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聲依舊;鑼鼓,炮齊鳴!
婆子扶着新娘緩緩行進,離邵亭的距離愈來愈近。邵亭面如苦色,側頭,看着一臉笑意的浮茗:“爲什麼……爲什麼是兩個新娘?”
“一龍雙鳳凰,弟弟,這可是姐姐便宜你了;難道,你要這大家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浮茗將最後的話咬得極重。
邵亭固然懂她的意思,但這強迫的方式,他卻難以接受:“姐姐,你爲何不與我商量一下?”
“商量,你同意了倒好;可若你不同意,婉婷怎麼辦?”
“我……”邵亭深知她所說沒錯,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面色犯難,浮茗微微一嘆,取出懷裡的戒指:“那四枚戒指,除去你和綰雪的,剩下的一枚在我這裡;另一枚,我希望待會你可以親自爲她帶上,那丫頭對你,可是情真意切!”
情真意切?邵亭嗤之以鼻。這年頭,深閨院裡的姑娘又能有多少的感情經歷了?自己不過是嘴花花了一點,便就喜歡上自己,說來,倒是頗爲可笑。
見他還沉默在原地,浮茗一急:“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去扶綰雪;婉婷還等着了。”
事已至此,邵亭唯有帶着一絲苦笑往綰雪行去。
綰雪靜待在原地。周圍喧鬧的氣氛讓她感到緊張,兩隻手握在一起都已磨出了細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聲音卻是比嗩吶,鑼鼓還要響。
突然,一陣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卻是奏響她的心跳之間。撲通……撲通……她覺得此時的自己那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雪兒,久候了!”
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在身前響起。她的手微顫,緩緩伸向前,隔着蓋頭,腦海裡卻漸漸勾勒出那人模樣。
溫暖自他的手傳來,從手心延伸到了心間。突然,她往前一傾,整個身體便穩穩躺在了熟悉的懷抱裡。淚,簌簌落下,隔着蓋頭、衣袍,打溼着他的肌膚,他的心。
“騙子、大騙子……”她不依不饒,捶着那胸口,卻又捨不得用力。
“是啊,大騙子。”邵亭攬住她的腰,隔着蓋頭,在她耳朵邊訴說:“我還想騙你一輩子,好不好?”
“不好。”帶着蓋頭,她輕輕在他的懷裡拱了拱:“還要下輩子,下下輩子……你不能怪我貪心!”
“貪心嘛……明明就這麼刻薄。”
聽着他的話,綰雪漸漸止了眼淚,擡起頭:“妝都哭花了,待會不準說人家不好看。”
“好、好、好……都聽娘子的。”邵亭攙扶着她,緩緩往準備好的大堂走去。
一路行來,邵亭又想到婉婷的事情,幾次話到嘴邊都說不出口。
綰雪握着他的手,緊了緊,突然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綰雪對自己很瞭解,邵亭沒有打算隱瞞,正想開口跟她解釋,卻又聽她繼續說道。
“你不用說,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今天,雪兒眼裡只有你,你明白雪兒的意思嗎?”
綰雪的話很明顯,她定然是知道了什麼,她的口氣顯然是默默接下了。
一個寧願自己接受琢磨,卻也不想讓我感到不快的人,我又如何能不愛了?邵亭握着她的手,很緊,卻也很溫柔。
那紅蓋頭下落寞的臉,終於還是在手心的溫柔下,漸漸充滿笑意。
大堂裡的一切都是浮婉婷親自設計的,現在想來,邵亭也明白了她那般上心的緣故了。
偌大的大堂,人卻不多。嗩吶,鑼鼓都在外面奏響,邵亭牽着綰雪終於停下。
主位上所坐自然是浮茗。
“吉時已到,拜天地!”
綰雪心裡一緊,自己長輩相繼離世,這拜天地父母,自己又當如何了?
“綰丫頭,傾尋喚我一聲姨娘,日後你與婉婷又是姐妹,若是不棄,這長輩一禮,我待會可就收下了!”浮茗卻是早已料到這一茬。
聽到聲音響起,綰雪明白過來,對着那位置,微微一福:“雪兒見過姨娘!”
