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雅軒」是一家小小的中餐館,裝修佈置很映襯它的名字,整個餐館都是竹子的裝飾,別有一番清雅幽靜之味。
紀珽筠的口味很清淡,點菜的時候卻是細心地給小魚點了幾道偏辣的菜,想來這竟是回國之後第一次單獨和姐在這樣輕鬆的環境和氛圍裡一起吃飯,小魚的心情難得地好了些,一邊吃飯一邊和姐淡淡地閒聊着,恍惚間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直到,紀珽筠放下了筷子,才提到,“小魚,如煙那孩子比較敏感,你又比她大,平時多讓着點兒她吧。”
小魚執着勺子的手下意識地一僵,卻很快便穩住了心神,喝了口湯,淡淡地微笑道,“我明白的,姐。”
兩個人吃過飯之後又四處逛了逛,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10點了,如煙自然是不在家的,紀珽筠和小魚在客廳小坐了一會兒就準備各自回房間洗澡然後看看書就休息了,小魚剛剛走上樓,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紀珽筠笑笑,這個小魚,總是丟三落四的,自己的包都不記得帶上樓,手機鈴聲一聲緊過一聲,也沒有多想,直接從包裡把她的手機拿出來想給她送到樓上去,卻無意中帶出了一疊放得整齊的紙質資料。
本來也沒想去看到底是什麼,只拿起來把散落的幾張放好,卻在無意中看到了“房屋招租”幾個字……
洗過澡之後從浴室走出來就看到坐在自己房間沙發上冷着臉的紀珽筠,並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惹到了姐,卻早已下意識地緊張起來,“姐……”
紀珽筠也不廢話,手裡拿着的資料直接摔到了小魚身上,“這是什麼東西,給我個解釋。”
小魚俯身撿起掉落在地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說。要說如煙執意要自己付房租自己不得已纔想出去找房子麼?怎麼聽都像是小孩子在告狀……
紀珽筠兩步走到小魚面前,異常的嚴厲,“小魚,姐一直覺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和如煙一樣鬧小孩子脾氣!還有,你答應過我什麼,現在學會陽奉陰違了是吧?!”
小魚攥緊了手裡的紙,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許久許久,才輕輕對已經坐回沙發上單手撐住額頭的紀珽筠道,“姐,就讓我搬出去吧,這樣,挺好。”
紀珽筠直接一把拉過站在眼前的孩子,按倒在自己腿上,揚手就是狠狠的幾巴掌,“你再說一次?小魚,能耐大了是不是?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小魚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索性就沉默下去,手無力地撐着地,嘴脣抿得很緊。
紀珽筠停了巴掌,伸手去拽小魚的褲子,小魚下意識地一攔,卻又很快鬆了手,任由紀珽筠將自己的褲子拽到了膝蓋處,然後被按了回去,片刻之後,只覺得姐清清涼涼的手掌再一次狠狠地落在自己已經開始慢慢發燙的臀上,一下一下,本來並不算是十分難忍的疼痛不斷疊加起來,漸漸地,小魚開始不自覺地扭動起了身子,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還在不斷施加疼痛的源頭。
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摟在小魚腰上,另一隻手下的巴掌依舊凌厲,小魚臀上已經是大紅色了,均勻地腫着,連同舊傷,看着讓人異常的心疼,紀珽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規律落下的巴掌將小魚臀上的顏色一點一點地染成深紅。
不知道過了過久,小魚只覺得身後火燒火燎的疼痛就快要把自己逼瘋了,卻終是沒有開口求饒的習慣,甚至連□□也是不願意的,雙手死死攥在了一起,卻因爲少了撐着地的力量,差一點就往地上摔去。
紀珽筠一把按住她,只覺得自己的手掌也有些發燙了,嘆了口氣,終於沒有再打,扶了小魚起來,小心卻並不算溫柔地給她提上了褲子,“不許再提什麼搬出去,你和如煙都是我妹妹,我不會厚此薄彼,小魚,懂事點兒。一個如煙鬧脾氣就夠讓我頭疼的了。”
小魚低垂着頭,什麼都沒有說,紀珽筠也沒逼她,只是又輕輕拍了她一下,“站牆邊反省去,一個小時,之後就休息吧。”
回到自己房間的紀珽筠迅速地洗了個澡,就坐到了電腦前,連上網,登錄了□□,好友列表裡,那人的頭像果然亮着。
鼠標迅速地划過去,點開和那人的聊天窗口,“芸旖,我回國了。”
那邊沉了一會兒纔有迴應敲過來,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哦。”
紀珽筠笑笑,這傢伙還是這樣的惜字如金吶,想了想,在對話框裡打上了,“什麼時候有空出來見一面吧,想和你談談合作的事。”
這一次,那邊的迴應倒是很快,“合作?什麼合作?”
