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一月份，離寒假就不遠了，同學之間開始討論寒假會不會補課的話題，很快有可靠的消息傳來：補。放假後補到除夕前三天，春節後初六又開始補課。
大家哀嚎：“那就是我們只有九天的休息時間了。天哪，殺了我吧，該死的高考。”
陳愚之問沈瑜：“你不覺得我們可憐啊。”
“可憐什麼，這是早就預料之中的，往年的畢業班哪個班不補課啊。”
他趴在桌面上，有氣無力地感嘆：“面臨高考的我們真的很可憐啊！！！”
“考不上纔是真正的可憐，別裝了。”她戳穿他。
他瞬間又生龍活虎起來：“不錯，落榜的纔可憐，我也要努力。來吧，該死的化學題，現在就攻破你。”
她笑笑，也埋頭做起題來。
今天的午休，有十幾個同學都沒有回家，有些也是匆匆回家吃了飯就又匆匆地跑了回來。
上午剛發下來三份空白試卷，老師讓大家自己做完以後再統一講評。進入高三後這樣的狀況越來越多，大家沉入題海里，再也浮不起來。
天氣很冷，教室裡沒有暖氣，雖然門窗緊閉，可是因爲人少熱量就少了，沈瑜時不時對着雙手呵氣。
“很冷嗎？”陳愚之問她。
“嗯。”她輕跺着腳，不停地搓着手。
“你已經穿這麼多了，還冷啊，你怎麼一到冬天就這麼怕冷。夏天也奇怪，偶爾碰到你的手指竟然也是涼的。是體質關係嗎？”
“是吧。”她隨意答他。
她確實很怕冷。即使是夏天，手腳也是冰冷的，晚上睡覺時上半身可以持續出汗，可是下半身卻是涼的，必須蓋上毛巾被。那種涼還不是表面溫度低而已，甚至感覺到骨頭裡都是冷的。
她也喝中藥調理過，可是效果不大。醫生說她天生有些體寒，或許等以後結了婚生了孩子體質會有所改變。可是也有醫生說她這樣的體質將來懷孕的可能性比較低。
呵呵，媽媽帶她去看過幾個不同的中醫，真是說什麼都有。
“怎麼突然笑起來了。”他問她。
“沒事，想起一些事而已。”
他站起來，對她說：“跟我換個座位吧，我坐裡面。”
“怎麼了？”
“這樣你可以把左手伸進我的口袋裡啊，我的口袋裡很暖和的。明天你帶上暖手爐吧。”
“好吧，明天我會帶的，今天忘了。”
她依言和他換了座位。他們是高二開始成爲同桌的，有一次她的手實在凍得麻木了就把手塞進了他的羽絨服口袋，竟然很暖和，雖然不至於養成習慣，但是偶爾她會這樣做。
她自己也穿羽絨服，可是她的口袋裡卻沒有那麼溫暖，真是奇怪，或許男生的體溫本就比女生的高吧。
她眯着眼笑起來，她想起有一次她在他口袋裡摸到大白兔奶糖，也是從那一次以後，他知道她喜歡吃大白兔，於是有求於她的時候就會塞一些奶糖或者巧克力給她。
她愛甜食，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即使是飄雪的冬季，即使是她很怕冷的體質，她依然很享受坐在冷飲店裡吹着空調吃冰淇淋的幸福。
甚至，在下雪的時候，拿着冰淇淋走在戶外吃，她也可以一邊發抖一邊幸福地微笑。
但是她會把手伸進他口袋裡這樣的行爲，並不是他們之間的曖昧舉動。她只是很單純地取暖，而且這樣的次數其實不多。
他們之間是不存在曖昧的。
班裡男女同桌的一共有四組，他們偶爾也會被同學拿來開玩笑，但是她一直很注意着不在肢體上和語言上製造任何緋聞的契機。
他們從不自以爲是好友所以忘記男女的界限，勾肩搭背這樣的行爲是從來沒有出現的，他曾經試圖有這樣的行爲，被她嚴厲制止了。她也有好幾個關係親近的男同學，和他們她也一樣謹守一定的分寸。
陳愚之唯一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喜歡對她耍賴撒嬌，很變態。但是最親近的行爲也就是扯她的衣角或袖子，或是用手指戳她的手臂，再沒有更近的接觸了。
正埋頭做題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同學驚呼：“下雪了！”
她驚喜地擡起頭來，窗外確實稀稀拉拉飄了雪花，她心情雀躍起來，收拾起桌上攤開的試卷。
“你要出去啊。”
“對，我想出去走走，這可是今年第一場雪，你看，他們好幾個人都出去了。”
“那我也去吧。”
他收拾着桌面，拿起保溫壺對她說：“我順便去校門外買點熱豆漿，你要嗎？”
她掏錢給他：“幫我帶個蛋筒。”
“你手腳都僵了還吃冰淇淋。”
“心情好嘛。快去吧，一會到操場找我。”
“不用你的錢了，我請你好了。”
她塞進他口袋：“不行。”
他無奈站起身：“好吧，大小姐。只有有求於你的時候你纔會坦然地接受我的賄賂。”
她咯咯笑：“那是自然，等價交換嘛。”
他對她做個鬼臉，跟着其他同學一起走出教室。
這場大雪一直下了整個下午，放學時才停了下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沈瑜很喜歡踩雪的感覺，小時候爸爸常帶着她堆雪人，在雪地裡畫畫，晚上用各種形狀的容器裝滿水放在戶外，水裡放一段剪下來的魚線，早上起來就可以拿到凝結成各種形狀的冰雕了，一個一個掛在陽臺上，有陽光時照上去，金瑩剔透，美極了。爲此爸爸還專門爲她買了一套淺口的動物形狀的陶瓷器具。
每當地上積起厚雪，沈瑜的眼眶都會發熱，想起過去的很多溫馨場景，她就會格外地思念在天國的爸爸。
她在地上堆了一個雪人，把圍巾取下來圍在雪人脖子上，笑了。
爸爸，爸爸，每次想起你，我的心裡都暖洋洋的。
我和媽媽已經搬去劉叔叔家裡住了，劉叔叔家很寬敞，他對我和媽媽都很好，爸爸，你不用擔心我們。等我考上大學，我會把通知書帶去給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