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時分, 我們到達了凡爾賽宮,我沒有隨大家去參觀宮殿,我要等那個女人。雖然說沒有去參觀, 但是那一定豪華至極, 光看我這一間小小的休息室, 十餘米的雕花吊頂, 四周皆鏤嵌着絢爛五彩的魔法石片, 我真懷疑,希斯塔會不會把全大陸的礦都開採到這兒來了。奢侈浪費到不行,不過對他來說, 錢都是小事,富得流油的國家哪裡在乎這些錢?
等了一個下午, 那個女人也沒有來。心中難免失望, 自己的族人, 呵……這應當是密喜坦奇維亞家族的奇蹟吧?從來沒有兩個轉世過的族人並存的情況出現吧?況且,我身上還帶着一個韓女士的靈魂, 這應當算是三個並存了吧?
恍惚間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個兔子娃娃,那個女人走之前,將她還給了我。母親,您真的很殘忍,十幾年來您一直守在我身邊, 可您爲什麼連見一面都不行?還要用我的身體, 我是真的很想念很想念您……
貝爾敲了敲門, 隨後便捧着禮服走進來, 道:“陛下, 該換禮服了。”
收好兔娃娃,恍然道:“這麼快就傍晚了?”
貝爾點頭微笑道:“是啊, 現在很多大臣都已經開始進場了,我剛剛見弗瑞拉捧着晚禮服去了卡蒙斯達的寢宮,陛下,您比她美麗太多了,爲什麼您不打扮呢?今天奴婢一定要把您便得同往昔一般美麗。”
我笑了笑,擺擺手道:“沒有關係,人若只靠一張麪皮生活,遲早會墜入地獄,臉是表面的,”我指了指心臟,道:“裡邊的東西纔是最重要的,把王兄的禮服拿來,我還是穿男裝有氣勢些。”
貝爾猶豫了一陣,知道說服不了我,於是搖搖頭,拿着禮服出去了。我親愛的貝爾,不是我不想,我是真的不希望靠自己的容貌獲取些什麼東西,容貌是說毀就能毀去的東西,靠它不實際。
“咚咚咚——”
“是貝爾嗎?進來吧。”我應門道,但過了好一陣依舊沒有人走進來。
“咚咚咚——”敲門聲重又響起。我打開房門,發現門口連人影也沒有,但地上放着一個禮盒,盒子上有一個大大的粉色綢絲打的蝴蝶結兒,是誰送來這樣一個精緻的盒子?是古拉嗎?呵,肯定不是,那小傢伙上午衝破結界時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現在還在昏迷呢。
打開蝴蝶結,綢絲就像魔法一樣飛舞起來,纏繞在我的周身,髮絲飛揚起來,越長越長,波浪式的金髮垂在腰間。盒子裡是一件非常完美的晚禮服,璀璨的星光色綢緞,蓬鬆的裙襬,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一件禮裙。一瞬間,裙子便穿在了我的身上,點點星光閃耀在周身,雙手不自覺地擡起,兩道乳白的光芒交相輝映,一雙白色的及肘手套出現在面前,示意我戴上。
依照指示做了之後,手中出現一張透着銀色氣焰的卡片,上面用古花式法文寫道:給特蕾莎?密喜坦齊維亞。隨後,卡片化作火焰消失不見。是昨天的‘族人’送來的?她是什麼意思,怎會知道今天的舞會?
“陛下……”貝爾驚道。
我轉了一圈,摸着自己的臉,笑道:“怎麼了,很奇怪嗎?”
“公主、公主……這比您出嫁時還要美麗,”貝爾驚喜道:“快,把陛下的皇冠給我。”說着,從一旁看呆了的侍女手裡拿過皇冠,替我戴上,道:“今天,您一定是整個舞會的靈魂。”我笑了笑,不以爲意,算了,管他是什麼用心,變成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且看他耍什麼花樣,兵來將擋便是,更何況,自己的族人應當是會護着我的罷?
……
“讓開——”貝爾輕推了一把侍者,笑道:“發什麼呆?別擋我們陛下的道。”
男孩臉一會就紅了,急忙退開,喊道:“西班牙女王到——”
走進大廳,這是一間可以容納約萬餘人的房間,四面金光閃閃的牆壁裝飾,輝煌的吊頂,天下間所有的奢華怕是被這一座宮殿給全部吸收了來。走進去的一瞬間,無數雙眼睛齊齊射來,先是起初的寂靜無聲,再是後來的沸騰,我分明聽見了很多貴婦人不滿地跺腳聲。後邊的人不顧身份的跳起來,只想見見這門口的我。哼,可笑可悲的人們。
不顧他人的目光,徑直走向舞池中央,其他人都自覺的讓出一條道。其他人眼中皆有驚豔,可希斯塔卻沒有任何感覺,反而有些許厭惡。一旁的卡蒙斯達並不羨慕,也不生氣,笑道:“特蕾莎女王,您今晚真美。”隨後便逗弄着手中的孩子,宛如一位不爭世事的賢妻良母。這另我有一瞬間的錯愕,她轉性子了?也許吧。同主人打完招呼後便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觀察着大廳裡的人。
我有些疑惑地對身後的貝爾道:“你見到休斯了嗎?”