情不自禁地笑笑,“找你,當然是做廣告了。”
回覆得依然很快,公事公辦一向是那人的特點,“什麼廣告,紙媒還是廣播電視,或者是網絡?”
紀珽筠想了想,“我要做雜誌,在紙媒和網絡上放廣告就可以了。”
電腦那邊的穆芸旖單手撐着額頭,想了想,敲上了一句,“好,那約個時間見面吧,什麼時候有時間。”
笑了笑,“明天吧,你選地方。說說公事,也順便敘敘舊。”
穆芸旖想了想,終於還是打上了一句,“好,那明天上午9點,我公司樓下的星巴克。”然後就是一串地址敲過去。
紀珽筠只打了一句,好,到時候見,便下了線。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算短,也稱不上長,小魚規規矩矩地在牆邊站了一個小時,大冬天的還是出了一身的汗,索性又去泡了個澡,想要早早休息了,卻終於了無睡意。
身後的傷依舊在發燙,睡不着索性就泡了杯咖啡,站在窗邊,如煙家裡幾乎是無一例外的落地窗,異常的通透。
夜色漸深,窗外點點燈火,寥落中透出幾許溫馨,手中的咖啡很暖,略帶苦澀的香氣在屋裡蔓延開來,不知怎的,竟想到和姐初遇時候的場景。
彼時,自己正在美國讀大三,主修財務管理,又申請了心理學的第二學位,每天奔走於各個教室和圖書館之間,異常的忙碌。
新學期剛開始不久的時候照例有留學生聯誼會,本是不喜歡熱鬧的人,卻因爲那天晚上沒有課程,論文資料也難得地整理齊全了,想着那就放鬆一晚上吧,還是去了學校附近的那個中餐館。
她到得很早,偌大的包間裡只有寥寥幾個人,禮貌地打了招呼,雖然沒有過多的交集,但是留學生之間的關係總是比較好的,因此和她們也算是相熟,一個女孩拉着她走到一個人的身邊,“Tracy,這是Della,來這邊讀研究生,和你一樣也是Z市的呢。”
賀歆妤這才擡頭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子,瘦高的個子,齊耳短髮,神色裡隱隱透出幾分掩飾不住的幹練,突地就生出幾分好感,“你好,我是Tracy,賀歆妤,以後可以叫我小魚。”
那女子也笑,相當的明豔,“紀珽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筠姐姐。”
這便是她們的初見,兩個人相互都有了些好感,之後在學校的日子裡也就難得地多了些聯繫,有時會相約一起吃個簡餐或是一起參加個兩人都感興趣的學術講座之類。
轉折點是在期末的時候,大三本就是課業最重的一年,加上又是有兩邊的功課,小魚只覺得自己每天都要忙到腳不沾地了,下了課就直奔圖書館查閱論文的資料,一泡就是一中午,然後又要趕到另一邊去上課,午飯竟是常常被忽略了的,只有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才匆匆忙忙地吃幾口餅乾或者麪包。
這樣持續了半個月,身體終於是撐不住了,所謂病來如山倒。
在她住院的那段日子裡,陪在她身邊的,是紀珽筠。
一個禮拜,幾乎不眠不休的陪伴和照料,本是萍水相逢的人卻爲她做到如此地步,又讓她怎能不感動。
住院的時候卻也沒閒着,紀珽筠會在她輸液的時候拿來已經初步整理好的資料給她,也會每天讓她用幾個小時的電腦去整理筆記和論文,紀珽筠主修傳媒,卻難得地對財務知識也有不少的瞭解,那段日子,她幫了小魚很多,住院的這一週,也沒耽誤太多事。
出院後,生活似乎又恢復到了近乎平行線的狀態,紀珽筠對那一週絕口不提,小魚卻發現漸漸地,自己開始想念有那人在身邊的感覺,想念她板着臉對自己說一個人在外面更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樣子……
因此,當半個月之後,紀珽筠提出想從學校的公寓搬出去自己租房問她要不要合租的時候,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地就點了頭……也是因此,有了後面的故事。
漸漸地,“筠姐姐”的稱呼變成了“姐”,堅決而篤定的一個字,是無可比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