫,她黎巫殿還損失得起。比起那些自願的成爲巫陣陣眼的十幾萬大巫,以及大陣啓動後還要作爲犧牲祭獻的大巫,黎巫殿付出三百精英,雖然她有點心疼,但是大局爲重,卻也只能這樣了。
只不過,三百名有實力得到秘方後煉製煉人湯的大巫,這基本上都是要有着近百年煉製各種巫藥經驗的菁華人物啊。旒歆的臉色有點黯淡,她手上生長出的那幾絲藤蔓不斷的抽打着地板,眼珠一陣亂轉,想要找人出一出這口悶氣了。
自然而然的,旒歆的眼前出現了夏頡的形象。剛剛還有點氣悶的旒歆突然吐了一口氣,歪着腦袋開始出神,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許多。太弈他們幾個老成精的巫看到旒歆這等模樣,不由得交換了幾個詭異的眼神,尤其靈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欣慰的笑容,幾個老巫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羅嗦了一通。過了一陣子,太弈的叫聲讓旒歆突然驚醒了過來。
驚訝的‘啊’了一聲,旒歆慍怒的瞪着太弈,她小臉上卻冒出了一絲驚惶以及一片莫明其妙的淡紅。她收起手上那將自己上半身都快包裹起來的細細的藤蔓,有點心虛和無端的心慌的問太弈道:“有事麼?”
太弈摸着下巴上一團亂麻般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油膩和灰土在上面的鬍鬚,很陰險的笑着。他朝旒歆無聲的笑了好久,笑得旒歆惱羞成怒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朵紫藍色帶着不祥的黑色斑點的花朵,太弈這才麻利的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已經作出了應付海人的計劃,若是你也同意,諸大巫殿就配合王庭全力進行了。”
“嗯,嗯。”旒歆含糊的應了幾聲,她剛纔沒聽到這幾個老頭兒都說了什麼啊?
午乙開口道:“海人給了我們兩個月的期限,但以我們的盤算,加上夏頡從海人那裡探知的情報,很可能他們的堡壘只要不到兩個月甚至更少的時間,就能恢復對我們的攻擊。”頓了頓,午乙繼續說道:“尤其,海洋祭司們不會蠢到不明白我們也在用緩兵之計,故而他們的那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的堡壘對我們的打擊,也許會提前恢復。”
又是一陣的沉默,靈巫冷兮兮的說道:“故此,隱巫殿派出全部的巫傀儡潛入海人領地,在必要的時候。。。哪怕就如當年的兩位巫神那樣犯忌,不惜一切的摧毀海人的根基。哪怕兩敗俱傷,哪怕大夏的黎民死傷殆盡,也要將海人斬盡殺絕!”
“這是不得已而爲之罷?”旒歆聽出了靈巫言語中那慘厲的味道,不由得心頭一跳。隱巫殿所有的巫傀儡?沒有任何的感情,純粹作爲屠殺的工具存在的巫傀儡?一旦放開對這些巫傀儡的控制,後果就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同歸於盡!
隱巫殿自建立以來,所有隸屬隱巫殿的大巫在死後都被製成了巫傀儡!這一次,太弈要將這些巫傀儡全部動用麼?旒歆不由得心頭一陣狂跳,後心的冷汗一滴滴的滲了出來。
一旁接話的化巫,聲音飄忽好似自幽冥中傳來的化巫低沉而又含混的說道:“而在巫陣佈置完成之前,我們必須作些舉動,讓他們不敢肆意的對我大夏發動攻擊。”
化巫的聲音帶着點無奈,更多的是帶着深深的殺氣和寒意:“被他們懸在頭頂上,他們能打我們,我們卻無法反擊,這滋味不好受啊!”他嘆息道:“幸好這海人的那物事也是急就章趕製完成的,否則,偌大一個人造的物事,足以容納所有的海人聚居其上。等得他們將海洋神殿都搬去了上面,我們能威脅到他們的,可就越來越少啦。”
旒歆點點頭,詳細的和他們討論起一整套的計劃。和這些老奸巨猾的大巫們提出的計劃相比,關龍逢也好,夏頡也罷,他們想出的那些等待海人出現紕漏,讓他們能夠有機可乘從而打擊到那末日堡壘的盤算,卻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不動則可,動輒絕殺。
益發深沉的殺氣在殿堂內彌散,這一次,就連旒歆的身上都冒出了一絲清冷的煞氣,各種屬性的無形巫力在殿堂內奔涌,那龐大的巫力波動,逼得殿堂門外的巫衛們連連倒退。附近諸多巫殿中的大巫們同時擡起頭來,看着巫力波動傳來的方向,眼裡同時冒出了激動而狂熱的火焰。
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了黑漆漆的天空。在一道幾乎橫跨整個夜空的暗紅色巨雷突然掃過的那一瞬間,天崩地裂般的巨響聲中,大巫們議事的殿堂大門自內被轟成粉碎,大大小小的石塊石子噴出去老遠,太弈、午乙、旒歆一行人急速閃身出了殿堂,遠遠的看向了安邑城的方向。
這時,夏頡他們正好誅殺易印得手。夏頡那火候不到家的九耀箭的巫力波動並不引人注意,水元子操縱安邑城所有的水造成的水性靈力的紊亂在太弈他們眼裡還不夠分量。但是趙公明脫手飛出的二十四粒定海神珠,屬於先天法寶特有的能量波動,則讓太弈他們同時流露出震駭的神色。太弈驚呼道:“夏頡受命刺殺易印,他能得手並不奇怪,他如今麾下能手也夠多的啦。只是,他身邊居然有人有這樣的寶貝?”