“乖……”浮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頗爲滿意。
丫鬟婆子早已將另一新娘子牽到了邵亭的另一側。看着這一幕,許多人不理解,可卻沒敢多問。
“好了,拜天地吧!”浮茗坐在主位,開口。
“等等……”邵亭卻是舉手示意停下。
浮茗面色一變,坐在主位頗爲緊張。莫不是到了這關鍵的時候,他還真會拂了自己的面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這裡。浮婉婷更是氣得直接扯下來自己蓋頭,看着他,淚眼婆娑。
“亭、亭哥,你……”
“傻丫頭,你這蓋頭是給我掀的,你怎麼先掀開了,快帶上。”邵亭看到浮婉婷那委屈的模樣深知她是誤會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啊……”巨大的落差讓浮婉婷臉上有了一絲愧意:“亭哥,你的意思不是你、你……”
女孩子面薄,卻怎麼也說不出“不要我”這三個字。
“傻丫頭,想什麼了。”邵亭接過她的蓋頭,卻沒有蓋上:“好吧,既然你都先接下來了,那也就省得我再揭一次。”
說着,卻是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也將綰雪的紅蓋頭輕輕取下。
“亭,幹什麼?”
失去了那紅蓋頭罩住自己的臉,綰雪有些羞紅,被這麼多人盯着,她有些難爲情。
浮茗高座主位,卻是讓司儀稍待,她也想知道邵亭要做什麼?
“這麼正式的場合,自然要做正式的事情嘛!”
他將兩個人拉到自己的面前,突然感嘆人生正是恰如黃粱一夢,以前自己如何能想到會有今日這般一取取兩個新娘的日子了。
浮婉婷看着身邊恬靜的女子,輕輕道:“姐、姐姐……”
綰雪一愣,卻是側頭也看着她,笑道:“妹妹!”
看着兩人和睦的情況,邵亭卻是突然撩起衣袍,單膝緩緩跪了下去。
“亭……”
“亭哥……”
在這個夫爲妻綱的年代,丈夫當衆向自己妻子下跪,幾乎是不可能的。當她們看到這一刻,所考慮的不是爲什麼,而是使不得。
看着一人攙扶住自己一手,邵亭依舊單膝跪在地上:“好了,沒事,相信我。”
在衆人不解中,邵亭讓兩人在自己面前站好。一臉嚴肅的他,正色道:
“綰雪小姐、浮婉婷小姐;你們是否願意眼前這位英俊瀟灑的邵亭公子成爲你們的夫君,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她,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一連串的語言已經惹得兩位新娘淚溼滿面,頭止不住地點着,相繼道:
“我願意,我願意……”
邵亭又纔將手放在自己的心臟前,道:“我邵亭願意取眼前兩位漂亮賢惠的女子爲妻,與她們締造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們,照顧他們,尊重她們,接納她們,永遠對她們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綰雪與浮婉婷早已感動的掩面而泣。
從懷裡掏出那兩枚已經準備好的戒指,邵亭緩緩牽過綰雪的左手。
“當我將這枚戒指正式帶在綰雪小姐的左手無名指上,就代表你與我從此相連,結爲一體了。”
戒指,緩緩被邵亭輕輕帶在她的無名指,而這時,邵亭也再次將蓋頭蓋在她的臉上,隔着蓋頭輕輕在她面頰一吻,直讓大堂內起鬨不斷。
“雪兒,在房間等我,相公待會和你玩一個叫洞房的遊戲。”
綰雪一羞,手輕輕在他腰間一扭,卻是隨着丫鬟、婆子進了內堂。看着剩下的浮婉婷,她正低垂着頭,餘光卻瞟着邵亭,面含期待。
她嬌羞的模樣十分可愛,邵亭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輕輕一捏:“傻丫頭,以後你可就只能仍我欺負了,怕不怕?”
“不怕……”感受着他眼裡的濃濃情意,又道:“我兩還指不定誰欺負誰了!”
