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幅模樣,凌千菸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微眯起眼睛,輕聲說道:“太醫這話似乎是不確定吧?”
眼中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過,將太尉神色的變化盡數看在眼底。她的確是不想管這件事情,但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這些難民因爲他的貪心而受罪。
他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冷笑一聲回道:“雖說太醫現在並不確定,但若真的是瘟疫,到時候蔓延開來,只怕危害的不僅僅是這些災民了,這可是天子腳下,若是到時候皇上因此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擔待不起。”
太尉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料定了凌千煙最後會無話可說,因此一臉得意的表情。
她也的確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去反駁,深吸了一口氣將心裡的不滿平復下來。着太醫是王婉之找來的,所說的話自然不會是太尉交的,如此一來便讓這話更加有可信度。
而太尉直接把皇上的安危端了出來,之前皇上便經歷了一次九死一生,現在對這些事情異常敏感,即便凌千煙現在不願意,若是太尉呈報到皇上那裡,在經過一番煽風點火皇上定然會順了他的意思。
非但如此,凌千煙和攝政王的這一番阻止更是會讓皇上的心裡出現想法,定然會有二心。
幾番分析,現在只有將災民從皇城裡移出去纔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太尉執意如此,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輕嘆了一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不情願。
不過凌千煙是同意了,但身後的難民卻不一定順了他的意思,當下便有人開口抗議。
“我們的病情已經被攝政王妃給控制住了,不需要出去的。”
他們大老遠走到這裡,如今好不容易安身落戶,最後卻又要被趕出皇城,雖說不會有什麼區別,但這心裡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很有可能皇上隨時都會將其拋棄。
太尉冷笑一聲,不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難民,“你覺得你們有選擇的權利嗎?若非皇恩浩蕩爾等現在還有機會在這裡躺着說話?”
此話一出,那些難民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下頭露出一副羞愧的樣子,的確,若是皇上不管不問他們可能早就餓死了。
但最要感謝的其實還是攝政王夫婦,他們也不想讓二人爲難,嘆了口氣之後只能選擇屈服。
“既然如此,那現在就搬走吧。”太尉倒也是雷厲風行,說好了便要行動。
攝政王點頭輕聲恩了一下,“本王去找人將東西搬走。”
說罷轉身便準備去叫人,不過卻被太尉叫住,笑道:“這件事就不勞煩攝政王操心了,人下官已經找好,只要下官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馬過來。”
他早就有備而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攝政王去操心,只見他拍了兩下,背後立刻涌來一羣士兵。
得意的對着攝政王露出一個笑容,而後對着身後的人一揮手,冷聲喝道:“給我把東西全部轉移到城外十里的位置。”
“是!”整齊的話語從那些士兵口中發出,幾乎一瞬間便朝着前面涌去,對於那些難民出手根本就沒有絲毫留情。
靈兒本來在裡面玩的正高興,見一羣人涌進來,嚇得立刻躲到凌千煙的身後,睜大眼睛看着太尉,目光中滿是驚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這陣勢便知道不對勁。大德和大邦依舊跟在她的身後,凌千煙故作不經意的瞥了二人一眼,果然這大德的神情還是有些不對勁。
秀眉微擰,審視的目光一閃而過,若是不留言根本就不會被人察覺。
“婉妃娘娘,這些災民現在病情已經確定,爲了您鳳體和腹中龍子的安危着想還是先行回去吧,這裡交給微臣便可,您放心微臣一定會處理好的。”太尉一臉誠懇的表情,那滿臉擔憂的表情倒是一副爲人臣子應該有的模樣。
婉妃不放心的看了眼凌千煙,並不怎麼想離開,這太尉擺明了的別有用心,但現在又沒有有力的證據去拆穿他,所以只能任由他這麼去了。
“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和攝政王就行了,您現在萬事都以腹中的胎兒爲重。”凌千煙輕聲說道。
現在她這小腹已經有隆起,可是到了關鍵時候,若是太尉把主意打到了婉妃的身上,只怕這孩子會有危險。
“那好吧,本宮就先回去。”想了想之後王婉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不放心的看了眼攝政王,那表情裡帶着幾分複雜和看不清的情愫在裡面。
凌千煙奇怪的看了眼攝政王,不過倒也沒有多想什麼,目送着王婉之離開,而與此同時,那些士兵已經將搭起的帳篷之類的東西全部打亂堆在馬車上。至於那些難民則是站在一邊,相互攙扶着,一副虛弱的樣子,似乎一陣風吹來就可以讓他們倒在地上。
