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亞眠時, 已經是凌晨四點,城主帶着幾十人的衛隊在城門迎接。來到他的府邸內,剛要入睡, 便覺突然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閃過, 隨即消失。
“貝爾, 你感覺到不對勁了嗎?”她攤開雙手, 道:“有人對這裡施放了結界, 現在我用不出巫術。”
“什麼意思,他們想對我們做什麼?”她搖搖頭,“不知道, 可能是想保護我們,很晚了, 小姐先休息, 明天再找他們吧。”
“也只好這樣了。”
第二天一早, 貝爾出去找瑞卡,剛想打開門, 卻被門上的一道無形靈氣反震回來,手被震傷了,腫了很高。
“怎麼回事?”貝爾強忍道:“有靈力壁,有人想要困住我們……”
“什麼?”
“我們出不去這裡的……”說完,便暈倒過去。怎麼回事, 到底出什麼事了?我還有很重大的任務啊, 誰這麼大膽敢囚禁我們?一整天都沒有安心, 希斯塔收不到我的信, 會擔心吧?櫃子裡有很多藥品, 料想他們知道會有人受傷,找出繃帶和藥物, 將貝爾的收包紮好。一夜無眠。隨後我們便被軟禁在這裡,除了每天的三餐外,沒有一個人接近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本應風光無限的出巡突然變成這樣,讓人根本始料不及。不知過了多少天,這些天來沒有見過陽光,也沒有見過除艾貝爾和古拉以外的任何人。只知道,是很久很久。可能是一個月……可能是一年……總之完全與外界隔離,日夜不分。
連一個可問爲什麼的人都沒有。
純粹的軟禁。
“嘔……”
“小姐,你怎麼了?”貝爾帶着哭腔道。我搖搖頭,“沒事,胸悶得慌。”頭很暈,感覺很噁心,反胃。
“小姐,千萬不能病倒了,陛下若知道您在這裡,一定會來救我們,請堅強啊……”無力的擺擺手,道:“沒事的,最近經常這樣,過一會就好了……”說完,直直地向前倒去。
“來人哪……王后暈倒了……”昏迷前,聽到貝爾瘋狂地大喊着。
“達卡副將,王后她有身孕,已經三個月了,是不是……”迷迷糊糊聽到陌生人的談話。
“我要請示一下。”
“請示什麼?你們究竟想對我們怎樣,你沒聽到麼?王后有了身孕!”是貝爾的聲音……
她在說什麼?有了身孕?
那是說,我們已經被困住三個多月了嗎?
好漫長的日子……
……
“小姐,你醒了?”貝爾迅速擦了擦眼角,端過一碗湯道:“快吧這個喝了,小姐身子虛,醫生說要進補。”
“這裡是哪裡?”這個房間與以前那個房間的擺設完全不同。
“達卡帶我們來的,但他不願意告訴我這是哪裡。”
“那我們還要在這呆多久!”
艾貝爾慌道:“小姐,請冷靜一點,您要小心孩子。”
“孩子?”
“恩,已經三個多月了,如果沒出這事,陛下若知道了,會多高興啊!”下意識摸了摸肚子,卻摸到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只見古拉皺着眉毛,趴在我肚子上敲着,耳朵貼在衣服上探聽着。
“你在做什麼?”他吱吱嗚嗚地比劃了半天,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他拿來一支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筆,抱着它在紙上畫着什麼,不一會兒將紙送到我手上。
“畫的什麼?”貝爾好奇道。
“一個騎着馬的劍士,身上還發光。”
“什麼東西?”
“不知道。”
“隨手亂塗的吧!”隨手將它扔進竹簍,古拉氣呼呼的鼓起小臉,乾脆倒在牀上不理我們。就這樣冬去春來,肚子一天天隆起。在完全與外界隔絕的世界裡,日夜陪伴我的只有古拉,艾貝爾和肚子裡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是女孩兒,在她成年時會不會離我而去?從前不瞭解韓女士的心情,現在才知道這其中的痛苦,如果我的女兒成年時會死去……我一定會瘋掉!
“小姐,縫這麼大,應該剛好。”貝爾舉起剛縫製好的嬰孩衣物,微笑着“小少爺應在四月份出生,一定會長得很漂亮!”
“希望是個男孩兒……”雖然比較喜歡女孩兒,但是我可受不了十八年後骨肉分離……
“你在做什麼?快下來。”貝爾對着古拉微怒道。他不情不願的從那一堆這幾個月來做的嬰孩衣上爬下來,手裡還‘藏’了一頂小帽子,扭扭怩怩地鑽到牀底下。可是……還是被艾貝爾無情地揪了出來……
剛要說話,卻見幾月未開的房門突然打開,達卡走進來道:“託卡蒙斯達夫人的福,你們可以出去了。”
“達卡!”貝爾怒道:“這幾個月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樣同王后……”
“哼……王后?笑話!”他打斷艾貝爾道。
“你是什麼意思?”
