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進行到一半, 大家不知道爲什麼皆沉沉睡去,然後我也睡了,再後來, 便落在了卡蒙斯達的手裡。
眼前的她笑了, 手裡的燭火映襯着她的臉頰, 她的笑容令我不寒而慄。
“今天, 你落在我的手裡, 是你的不幸,沒有人會知道。”
我嗤笑了一聲,“是麼?”不小心牽動了體內的毒素, 氣血上涌,鮮血順着嘴角流下, 灑在裙子上, 星星點點, 詭異非常。
“從小到大,我過得非常幸福, 不得不說我得謝謝你,”她頓了頓,繼續道:“當年米拉的一家被你的母后害死,她重金收買影巫師將你殺死,我不知道你最後爲什麼會沒死成, 總之, 我的幸福, 是你帶給我的。”
“……”
“可是, 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在我最開心的日子裡將我從天堂推下地獄?!從第一眼見到你時就看你不順眼, 憑什麼長相那樣醜陋的你可以擁有斯堪迪伯爵那樣的多寵愛,憑什麼母后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比我好?我不相信什麼血濃於水, 我更相信你的蠱惑術學得不賴。”
“可是後來我錯了,原來你什麼都不會,呵~上天果真是公平的,巫術劍術你都一竅不通,這讓我更容易殺害你了?”說着,提起一旁的油桶,發了瘋似的往我身上倒,可是我一句話都不想同她說,我說不出口。
做完一切,她喘着粗氣道:“我以爲維希裡,不,希斯塔是愛我的,我以爲他會重新帶給我幸福,那時候我對你的恨意減輕了,可是沒想到,他日日夜夜喚的是瑪麗!我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然後我開始陷害你,我甚至願意賠上自己的女兒,只要讓希斯塔知道,我們的女兒被你害死了,他一定會恨你!可是我卻失敗了,你居然捨命救我們的女兒,呵,這點我算露了。”
“再後來,我遇到斯亞迪陛下,他眼底的溫柔,比希斯塔來得更深沉,我在他的皇宮裡,受到了最高級別的禮遇,他說他會封我做皇后。”突然,她大笑起來,眼角里卻多了些晶瑩,似是要哭出來一般,“後來他戰敗了,我回到法國,當我見到魂牽夢縈的希斯塔時,他躲躲閃閃的眼神,還有他和你曖昧不清的神色,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又將一無所有。於是我想,如果德國在戰爭中獲勝了,當德國的皇后也不錯。”
“於是,我偷偷放走了斯亞迪,讓他和他的軍隊有了喘息的機會。”
“可是,爲什麼你又來搗亂?!當我知道,他之所以對我那樣好時,完全因爲當年一個臉上有黑紋的小丫頭對他說了幾句話!而那個小丫頭不是我,是你,還是你,全部都是你!”
“爲什麼我的生命中一切的榮耀,一切的黑暗,全部都是你帶給我的,我不想再成爲你的影子,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真真正正的活下去,爲我自己活着,而不是成天小心翼翼,一直當你的替代品!”
卡蒙斯達輕哼了一聲,笑道:“現在,我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說完,她將蠟燭朝我扔過來,蠟燭落地的一霎那,火光四起。大火在我的身邊燃燒,裙子已經被燒焦,而我卻如墜冰窟,什麼感覺都沒有。
“你,你在做什麼?!”卡蒙斯達見我念動咒語,有些激動道,“你不可能還能使用咒語,你中了我的毒!”
我笑了,“我沒做什麼,我會去死的,只不過,剛剛我關掉了影音傳送。”說着,一顆水晶球落在卡蒙斯達腳邊,“我只不過將剛剛你與我的對話,影音傳送給了希斯塔而已,對不起,我爲我帶給你的困擾深表歉意。至於你的未來,還是交給希斯塔吧,他是你的丈夫。”說完,在火光中,我看着自己的身形變得焦黑,然後我瞬間轉移去了別的地方。
藍天白雲,風和日麗。大戰已經結束,天下重歸平靜。而我的戰鬥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了。突然感覺一身很輕鬆,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感覺整個世界都已經和我沒有了關係。
知道希斯塔無論過去,未來愛的都是我,知道了這一點已經夠了。只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原諒他,他始終無法真正相信我,風雨欲來之時他能看到的只是表面。我要的愛遠遠比這個多。但是也只有兩個字,相信。卡蒙斯達永遠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一生都不會快樂。我不恨她,確實是我打擾了她的生活。但是我也無法原諒她,畢竟我的孩子是被她間接害死的。不,不對。我的孩子一定沒有死,我相信。
空手拈來一封信,信上還有魔法流過的痕跡,念想間將它傳送去了西班牙。這是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文書,上面有我的簽字和印鑑。文書的內容很簡單,傳位於卡丹娜的兒子,由王太后輔政,內閣一切保持不變。
我要去尋找我的女兒,尋找我的父親,尋找能夠喚醒古拉的辦法,恩,未來的事情,多着呢。至於什麼時候回家,看我高興吧,以後要過自己的人生,再不爲他人而活。
向前走了一步,一個金色的圖章掉了出來。蓋子翻開來,是希斯塔和我的合影。裡面笑靨如花的兩人,究竟存在否?還是那只是坦奇爾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隨手將它放回口袋,笑了笑:“一切順其自然吧。”
往後是我想要的風輕雲淡的日子,地爲席,天爲被。
天下之大,到底何處是我家?
[大陸記事]共歷一二四三年二月二日。凡爾賽宮王后殿右翼起火,西班牙坦德圖瑞拉八世特蕾莎女王死於火災。舉世哀悼。教會行會皆史無前例的下半旗以表哀思,一代傳奇女王就此香消玉殞。她的死因始終是一個謎,當晚宴會中的人全部罹難,沒有人知道事實。當然,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她已經死去,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總之,大陸重新歸於平靜,西班牙成爲強國之首,意大利安妮塔公主繼意大利女王位與埃塞俄比亞皇帝結爲姻親,德國失落的公主埃貝爾繼任德國女王位,代表全德國的軍隊向大陸人民道歉,贏得了大家的原諒。一切似乎都非常好,人民安居樂業,王室風平浪靜。
不過,西班牙的大主教,薩彌娜預言道,這一切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顆北辰星漸漸升起,卻在所有王室星圖之外,那是一顆失落的帝星。
巫之末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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