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一道有別於先前的慵懶聲音忽然在山林之間迴盪,原本重重鎖住山林的白霧也淺淺的散開,露出了雲霧之後的一介草堂。
那重重疊疊的層次卻掩蓋不了那安居草蓆之上的一介白衣,檀木雕飾的髮簪隨意的插在頭上,別有一番灑脫的風味,不急不緩的坐起身來,緩緩的穿上榻下的黑白色的陰陽鞋。
身如清風飄絮般踏浪而行,雙袖之間舞動風雲,一展羽扇,風度翩翩。
琅無邪這纔看清楚來人的面容,單隻覺得那劍眉星目,宛如能夠洞徹人心,脣下的三寸青髯和脣上的一抹更顯得仙風道骨,無形中竟然給人一種無邊的親和力和可以相信的感染力。
“你要我幫你?”那一雙如電的眸子似兩把利刃直刺琅無邪的心中,無端的讓他升起一種壓力。
“是的!小人霍亂,家族疲憊,大戰在即,懇請先生出山助我做那一鳴驚人之鳥,一飛沖天之龍!”琅無邪咬咬牙道。
“你很有把握?”似乎絲毫不爲琅無邪的誠懇所動,聲音依舊顯得有些渺然,就如同那寒潭而渡的燕雀,唐重留影,去也渺無蹤跡。
“先生不是凡人!”琅無邪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仙風道骨之人,再也沒有一絲猶豫。
“我若出山,你以何禮待我?”似乎終於看到了琅無邪的誠意。
“自以國士之禮,尊先生爲師!”琅無邪的聲音透露着些許驚喜。
“唔!”
半響再無答話,似乎在掂量着什麼。
“先生?先生?”等待良久卻得不到應承,琅無邪擡頭望去,卻見那人閉目自若的站在那裡,竟然似乎睡着了一般。
“幽雲之局,亂象已現,你··如何看?”似乎是在考教琅無邪,那人閉目問道。
“四大家族,龍盤虎踞,各有所持,但我琅家雖表面風光但是青黃不接,大廈將傾。西部的絕家歷來隱晦莫如極少參與幽遠城的城主角逐,不足爲慮。南方天龍家看似君子做派,實則是一羣男盜女娼的小人,下作無比,我琅家落到今日如斯田地,天龍家可謂‘功不可沒’。至於北方的封家則是威脅最大的!近些年聽聞北疆的封家英豪輩出,其中封萬里、封萬朔、封萬雪三兄弟更是一時豪傑,修爲、戰技皆是不凡。四大家族也就屬他們對我琅家威脅最大!”琅無邪一口氣說道,似乎這些想法在他心中已然憋了很久,苦於無人傾訴。
“錯!錯!錯!”三個擲地有聲的錯字,宛如直接擊打在琅無邪的心上。
“你一錯,錯在錯估了自己的實力,你身爲琅家直系,若是一旦展現才華必會被家族長輩器重,在直系無人的情況下定會被委以重任,無人與之爭鋒,琅家資源分外凝聚於你手,至時,優劣互換,形勢瞬間顛倒。二錯,錯在估計錯了對手的實力,天龍家齷齪卻也能損人根基,不可小覷,封家看似風光但是已然成爲了衆矢之的,卻也不能畏之如虎。至於絕家,卻也絕不僅僅是甘居一隅那麼簡單!想想看,你們在爲了爭奪城主之位損耗精英力量之時,他們在做什麼?”一席話如天雷震朔直撲琅無邪的心坎。
霎時間,琅無邪有一種撥開烏雲見天日的豁然開朗之感。
“先生指點宛如晨鐘暮鼓,醒人深思!煩請先生助我!”說完琅無邪再一次跪倒在地,只是這一次雙膝着地,誠懇非常。
“此番回返,你意欲何爲?”一展羽扇輕付在琅無邪頭上,卻似乎是千斤重擔,讓琅無邪心如鼓槌。
“我欲重振家風,秣兵歷馬,以恭候彼方大駕!”琅無邪頭腦一熱道。
“豪氣!愚蠢!”這是羽扇的主人對琅無邪的評價。
“如此這般,你多年隱忍又是爲何?當起則起,當隱則隱,大能隱天蔽日,小能伸縮芥子,如此方能成就大事業。”羽扇輕輕移開。
“多謝先生教誨!”琅無邪頭如搗蒜道。
“好吧!塵俗未了,我終究還是要陪你走一遭啊!”似乎在感嘆,羽扇輕搖,一時湖面風平浪靜。
“什麼?···好!好!先生有請!”現在琅無邪才反應過來,這位是答應了他的請求,興奮之下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還未請教先生大名?”琅無邪躬身在旁問道。
羽扇一展指着眼前的青山問道:“可知此山名?”
琅無邪道:“此山地處幽雲邊緣,名爲臥龍,意喻,強龍至此,也需臥行!”
“那好!今日起便叫我臥龍生吧!”長袖一甩,出了山林,這人毫不客氣的坐上了琅無邪的龍車。
嘴角翹起一絲微笑,那一絲玩味的嘲弄,可不正是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