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兩個姑娘意料之中地全都起晚了，更爲尷尬的是，兩個人一同從房間走出了的時候, 紀珽筠也恰好從房間裡出來。
紀珽筠並沒有多想, “怎麼, 今天還真稀奇, 換如煙叫小魚起牀了？”
如煙立刻反應過來, “是啊，這不難得我早起一次，本來想給你們做個早點的, 後來發現不會做，就上樓來叫小魚了。”
紀珽筠笑了笑, “我算看出來了, 小魚就是勞碌命啊。”
如煙回頭看了賀歆妤一眼, 露出一個驕傲而俏皮的笑容。
小魚沒轍地輕嘆了口氣，“時間也不早了, 是做點兒簡單的，還是去外面吃？”
如煙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貓兒一般，“當然是吃你做的，外面的東西怎麼吃得慣吶，是不是啊, 姐？”
紀珽筠輕輕拍了一下如煙的頭, “看你這樣的, 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如煙故意做出一臉的驚訝表情, “姐啊, 你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紀珽筠以爲她是在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又想到鍺曄, 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一笑，“還不回去換衣服，看看你這睡衣都皺成什麼樣子了。”
如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一聲驚歎，轉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因爲時間已經不早，早餐做得十分簡單，麪包片火腿腸煎蛋，一大壺溫好的牛奶。
如煙換好衣服下了樓，坐到小魚身邊，伸手從她手裡拿過已經夾好火腿的麪包片，然後又把牛奶杯退到小魚面前示意她把牛奶倒上，小魚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直接把牛奶倒滿，還輕聲提醒了一句，快喝吧，一會兒就涼了。
那一邊紀珽筠看着她們，“我看小魚將來絕對是標準的賢妻良母，如煙啊，你跟小魚學學。”
如煙笑得險些將剛剛入口的牛奶噴了出來，然後一本正經地拍了拍小魚的肩膀，“小魚啊，我看姐說的沒錯，賢妻良母啊，賢妻良母。”言語間把“妻”字咬得極重，紀珽筠不明所以只當她們在打趣，小魚自然是聽明白了，卻也不好發作，輕輕地白瞭如煙一眼，也不理她。
一頓早餐還沒吃完，如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有些納悶，這麼早的時間誰會給自己打電話呢，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閃爍的“柳天鴻”三個字讓她根本沒有想要去接聽的衝動。
想了想，還是按下了綠鍵，倒不是別的，只是一瞬間想到了會不會是雜誌社稅務方面的事情。
電話裡，柳天鴻的話言簡意賅，沒有以往電話裡的那份小心翼翼，“煙兒，一會兒上班時間，你和你們那兒的那個賀小姐來我辦公室一趟。”
如煙心裡一沉，心道不會是雜誌社賬務上出了什麼問題吧，待要再問，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小魚見她臉色不大好，順口問了句怎麼了。
如煙勉強笑笑，“我爸，讓咱倆去地稅局一趟呢。”
小魚也是一怔，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上個月的財務報表已經報了，各種營業、印花、賦稅都交了，個人所得稅也一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啊……
倒是如煙，輕輕地拍了拍小魚的手，“好啦，有事麼事到那邊就知道了，而且我爸在呢，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又一邊轉向了紀珽筠，“姐，那我和小魚就先不去雜誌社了，一會兒直接去地稅那邊。”
紀珽筠的確是用人不疑的性子，財務方面的事交給小魚之後便也很少過問，加上的確像如煙說的那樣，既然柳天鴻在那邊的權力不算小，自然不會爲難她們，所以倒也放心，應了一聲，吃完了早餐便自己先走了。
小魚忙活着刷碗收拾，如煙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有些失神。
她剛剛，居然那樣無意識地，就對小魚說出了，“我爸在呢，應該沒什麼問題的”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代表，其實，不論怎樣，自己心裡，還是相信着他甚至依賴着他的吧……
這個念頭讓她有些頭疼起來。
如煙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纔可以讓她說出，並且是真的覺得，我爸在，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像一個，有恃無恐的孩子。
小魚很快收拾好了一切，一邊拿着毛巾擦着手一邊走到如煙面前，因爲紀珽筠已經先行離去的原因，動作也就不再拘束地親暱起來，輕輕將如煙摟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右手撈起如煙的一縷長髮放在手裡把玩着，“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是不是你爸說什麼了？”