她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連德國的新任國王,曾經的七皇子斯亞迪都來了,難道此次領兵的人是休斯?可是他們要怎樣才能穿越諾其馬防線呢?照古拉得來的消息,斯亞迪纔是主角不是嗎?
一邊想一邊朝四面來的人點頭謝禮,哎,我的脖子呀,這一晚上點了可不下千次了。幾位貴婦坐在一旁,笑道:“我是英國國王的堂姐,女王陛下,這是我的兒子,駱格男爵。”
一旁的年輕人有些憨厚的笑道:“女王陛下晚上好。”
我點了點頭,道:“你好。”哎,這都是在幹些什麼呀?給我介紹男朋友嗎?
“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男孩羞澀道。
我怔了怔,這是今晚第一個邀我跳舞的人,嘿,一看還是母親強拉來的,我就這麼可怕?連邀請我跳舞都不敢?想雖是這樣想,但嘴裡卻說:“當然可以,駱格男爵。”說着,將手搭了上去。一瞬間,周圍嘆息聲四起。而男爵似乎也有些意外,笑道:“我們都以爲您會拒絕邀請,所以,都不敢上前邀請您。”
“對不起,我來晚了。”突然,一隻手環過我的腰,另一隻手從男爵手裡牽過我的手,斯亞迪道:“今晚,她是我的舞伴。”
“你……”我有些生氣地推了他一把,他卻摟得更緊了些,輕聲道:“別動,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出兵計劃嗎,你一直都知道我們的計劃,對嗎?”他都知道?我不好意思的對男爵笑了笑,表示我確實是斯亞迪的舞伴,隨後便與他一起走進舞池。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一起跳着陌路的舞蹈,旁人不知爲什麼,接二連三的退出了舞池,就見我和他在詭異的氣氛裡舞蹈。
“你怎麼知道的?”
他笑道:“你的護花使者確實很厲害,三百年前名動一時的吸血鬼,不過可惜,他貌似力量不如從前強大了,輕而易舉就被我的幕僚察覺了呢。”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道,雖然古拉因爲給了古拉塔一半的生命之印有些虛弱,可是他的能力絕對不差,從今天他能讓我的‘族人’都另眼相看便可知道,斯亞迪在說謊。
“信不信由你,女王陛下,現在我們只要好好的跳舞就行。”他挑釁道:“你所知道的全部都是我願意讓他知道的,全部都是假情報,所以,沒有人相信你。”
“卑鄙!”
“貌似讓非人類生物去勘察情報更卑劣吧?”一支舞曲跳完,他在我耳邊道:“你是我的絆腳石,在陽臺等我。”
“我爲什麼要去?”
他笑了笑,晦澀道:“你會去的,因爲,你想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事。”
他說的不錯,我會去。到了陽臺之後,我發現卡蒙斯達也在,她轉過身,對我道:“瑪麗,你過來呀。”眉宇間少了往日的暴戾,多了一分母親的恬靜。她抱着孩子道:“這是我的女兒,叫古拉塔。”
“你什麼意思?”
她沒回答我的話,笑得很淒涼,伸出手,將孩子放在欄杆外,而樓下,是滔滔流淌的河水。
“不要——”
她笑得很淒涼,道:“她爲什麼叫古拉塔?呵呵……因爲她會和古拉塔去同一個地方。”說完,手一鬆,孩子就這樣跌了下去。
她隨即淚水狂涌而出,摟着頭,大聲尖叫道:“啊————我的孩子,救命啊——你、你爲什麼要將我的孩子扔下去?!”很快,人們都衝了進來,希斯塔和王太后走在最前頭。斯亞迪笑得很隱晦的站在一旁。“希斯塔——希斯塔——我們的女兒——”卡蒙斯達哭得一塌糊塗,好似真是我扔下去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這才明白過來,她爲了能夠害到我,連孩子也可以賠進去。不想看其他人的表情,不用想,我成了一個妒婦,一個不折不扣,不顧後果的妒婦。退後兩步,縱身躍下,跳入滔滔的河水,不管那是誰的孩子,是誰扔下來的,我只知道,我得救她。不是爲了證明我的清白,只是想,也許,我救了她,而我的女兒,也有一個好心人,能救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