“傻丫頭……”看着她的嬌羞,邵亭突然明白,原來在自己的心裡早已烙上了她的影子。
又一次將戒指帶在無名指上,只是這一次戒指的主人卻是另一個。
看着那枚精緻的“藝術品”,浮婉婷突然湊近邵亭,呢喃道:“吻我,不要隔着蓋頭。”
啊?邵亭卻是沒有猜到她會說出這話,驚訝地看着她,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吻了上去。
大堂內,不少丫鬟婆子都是害羞地捂住臉,卻又露出一條縫隙,偷偷看着。
浮婉婷本來說出那話已經是鼓起了足夠大的勇氣,被邵亭這攬在懷中一吻,頓時亂了方寸,只能仍由他索取着。
浮茗也是鬧了個大紅臉,哪裡曾想到這丫頭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居然在這大堂之下提出這種要求。至於邵亭……她直接是搖了搖頭,做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不是很正常嘛!
邵亭自然也有分寸,要看對方要意亂情迷的時候,卻是離開了對方。
浮婉婷癱軟在他的身上,輕輕喘着,剛纔那短時間她可已經忘了怎麼去換氣,完全接受了身體的下意識主導。
“都是你的,還急,不知道回房之後再……哼……”浮茗嬌怒地瞪了他一眼,忙蓋上浮婉婷的紅蓋頭,吩咐丫鬟婆子攙扶下去。
邵亭挑釁地看着她,似是還在生她的先斬後奏之舉。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今晚可別想站着去洞房……浮家兒郎們,今晚可別讓這新郎官不盡興啊,給我往死了敬!”
女人,有時候簡直不可理喻!看着走遠的浮茗,邵亭感到身後那一片發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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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緩緩燒着。紅蓋頭下的她腦海裡卻一遍又一遍地浮現於那人經歷過的一幕又一幕。
“娘子……”
一聲略帶輕挑的語氣讓綰雪的臉一片羞紅,想到那人到了屋,一顆心,又開始亂顫。
邵亭略帶着幾分醉意,看着燭光下靜坐牀前的女子,喉嚨一干。卻是上前一把將她抱住,不由分說,隔着蓋頭便穩在她的臉上。
“亭,慢、慢點……”綰雪心下害羞,輕輕掙扎,卻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那蓋頭漸漸被邵亭的嘴輕輕扯下,看着那動人的面孔,邵亭呆呆愣在原地。
“你,呆子……”綰雪臉上浮現一層羞紅。
“雪兒,你真的好美!”
綰雪輕咬下脣,一雙靈動的眼睛看着他,鼓起勇氣道:“那……那亭喜歡嗎?”
“都抱得這麼緊,不喜歡怎麼可能嘛!”
綰雪在他胸前輕嗯了一聲,卻是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酒遞到了他的面前。
“又喝?”被衆人灌了不少的邵亭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呆子,交……交杯酒!”
“啊……”呆子恍然大悟,與她手腕想挽,飲下後,逗道:“那以後我可就每天都可以和我家雪兒飲交杯酒了,啊,想想都激動。”
“嗯……”
邵亭攬住她的腰肢,坐在牀上,在她耳畔言道:“寶貝,相公在和你玩洞房的遊戲前,想和你談個理想。
“理想,是什麼?”綰雪略帶疑惑,卻是癡迷地看着他。
“就是一個關於人生的理想!”
“啊,那又是什麼?”綰雪更加疑惑。
輕輕在那吹彈可破的肌膚輕輕一啄,邵亭正色道:“人生的夢想就是……生人啊!”
綰雪一羞,輕輕在他胸前一錘:“誰要和你生人,不害臊!”
“不生人也好,我們先生個娃娃吧,再慢慢將他培養成人,哈哈哈……這個任務好艱鉅哦!”
說完,卻是一把將綰雪輕放到了牀上,而他輕輕靠在他的身上。
“雪兒,今夜過後你就真的是相公的人了!”
綰雪血紅的臉,輕輕一點,嬌羞地躲在他的懷裡。
燭火熄滅,伴隨一聲
輕呼開始,這一晚,春意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