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次事件後,龍正對曹炳貴就懷有一種感恩的心,他一邊搞好土改工作,一邊對曹炳貴盡心培養,曹炳貴幹事認真,又很能領會他的意圖,龍正悉心地照料他,使他在不長的時間內就從冷水脫穎而出,龍正喜在心頭,他決心把曹炳貴錘鍊成爲一個真正的革命者。
在龍正的心裡,他不想讓上級把自己看成一個只會說說寫寫的文職人員,過去在部隊雖然親自上前線的機會不是太多,可他也不是沒有上過前線,記得第一次上前線時,那呼嘯而過的子彈曾讓他心驚肉跳,他當時也很害怕,後來的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了。
在和連長搭擋的那些日子裡,龍正有時和連長鬥氣,也曾幾次帶着突擊隊去催毀敵人的火力點,也差一點就和子彈“熱情相擁”了,他卻沒有半點的害怕,後來上級直接批評了連長,龍正上前線的次數才少了下來。
在那戰火紛飛的年代,龍正越向前衝越是有勁,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過個人的安危,看到戰友們一批批地倒下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爲了革命的成功,爲了戰友們的鮮血不白流,他唯有不停地向前衝。
對那些滿天飛舞的炮彈子彈,龍正從剛上前線時的害怕到後來還挺喜歡它們的,沒有了硝煙味他還不習慣呢。
可是在到冷水後,根本就沒有多的硝煙味可聞,龍正又恢復了從前他那書生的模樣,土匪看到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就欺他能文不能武,才把他作爲領取大洋的頭等目標。
以前雖然不說是在槍林彈雨中生活,卻也是在戎馬倥傯中度過的,對往事他一點不俱怕,可是就要和平了,生命的重要性就突現無疑。特別是上次那些土匪打到鄉公所,叫囂着要取龍正的腦袋之後,龍正感到了後怕,他所帶來的那班人馬也讓上級調到縣上再不回來了,他所倚重的就只有曹炳貴的民兵連了。
曹炳貴既然是民兵連長,他也就常駐守在鄉公所,他不能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他要保衛龍正領導的工作組,保衛龍正也是保衛自己,他不能掉以輕心,他心裡最明白。
那些土匪很多就是本地人,他們平時也和常人一樣,對曹炳貴他們也是認識的,那次曹炳貴帶人來給他們以致命的一擊,他們除了恨龍正沒把腦袋交給他們去換取到那金燦燦的金條以外,他們更恨曹炳貴所帶的民兵隊壞了他們的好事,甚至有土匪放出口風,要在適當的時候做掉他。
曹炳貴和土匪結了仇,他清楚那些土匪是什麼事也做得出來的,他現在是隻許前進不許後退,他不能對龍正講,他怕龍正小看了他,也怕土匪真的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對他下毒手,所以他基本上都守在鄉公所,在別人看來他簡直就是龍正的貼身護衛了。
在龍正眼裡,曹炳貴把自己看成是他的重點保護對象讓他感到過意不去,要說自己是正規軍指導員,他只是地方民兵連長,在部隊他只能算一個新兵,讓他給自己作勤務員還差不多,可是他卻把自己納入他的保護範圍,龍正感到曹炳貴既單純又可笑。
龍正在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時,他就開始加緊了對曹炳貴進行重點培養,上級已給他下達了任務,要他要最短的時間內把冷水的土匪清理乾淨,在曹炳貴非常熟悉冷水的情況下,龍正的工作組對冷水的土匪該剿則剿,該寬大的也儘量做到寬大,在不長的時間內,龍正就平息了冷水的土匪勢力。他對曹炳貴在每次行動中都做到衝在前退在後而感到滿意。
待冷水和平之後,龍正就開始着手對冷水本地人進行培訓,他知道冷水的管理在今後還得重點依賴本地人,上級也給龍正明確要他儘快把冷水的本地幹部培養起來。
曹炳貴是第一個進入龍正的視野的冷水人,他是民兵連長,又是在鄉公所幹了那麼長的時間,龍正開始有意識地把一些具體行政事物交給曹炳貴處理,讓他學會如何管理鄉上的日常事物,在龍正心中他對曹炳貴充滿了希望。
有了龍正的悉心培育,曹炳貴進步很快,他也知道龍正可能對他一生走向都有重大的改變,他也不想在家裡成天就圍着一家人的生計轉,他是龍他想游出海去,他是鷹他想飛到天上去,好男兒就是不能守在那個窩裡。
曹炳貴時來運轉了,他幹革命工作常常達到忘我的境界,卻把家中的妻子給遺忘了,直到他妻子馮秀英吵到鄉公所,龍正才知道曹炳貴的精神可嘉。他放了曹炳貴幾天的假,要他好好地在家陪妻子,曹炳貴只在家呆了半天就又來到鄉公所上班。
龍正攆他他也不走,急了就說,領導,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一天到晚陪老婆的,龍正想想也是,就要求他常回家看看,曹炳貴立馬答應了,龍正不再追問他是否常回家的事了,曹炳貴心裡可得意了。
當曹炳貴長到十八歲時,家裡就給他張羅找媳婦的事了,馮秀英出生在一個平民家庭,沒上過學,可是她心靈手巧,做針線活是數一數二的,對公婆也很孝敬,小倆口剛結婚時也恩愛有加,曹炳貴讀了幾年的書,他對外面的世界也十分嚮往,可是馮秀英就不一樣了,她就只想好好地和曹炳貴過日子。
當曹炳貴參加民兵時,她就向他提出還是少管那些事,安心地把分到的田地種好,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了,曹炳貴正值青壯年時,他哪裡靜得下心在家裡圍着老婆轉,他沒依馮秀英的主意,硬是自作主張跑去鄉上,得到龍正的賞識後,他就更不想把心放在那田呀土裡的。
土匪把恐嚇信帶給曹炳貴家,他就安慰家裡人,說那是他們在噓張聲勢,要家裡人根本不用怕他們的。對秀英要他回家,他再不想聽從她的安排,他對馮秀英說:“你不要給我使絆子,我那能和他們一樣成天就背太陽淋大雨,我是幹大事的人。”
馮秀英拿他沒法,讓他去折騰。
龍正的工作除那次小的驚嚇之外,他也幹得得心應手,不久就建立起了冷水鄉人民政府,龍正當仁不讓地作了書記,曹炳貴進步得很快,他從民兵連長進到鄉政府裡,先是做一般的工作,龍正除工作上嚴格要求他之外,還給他上文化課,曹炳貴學得認真,不久就能寫報告發公文。
龍正對他委以重任,把冷水的團委書記一職交給了他,曹炳貴成了龍正的紅人,他工作幹得歡,又深得上司的信任,龍正在調離冷水時,就把曹炳貴送到團校去深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