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他何時便在這裡,誰也不清楚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邵亭看着他,除了那一聲輕喚,他再也說不出其他任何話。
“多久了?”綰頃尋看着邵亭,問道。那冰冷的眼神裡,潛藏着懾人的寒芒。
“我剛知道。”邵亭如實道,別過頭,看着浮茗。這件事,她應該是這裡知道得最詳細的人了。
綰頃尋站在浮茗的面前,浮茗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他跟他父親真的很像,只是他父親卻比他多了一絲暖意,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兩日前,這消息是兩日前發出的,我今日下午纔得到的信息。”
言罷,卻見綰頃尋扭頭便走,不發一言。邵亭見勢不對,一閃,已至他的身前:“傾尋,你幹什麼?”
“讓開!”綰頃尋的手搭在了劍柄之上,語氣寒冷森然。
“如果不讓了。”邵亭沒有理由放他離去,現在不是他意氣用事的時候。
綰頃尋不答,天雪劍卻是緩緩抽出。
“你要和我動手?”邵亭皺眉道,卻是站在他的面前沒有一絲移動的想法。
“讓開!”綰頃尋再次道。
邵亭卻是搖搖頭,張開雙臂,大大咧咧地擋在他的身前,閉上了雙眼。
劍,泛着冷光,一劍刺去。
“不要……”浮婉婷驚道,手裡多了一柄短刃,一刀刺去。
劍,離他的喉嚨只有寸許,刀,卻是已在他的喉嚨上緊挨。看着浮婉婷緊張的表情,邵亭鬆了一口氣:“婉婷,把匕首收起來。”
“不要,他要殺你;若不是我制住他,你早死了。”看着離他喉嚨寸許的寶劍,浮婉婷有些擔心,自己一旦離開,這劍便會貫穿他的喉嚨。
“你放心,他不會殺我。”邵亭看着綰頃尋,充滿了自信。
“你爲什麼這麼自信?”浮婉婷握着的刀還是架在綰頃尋的脖子前。
聽到這話,綰頃尋的目光也是緊緊盯着他。邵亭卻是輕輕一笑,兩根手指夾住天雪,緩緩移到了一邊:“因爲,我們是兄弟!”
“切……都拿劍這樣對你,還是兄弟。”浮婉婷雖是不屑,卻還是將自己手裡的短刃收了回來。
天雪無力地垂下,綰頃尋知道卻如邵亭所說那般,他們是兄弟,他的劍萬萬不可能刺進他的喉嚨。
“我要回去。”綰頃尋的語氣裡少了幾分衝動,可那股堅定卻是比之前更牢固了。
知道他的怒氣漸漸平息,邵亭搭在他的肩膀上,承諾道:“回去,是一定會回去的,而且不是我要回去,是我們!”
綰頃尋的身體輕輕一顫,看着他,提醒道:“很危險!”
“又不是第一次去,怕什麼。”邵亭故作輕鬆,只是所有人都清楚,如今想要再上西雪峰已經是難上加難。
“何時?”綰頃尋同意了,甚至交主導權交給了他。
邵亭搖搖頭不說話,眼光卻是慢慢落到了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的浮茗。見他望來,浮茗點頭一笑,卻是不言。
話,自然不能是讓她先開口!
邵亭喜歡和女人打交道,只是面對這種精明的女子,打交道卻又無疑是一件痛苦的事。他,痛並快樂着。
“浮家主。”邵亭先開了口,如今他們已經處於弱勢。
浮茗點點頭,只是那浮腫的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柔:“邵公子,何事啊?”
明知故問!邵亭一嘆,道:“家主,如果邵亭所料不錯,綰敬清應該還有話對你說的吧!”
那紙條邵亭已經看過,明顯是被裁剪過,所以纔有此一問。
浮茗卻絲毫不覺得意外。如果這都發現不了,她對邵亭聰明的誇獎便是名不副實了。
“沒錯,怎麼,你想知道?”浮茗看着邵亭,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那哭泣的浮茗了,而是統御一方的浮家主。
女人的變臉如同翻書,邵亭一點都不反對:“家主,說出來吧,雖然我知道那消息對我們來說,定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浮茗深深看了一眼綰頃尋後,才低聲道:“速取綰頃尋項上人頭與天雪劍;我已爲兩家聯姻做好準備。”
綰頃尋一怔,心裡對自己二叔再無好感!邵亭卻是一呆,楞道:“聯姻?”
浮茗不答,看着邵亭愈加難看的臉,笑得更歡了。
浮婉婷湊上頭,看着邵亭,不解:“他們都要殺了綰……綰大哥,那還怎麼聯姻?”
聽到她的疑惑,邵亭卻是搖頭苦笑,看着她,解釋道:“準確的來說,你的聯姻已經失敗;現在,和浮家聯姻的不再是綰家少主,而是綰敬清唯一的女兒,綰雪!”
說到最後,邵亭的臉色卻是完全黑了下來。要拿綰雪作爲兩家和平共處的籌碼,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動了他的底線!
“你、你是說敬冥娶綰家小姐?”浮婉婷聽完邵亭的話,卻深信不疑。因爲一個已經失去了繼承綰家實力的少主,跟現在綰家現在家主的女兒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眼便能看穿。
邵亭看着浮茗,這些雖然他只是猜想,但他卻不以爲自己猜錯了。
浮茗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佩服,雖然說這是他事後才猜出來的,但這份心思已經不簡單。輕輕地鼓起掌來,顯然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此時,邵亭卻是突然一笑,看着浮茗,又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浮家主與綰敬清的合作應該是現在纔開始吧!”