太尉不屑的看了眼那些難民,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對着那些士兵喊道:“好了,帶出城。”
那士兵整齊的說了聲是,而後帶着那些東西有秩序的朝着城外走去,至於這些還有病在身的災民則完全被無視在了一邊不管不問。
凌千煙眼神變得不滿起來,斜眸看了眼太尉,見他根本就沒有想去管的樣子,她只得吩咐攝政王的人帶着那些災民走。
從心裡來說,凌千煙並不想管這麼多,但是災民若是真的交給了太尉去管,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病死的病死餓死的餓死。
畢竟她和災民們相處了這麼久,說沒有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讓她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受罪她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林慼慼,靈兒這三個孩子交給你了。”凌千煙偏頭看了她一眼說道。
林慼慼連連點頭說了聲好,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她一句而後帶着三個孩子離開。
“我們也跟着去看看吧,別回頭出現了什麼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再加上太尉在邊上作梗,只怕皇上會另選他人了。”凌千煙一臉惆悵的表情,嘆了口氣對這攝政王說道。
他輕聲嗯了一下對這番話表示贊同,沒有多說什麼,跟在凌千煙後面朝着城外走去。
而那邊,王婉之正朝着皇宮中前去,幾個轎伕擡着轎子,所到之處那些百姓皆是敬畏的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去。
“讓他們走慢點。”王婉之輕聲說了一句,現在她還不想這麼快就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能替皇上視察一下百姓的情況也是不錯的選擇。
旁邊的宮女說了聲好,而後往前一步走到轎伕面前吩咐了一句。
轎子的速度慢了下來,因此周圍讓路的倒是少了下來,周圍倒是一片繁華的樣子,現在她有孕在身不能走太多的路,不然直接下去走了。
忽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王婉之怔了一下,再朝着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鍾朗正探頭探腦的從一個巷口裡走了出來,那一臉小心的樣子反而顯得他十分鬼鬼祟祟。
有情況?
王婉之怔了一下,這凌千煙讓鍾朗留着難民區的事情她也是聽說過的,鍾朗這個人品行本就很差,讓她留在那裡,王婉之覺得凌千煙一定是瘋了,如今看來他這副樣子真的很有問題。
再聯想一下之前鍾朗沒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他來了沒幾天邊發生了這些事情。
這麼一來倒是讓她心裡的疑慮更甚。
“看來有機會還得提醒千煙他們小心一點。”小聲的嘀咕一句,而後將目光收了回來。
今日出來該知道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不過這心裡卻變得不安起來。丞相和鍾朗的事情纔剛剛解決,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不讓人省心。
輕輕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尉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和攝政王也是放出來不該放的話,結果已經出來自然是要去皇宮裡覆命。
皇宮中:
皇上坐在龍椅之上,身體向後微靠,身穿着一件金黃色的龍袍,在他的左衣袖口端有着各種龍章圖案,而右衣袖口處卻是繡着水腳,可顯皇上野心勃勃,欲一統山河的宏願。
頭戴吉服冠,胸前掛着兩串朝珠,腰部系吉服帶,腳蹬皁靴,皇上望向太尉的目光泛着冷意,無形的王者之威瀰漫整個房間,睥睨的眼神如同天降神將,藐視一切,在他的旁邊,坐着有孕在身的婉妃。
婉妃一身紫色裙子加身,裙腳拖地,繡着金色的圖案,散發着一股高貴的氣勢,如同女王一般,讓人眼前頓時一亮,卻不敢生出半點褻瀆。
太尉感受着皇上的氣息,只覺得自己心中緊揪,有些壓抑。
後背透着涼意,腦袋瓜子快速的轉動,頓時上前一拱手,沉聲道:“皇上,這件事情影響頗大,如今皇城四處人心惶惶,如果不妥善處理,只怕會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太尉目光偷偷瞥向皇上,心中有些忐忑,這件事與他脫不了干係,故而他只能將皇上的注意力引開,只要風聲一過,那麼他的處境將無危險。
皇上目光冷冷的掃過太尉,輕輕一哼,太尉感覺自己在皇上的眼中,無論什麼秘密都已暴露,但心中卻不停的提醒自己,只要表現正常,不露出馬腳,哪怕皇上心中有所懷疑,也能安然無恙。
故而,太尉的臉上一片寧靜,眉宇間帶着淡淡的擔憂,似在爲皇上解憂,皇上目光微眯,卻沒有從太尉身上看出什麼,隨即冷冷說道:“那依太尉所想,朕應當如何?”
“皇上,依老臣之見,應該嚴禁災民進入皇城,爲了防止瘟疫擴寬,那些患上瘟疫的災民應該被處死,並將身體焚燒,並儘快給出一個說法安撫人心!”太尉略有沉思,隨即凝聲說道。
他的回答經過了深思熟慮,沒有特意評點誰,聽起來只是公正公論,可皇上卻是微微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