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醫請來了。”
受着身上的傷痛的折磨,蕭飛飛也沒了剛剛減肥時的那股子激情,在祿德正帶着臨夏趕到無顏宮時,蕭飛飛正被碧落說得一句話都不敢吭聲的坐在哪裡老老實實的吃飯,聽着祿德正的聲音,當下便二話不說把手裡的碗筷扔下了。
那模樣,要是放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指不定要錯以爲,來的人不是一個什麼下人,一個什麼看病的太醫,而是衆位妃嬪們心心念唸的皇上呢。
笑話,她好歹也已經堅持過來了減肥開那最難的幾天好不好,現在被碧落逼着吃東西破功,到時候肥還沒有先減下個一星半點的,餓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有點縮小的跡象的胃又被她這麼灌得又反彈了回來,那到時候她還不得哭死啊?
“快請進來,快請進來。”蕭飛飛說着就要起身,可無奈她這老腰,纔剛準備着要起來就給她痛得要死。
“呀,是臨太醫!”坐在凳子上的琴容一聽祿德正把太醫請來了,爲了避免被人看了他們主僕不分的樣子被人說了閒話,當下便站起身,待看到來人是上次救治蕭飛飛的臨夏之後更是急忙便要行禮。
那腦袋扭在一邊,身子扭在一邊的樣子,行起禮來,本來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可是這樣一看起來,硬是生生的多了幾分滑稽的感覺。
“奴婢見過臨太醫。”一邊正在給蕭飛飛佈菜的碧落見到來人是臨夏,也是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姿態恭敬的向他行禮。
聽着聲音,蕭飛飛亦是堆滿了笑容的擡頭,然而,當她的眼簾中映出迎面走來的男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那樣僵在了臉上,僅僅一眼,便怔愣在哪裡,半天有些緩不過神來,原本激動的心情慢慢的被平復,又因爲欣喜而激動,到了最後甚至幾乎都快要讓她喜極而泣。
眼裡蘊藏着淚水,就連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
這一幕看在一邊的琴容和碧落,小德子三人眼裡,相視一眼,都有些莫名蕭飛飛這反常的舉動。
琴容更是一臉的詫異,驚愕,在她的眼裡,自從蕭飛飛莫名奇妙的改變了以往的性子之後,就算是被媚妃挑釁、侮辱,被太后施壓,厲聲懷疑,甚至是每每都遊走的生死邊緣的時候,都是未曾掉過半滴淚,未曾眼紅半分的,可是今天……
這是怎麼了?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被蕭飛飛這樣直接而大膽的看着,臨夏皺了皺眉頭,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忽視掉蕭飛飛看自已的眼神,他躬身朝着蕭飛飛行禮,態度恭敬而疏離。
“娘娘,這就是上次您落水的時候救您,還給您和琴容藥膏的臨太醫。”一邊的碧落見着蕭飛飛這怔愣的樣子,觀着臨夏還維持着行禮的姿勢,雖然不明白蕭飛飛這突然之間的失態是因何而來,卻是連忙的出聲提醒着蕭飛飛,生怕她在失神之間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來,到時候惹得臨夏生氣。
“臨
太醫?”張了張嘴,蕭飛飛有片刻的失聲,眼裡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也是無聲的滴落了下來。
她怎麼就忘了呢?她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她所熟悉的那個地方了。
現在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物……
那個她曾經無比熟悉,那個曾經對她呵護備至,那個曾經無比溫柔,卻總是喜歡逗弄着她,希望從她嘴裡聽到一句:“哥哥”的人,她早就已經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現在的這個,雖然有着與他所相同的眉眼,但是,他與她之間只有陌生,他看着她的眼裡,也只剩下恭敬的疏離,再無半絲對她的溫柔,再也不會討好着她,哄她喊他一聲哥哥。
亦是,一個,深宮之中的無權、無顏的皇后,一個,得天獨厚的憂雅美太醫。
擁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容,卻,永遠不會變成,相同的一個人。
“哦,原來是臨太醫啊,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將所有傷感的回憶掩蓋,壓抑,像是被碧落一番話點透,這才恍悟過來般,蕭飛飛連忙讓臨夏起身,臉上揚起有些詭異的笑容,儘量的讓自已的語氣與往常無異的:“上次落水之時多虧了有臨太醫相救,醒來之後未能得見救命恩人,飛……呃,本宮,本宮心裡一直感覺有些遺憾,卻未曾想,今日本宮受傷,吩咐祿德正去請太醫,卻是又把臨太醫請來了,倒是有些機緣。”
她語氣帶着幾分訕訕的說着,心裡頭雖然再清楚不過眼前這個人不是心裡的哪個人,不是哪個她曾經所熟悉的那一個人,可是眼神卻還是下意識的落在眼前的人身上,不由自主的。
蕭飛飛的話讓臨夏臉上千年不變的淡漠微微一怔,她一句話,雖然極力的在讓自已說得輕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卻從她微微有些不順暢的語氣裡聽到了緊張,聽到了一股莫名的酸澀。
甚至是剛剛那被她停頓和極忙糾錯的話語中,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她的自稱,應該是準備喚“飛飛”,而不是“本宮”的吧。
雖然不知道她對他的這種熱絡,對,就是熱絡!雖然不知道這種熱絡是從哪裡來的,但讓他最爲奇怪的是,一向待人冷漠,不喜歡與人,特別是這後宮中的嬪妃有過多的接觸的他,對於這樣的熱絡,竟然,竟然讓他感覺並不討厭。
而剛剛被她那樣直直的盯着看的那種厭惡的感覺,也在這一刻,似乎全都莫名奇妙得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甚至心裡的某一處,似乎還有一種輕微而莫名的刺痛。
被自已心裡突然浮現的這樣的想法和感覺嚇了一跳,臨夏略微顯得有些狼狽的不敢去看蕭飛飛的眼睛,徑直的從跟隨他而來的藥童路子手裡拿過藥箱:“不知娘娘哪有不適?”