先天法寶,誕生於鴻蒙未開時的天地靈物。那是天地生成的奇珍,是後天的什麼神器之類的東西萬難媲美的珍寶!
射日弓也好、夏帝太康弓也罷,乃至夏頡的滅絕印、戮神錐、削元刀和他那根大棒子,以及旒歆管用的青木刺之類的寶物,哪怕威力再大,也只是後天之物,哪怕殺傷力再強,也絕對沒有先天法寶那樣無窮的神妙。
而趙公明脫手就是二十四顆定海神珠,那浩浩蕩蕩卻又靈動變化好似羚羊掛角般無法琢磨的能量波動在這羣大巫的神識感應中,就好似黑夜中的燈塔由不得你不注意。
太弈冷哼了一聲,他嘰咕道:“夏頡是我看中的人。履癸、刑天厄他們爲了收攏權力,讓夏頡給他們出力,我也不說什麼。”
太弈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其的陰冷:“但,夏頡身邊的煉氣士,隨意派出一人都有這樣的先天之物。哼!”
旒歆雙手揣在袖子裡沒吭聲,事關夏頡,她有點無端的心亂。她只是打量着太弈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說法。
但是,太弈和午乙相互使了很多很詭秘的眼神後,卻半天不說話。到了最後,太弈才帶着一點兒讓人恨不得爆揍他一頓的怪笑,朝旒歆嘻嘻笑道:“旒歆啊,如今大夏要過海人這一難關哩。本尊身爲大夏巫教隱宗之主,哪裡有這麼多的空閒理會那些雜事?你,可要幫我好好的盯緊夏頡呀!”
太弈笑得齜牙咧嘴的,用那帶着點淒涼,帶着點幽怨的聲音仰天嘆道:“夏頡是我選中的以後幫我送終的人哩,若是他被人拐走了,我上哪裡再去找這麼一個讓我看得順眼的人呢?嗚嗚嗚嗚嗚,我一輩子孤零零的,老無所倚呀!”
乾嚎了一陣,太弈一手拉着太弈,隨手撕裂了虛空,朝安邑城王宮方向奔去。
旒歆臉上一陣兒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紅的變幻了一陣顏色,飛快的閃向了自己的黎巫殿,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又急速的閃了出來,同樣往安邑城的方向掠去。
幽巫等人站在巫山最高處,朝安邑城眺望了一陣,同時搖了搖頭。在黑夜中身影無比朦朧的幻巫最後才說道:“最近事務繁多,那幫小傢伙還有心思爭權奪利,真是好心情。我們巫殿也不用理會這些雜事,按照太弈巫尊的設計,應付海洋神殿纔是正經。”
幾名大巫同時點頭冷笑,身體化爲各色狂風飛遁而去。
這一夜,安邑城鬧得雞飛狗跳、人鬼不寧。大隊的巡邏士兵到處亂串,以捉拿刺殺了中天候易印的刺客的名義,在安邑城中大肆的搜捕一切可疑人員。可憐如今安邑城內的平民極少,被抓走的大部分都是大小的官員,尤其很多都是那些反對由履癸接管大夏全部權力的大小侯爵。同樣被士兵們捉走的,還有履癸那幾個死鬼兄弟的母族成員。這一夜,成功的讓履癸鞏固了自己的王權,中州內可能威脅到他、影響到他權力的人,已經被盡數剷除。
中天候在安邑城被人刺殺,而刺客顯然動用的是東夷人的巫箭,這一駭人聽聞的消息,在第二日一大早,就傳遍了安邑城。
大夏王宮正殿前,矗立着鎮國九鼎的廣場上,擠滿了從其他八州之地趕來的八大天候帶來的大小官員。這些剛剛趕到的官員們,團團圍繞着安邑城內的中州官員或者是直屬於王庭的大臣,向他們打聽着易印被刺的最新情況。
他們面無表情的站在通往正殿的那高高的臺階前,不理會那些王庭的臣子們向他們投來的怪異眼神。他們的屬下和各州的封侯們,正在努力的打探易印被刺殺前後的詳細情況,以他們的能力,只要他們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以八大天候手中的龐大權勢,足以將真正刺殺了易印的人追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