掌聲停住,浮茗詫異地看着邵亭。如果剛纔還是佩服的話,那麼現在她便只剩下驚恐了:“你是如何猜到的?”
“浮家主的精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若是一開始便讓你與綰敬清綁在一起,你斷不可能接受;所以,你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見他在自己面前依靠現在所知的信息抽絲剝繭,浮茗居然覺得挺享受。也許,是因爲這個人不討厭的緣故。
“你擔心綰敬清大事難成,所以便提出將綰頃尋引到這裡,讓綰叔失去一大助力;然後,你提出聯姻一事,表面上是浮家派遣女子下嫁綰家,其實,那也不過是在綰敬清失敗之後,你纔會做的;如果邵亭所料不錯,當日在黑玄號上,你故意着急要將浮婉婷下嫁給綰頃尋的樣子,不過是做給衆人看看的樣子,你料定了我會阻止亦或綰頃尋直接會拒絕。”
“有一點不對。”浮茗伸出一根手指,淺笑道:“我引出的不光是綰頃尋一人,還有綰敬亭身邊最強的十八護衛!”
“十八雪衛!”綰頃尋一驚,卻是已經握住了手裡的劍柄。聽了邵亭與浮茗的談話,他已經知道,這浮家家主參與了自己二叔暗害自己父親一事,算來,她也是自己的敵人。
感受到綰頃尋身上的那股殺意,浮茗卻是搖搖頭,嘆道:“綰少主,你最好還是冷靜一下,他可還沒說完。”
邵亭將綰頃尋那已經抽出了不少的天雪劍輕輕壓下:“如今,綰敬清事成,便是你們二人約定合作的時機已到,此時你只需要斬下傾尋頭顱,再將天雪劍獻上;那麼,綰敬清定然會將綰雪嫁到你們浮家,綰浮正是聯姻;浮家主,你真是好算計,邵亭自詡聰明,原來在你們這些老狐狸面前,也不過是班門弄斧了!”
聽到他的唉聲嘆氣,浮茗一陣高興:“那你覺得我現在要不要動手了。”
看着她在輕輕摩擦自己的手掌,綰頃尋與浮婉婷都是一驚,不知道她是不是要動手。唯有邵亭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姐姐,我倒是猜你不會動手。”
“是嗎?”浮茗臉上的笑卻是有些神秘莫測。
正當邵亭不知道自己猜得是不是對的時候,卻聞道一股香風。再看,卻是見到浮茗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而那潔白的手卻是在他臉上輕輕一拍。
“小弟弟,你錯了,我可是動手了哦!”
場內的人都是驚奇地看着這二人,浮婉婷更是覺得自家的家主貌似變了很多,只是具體是很美,她自己也不清楚。
邵亭也是第一次見到浮茗這般俏皮的舉動,看着他那風情萬種的臉,很是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姐姐,要不咋兩單獨談談?”
“可以啊,只怕某人不願意啊……”說完,浮茗卻是一掌擊中,正中那襲來的一劍。
綰頃尋的實力不過一流,面對浮茗這含怒的一掌,天雪劍勢瞬間擊破,身體更是一個踉蹌,忙往後退了幾步。若非浮茗並無殺他之心,只怕綰頃尋此時已經是被她一掌擊斃了。
“閣下,你還要躲在暗處觀察多久,莫不是真要等到傾尋被浮家主下殺手才肯現身?”邵亭卻並未上前,而是冷眼看着一旁,出口道。
綰頃尋與浮婉婷的臉上都是閃過一絲詫異,他們可沒有想到這周圍竟然還會藏有一人。浮茗的面色倒是如常,顯然她也知道這周圍定然是有他人的存在。
見自己開口之後那人竟還未現身,邵亭不免一氣,一掌揮出。氣勢滂湃的一掌,只奔那人隱藏的角落而去。
一道身影飛過,速度快,卻沒有快過邵亭這一掌。
撲通一聲,那人摔倒在地,卻又是迅速轉身,對着綰頃尋恭敬道:“雪衛見過少主。”
雪衛?邵亭一愣,卻是望着浮茗,看她的面色上沒有什麼驚奇的地方,顯然對對方的身世也是知曉。
“雪衛?”綰頃尋一愣,卻是知道他們跟在自己身邊定然是保護自己周全。
邵亭上前一步,看着那雪衛卻是冷哼一聲:“即是綰叔派爾等護衛傾尋周全,先前爲何不現身?”
聽到這一聲責怪,就連綰頃尋也是充滿了疑惑,看着那雪衛想看看他做如何解釋。
“邵公子,家主有言,若非公子有性命之憂,不得現身;先前,情況雖是危急,但浮家主對少主卻無殺意,屬下並無現身的必要。”
浮茗倒是讚歎地看了他一眼,雖然只是一流實力,但眼裡勁卻不凡。
邵亭聽了這份解釋,心裡的怒火才平息了不少:“我們能相信你們嗎?”
聽到這話,雪衛雙手抱拳,對着綰頃尋恭敬道:“雪衛一生只有一主,老家主已去,如今少主便是吾等主人,請少主明示。”
邵亭這才放心下來,畢竟今夜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出了在場的人不能再讓其餘的人清楚。
“浮家主,少主,老家主曾遞給屬下兩封信,說是當他不幸遇害之後,分別交於二位。”
“哦?”綰頃尋與浮茗皆是一愣,看着雪衛拿出的那封信件,不知道信裡又會交待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