如煙搖搖頭，“沒有，就是說讓咱們過去，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小魚揚起手，用髮梢輕輕劃上如煙的臉頰，如煙是最怕癢的，順勢就去躲，忘了小魚手裡握着的是自己的頭髮，動作幅度又稍稍大了些，一下子就扯痛了自己，輕輕驚呼一聲嚇了小魚一跳。
立刻放開了手，然後伸手去揉了揉如煙的頭，“沒事兒吧？瞧你身手矯健的。”
如煙沒好氣地瞪她，“說的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小魚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不不不，怎麼會是你的錯，這必須是我不對啊。”
如煙點點頭，很大爺的樣子，“好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小魚玩兒心大起道，“那我是不是應該說，謝主隆恩？”
清了清嗓子，如煙故意拿腔拿調地道，“愛妃不必拘禮。”
兩個姑娘很快笑成一團，如煙也很快地揮去了心中小小異樣的感覺，即使是真的依賴了，那又如何呢，畢竟，不管怎麼樣，她的身體裡有一半，是他的血。這一點，從始至終，無可辯駁。
鬧了一陣，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出發了，如煙從沙發上撐起來，“走吧，雖然說晚了也沒什麼事，不過還是別了。”
小魚回頭拿了提包，“走吧，打車去？”
如煙點點頭，“嗯，打車快一點，好在也不算遠。”
於是二十分鐘之後，出租車停在了地稅局門口。
付過車費之後，如煙就拉着小魚往大樓那邊走去，離辦公時間還有三五分鐘的樣子，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門衛一臉嚴肅地攔在門口說着不到時間是不會開門的，如煙和小魚靜靜地站在人羣的最後，拿了手機看着時間。
五分鐘後，大門打開，一羣人爭先恐後地涌進去，就想能搶到一個靠前的位置，畢竟，這裡的辦事效率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第一個辦的和第二個，誇張的時候甚至會相隔一個小時或者更久。
兩個姑娘倒是沒有這個問題，所以也不和他們爭搶，只等着所有人都進去了才慢慢走進去，直接走到電梯間，按了柳天鴻所在辦公室的樓層。
因爲雜誌社的關係，如煙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陪小魚來這邊一次，每次去見柳天鴻，心情總是複雜的，而今天，卻意外地寧靜了很多。
在電梯間裡，如煙拉住了小魚的手，並不多說什麼，只是臉上，有着寧和安淡的笑意。
到了樓層之後，才發現柳天鴻的辦公室裡居然有人，似乎是哪家的稅管員有事要問，這個時候自然是不便進去打擾了，如煙只拉了小魚在一邊的長凳上坐下。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完全關上，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裡面的聲音，柳天鴻很少說話，倒是稅管員不時地問經辦人些什麼，也不知道那個經辦人是哪家公司的財務，聲音聽起來客氣極了，甚至都有些討好的味道，而其實，每個來辦事的人，幾乎都是這樣……
如煙輕輕靠在小魚身側，知道小魚肯定也是聽見了裡面的聲音，伸手指了指對面牆壁上“向納稅人致敬”留個燙金大字，笑得有些諷刺……
二十分鐘所有的樣子，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柳天鴻倒是客氣，親自送他們出了門，看着那幾個人進了電梯，纔對如煙招了招手，“進來吧。”
如煙這才起身，和小魚一起進了辦公室。
柳天鴻順手把門關上，“煙兒，賀小姐，坐吧。”
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什麼事這麼急找我們來？是我們雜誌社出了什麼問題麼？應該不至於啊，每個月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小魚一向準備得很整齊，不會有什麼落下的吧？”
柳天鴻也不打斷她，靜靜地聽她說完，然後拿起手裡的文件夾，看着《繡色》雜誌的報表上“財務負責人”一欄上填的名字，又看了看小魚，“賀歆妤？”
小魚點點頭，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問什麼。
如煙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賬目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吧？”
柳天鴻這才搖了搖頭，“我找你們來，不是爲了說你們雜誌社的賬務問題。”
不知道爲什麼，小魚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急急地擡頭，目光與柳天鴻的相撞，只覺得那雙眼，似乎帶着洞悉一切的通透。
如煙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聽他說不是雜誌社的問題神色就輕鬆了幾分，“那是什麼？”
柳天鴻沉了片刻纔開口，“今天我找你們過來，是想談談，煙兒你的感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