“別問了,能多高興一會就多高興一會,免得太早哭鼻子……帶走!”
隨後,我們被帶到了法國王宮。沒錯,是離開了幾個月的法國王宮。
不是做夢。
是夜,四周燈火通明,大大小小的貴族馬車停滿了整個廣場,貴婦們拖着長長的禮服裙,一搖三擺地走進宮門。
“達卡副官,這是……”
“王后,您該走這邊。”達卡指着偏殿道:“您不該去那裡。”說完,丟下我們自己離開。
“他要做什麼?”
“不知道,”貝爾搖搖頭,“我們進不進去?”
“當然要進去!”無意中擡眼,卻發現有一個侍者打扮的人……長得很像瑞卡?卻一晃就消失了。全身亂糟糟的,蓬頭垢面,挺着個大肚子走進主會場,不可謂不引人注目。
可是,有人比我更奪目……
在大殿中心,大主教牽着一個女孩,臉上的黑紋清晰可見,卻笑容洋溢,一手挽着主教,一手放在肚子上來回撫摩,笑得從容……
“今天——要宣佈一個好消息。”大主教高聲道:“卡蒙斯達夫人已經懷有五個月的身孕,前不久請第一靈咒師讓·坦奇爾占卜過,這個孩子將會成爲法國新的國王,爲這個新生命——乾杯!”
“祝福小皇子……祝福小皇子……”身邊的男士們高聲祝賀道,有些貴婦小姐們雙手攪着手帕,憤恨地跺着腳。
“小姐!您怎麼了?”貝爾忙扶住我,關切道:“小姐……”
“什麼卡蒙斯達?那明明就是特蕾莎!”
“沒錯,那是特蕾莎公主。”
大主教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請安靜——大家都知道,陛下一直以來在尋找一位女孩兒,今天她就站在這裡,並且爲皇室懷上了子嗣,他們的愛情經歷了時間與空間的考驗,最終走在了一起,祝福我們的卡蒙斯達夫人,祈求我們的陛下與夫人永遠幸福——”
“永遠快樂……幸福……”難道希斯塔已經知道我不是特蕾莎?他一直愛着特蕾莎,而特蕾莎也同樣愛着他,是我拆散了他們?
“今晚盡情的狂歡吧——”大主教示意侍者端來紅酒:“乾杯——”
“小姐——事情還不清楚,您不要亂想……”還沒有從驚愕中緩過神,只見大主教全身抽搐,面色有如火燒般紅,雙目突出,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啊——”卡蒙斯達的一聲尖叫打破了瞬間的沉寂,會場立刻炸開了鍋。戚維帶領手下立刻移走了主教的屍體,護送卡蒙斯達夫人離開,留下一部分手下維持會場次序。
“快走——”突然右手被人抓住,巨大的慣性讓我差點摔一跤,擡頭一看,驚道:“瑞卡?!”
“快離開這裡,等會查明原因,很快便會找到我……”
“小姐——小姐——”艾貝爾跟在後面大喊道,她卻哪裡跑得過瑞卡?不一會便見不到她的人影。
“你的手……”突然瞥見他的右手,空蕩蕩,血淋淋。他慘淡地恨恨道:“哼……馬瑞留斯……害我全家還不夠,居然將薇拉莉絲送去圖坦領主那裡,她還有活路嗎?”
“那你又怎麼會……”
“爲了報仇,一隻手又算得了什麼?鎖靈玉在皮下的那一層血液有劇毒,不斬斷手腕便取不出,沾上後任何巫力也不能救治,必死無疑。”
“也不需要這樣做啊!你怎麼會逃得出去?”
“我無所謂,早就是個死人了,倒是你,我不能丟下你。”
“什麼意思?我是王后,會有什麼事?”
“我聽說了,國王在幾個月前有了一個情人,就是卡蒙斯達夫人,你也不是被什麼人綁架,而是被王太后下旨囚禁的,這次招你回來,是爲了……廢后。”
“不可能!我也懷了他的孩子呀!”我一把甩開瑞卡的手,吼道。
“我在這裡呆了三個多月,該聽說的聽說了,不該知道的也打聽到了,瑪麗……聽我一句,現在就走吧,不然你回去後會有什麼事,我想都不敢想,王太后不知道因爲什麼突然非常恨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在那裡!給我抓住他們!”幾百人迅速將我們圍起來,戚維帶領幾個人打昏了瑞卡,身後的兩人押着哭得梨花帶雨的貝爾,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懷裡的古拉,睡得格外香甜。戚維不帶一絲表情道:“王后,請跟屬下來,王太后有請。”
“不要!我要見希斯塔,讓我見希斯塔!”
“對不起,王后,陛下正在凡爾塞視察宮殿修建情況,您現在見不到他。”
“可是……”
“王太后找您,絕不會有壞事。”
看着他微笑的臉,心突然安靜下來,有什麼關係?我連墜機都經歷過,還怕她?!
“將軍請帶路。”
戚維笑笑,道:“王后配合便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