“腰。”沉默了半響,蕭飛飛這才半天憋出來一個字。
“呃,一不小心把腰扭到了。”像是覺得單說一腰有些不妥似的,蕭飛飛憋了
半響這才又解釋了一句。
過多的解釋她不敢去說,倒不是因爲什麼怕臨夏知道了會去向太后或者那個狗皇帝完顏軒告狀,而是她直覺的不想讓他參與進來,就當是她自已莫名奇妙的扭傷了好了。
“臨太夏,需要奴婢們做些什麼嗎?”看着臨太醫那微皺着眉頭的樣子,碧落以爲他是在爲蕭飛飛受傷的地方是腰而不好動手。
“無礙,留下兩個娘娘貼身的宮女在一邊吧。”
“祿德正。”一聽臨夏這話,碧落便明白了他這話裡頭的意思,當下喚了一聲祿德正。
祿德正也算是聰明,手一揮,招呼着一邊守着的幾個宮女和太監便示意他們退下。
“藥童哥。”轉過身面對臨夏身邊的藥童路子的時候,祿德正微躬着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領着路子一同退了下去。
待整個內殿只剩下蕭飛飛,碧落和琴容之後,臨夏便吩咐着碧落將蕭飛飛扶到牀榻上,就連脖子受了傷的琴容也跟着進了內殿,候在了一邊。
接過碧落拿過來的黑色布條之後,臨夏將布條纏在了眼睛上,讓碧落替蕭飛飛脫了外袍,只着着裡裳。
“娘娘,得罪了。”待眼前徹底看不見任何東西之後,臨夏這才轉過身,躬身朝着蕭飛飛行了一禮。
雖然是不得已,但是他這樣的舉動確也是真真實實的不禮和冒犯的。
“咳咳,無礙。”看着臨夏這一本正經的樣子,任是風裡來,雨裡去,從來都不知道害羞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的蕭飛飛一下子也頗覺得有些尷尬,假意的咳了兩聲,她語氣淡淡而從容的出聲。
也得虧了臨夏現在蒙着眼睛,看不到蕭飛飛眼裡的尷尬和那一絲絲的不自然,不然到時候氣氛一尷尬下來,只怕這病也是治不了了。
“奴才祿德正參見太后娘娘,參見媚妃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媚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參加媚妃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媚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太后一臉的威言,說話間一雙鳳目直直的看着緊閉的宮門,根本是連斜眼瞧都沒有瞧一眼跪在地上的祿德正一眼:“哀家和媚妃聽聞皇后受了傷,特意帶着太醫過來給皇后瞧瞧,你們皇后娘娘人呢?”
“就是啊,聽聞皇后娘妨傷了身體,太后和本宮心中擔憂,特意過來看望皇后娘娘的,怎的現在都不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來看您來了,您……”夜舞媚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緊閉的宮門,心裡頭知道這個時候只怕蕭飛飛已經是脫了衣服在讓臨夏診治了,面上像是什麼都不知道,非常關心着蕭飛飛的傷勢一樣,見沒有見着蕭飛飛的人影,一副着急的樣子喊着,更是還沒等祿德正來得及阻止,就已經手腳迅速的一把推開了宮門。
更是在推開宮門的那一剎那,喉嚨裡頭的話像是瞬間被卡住了似的,一下子便沒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