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族有句話是諸肉不如豬肉,百菜不如白菜。所以他們有著名菜式三道:白菜燜肉、水煮肉片、白菜炒肉,三道菜,有葷有素,有燜有抄,有辣有淡,真是老少咸宜。再加上他們獅族秘製的白菜鮮肉餡的水餃,是千南嶺待客吃飯必選的。
所以我們一到獅族,大白就領着我們來到客棧吃白菜和豬肉了。我不得不說一下,我們這一桌五人的組合相當奇妙:我、我家晨耀、我家大白、小月老以及…嫦娥。
但是其實是這樣子的,大白求了我幫忙,我剛得了晨耀,着實不捨離了他一人入千南嶺,於是我三人一行。
路過南天門的時候,居然看到嫦娥和小月老匆匆而來。他們是受了獅族三王子莫垣的邀請去獅族。真是冤家路窄,我們還竟然是一派的,於是在小月老的極力撮合下,我們兩隊併爲一隊了。
三王子莫垣大約是知道自己不就於世了,倒是把好友們都一一約見了,這真不是什麼好消息。最難的事情莫過於此了,我雖還沒有見着這位三皇子,也知道他已然放棄信心了。
這一桌三道茶,一份水餃,我吃的尤其滿意,最愛水煮肉片,麻、辣、鮮、燙四味俱全,色香味重。可惜平日裡吃的過於清淡,一時這麼重口味,我居然很受不了,辣的直嗆,嫦娥一臉鄙視,自顧自的吃着白菜,小月老也認爲我很丟人的偏過頭去,不說話。晨耀卻主動幫我倒了一杯茶,又跟店小二要了一個裝滿清水的碗,然後又輕聲地告訴我,慢點吃,如果真的覺得辣,可以在清水裡面涮一下。
哇啊,好溫柔啊。我看着他,一時心生盪漾,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笑道:“不想吃了麼,看着我做甚呢?”
哇啊,還是好溫柔啊,雖然他才一千來歲,摸我頭什麼的,我有點不自然。
這時候,大白筷子重重的放下。惡狠狠地瞪着晨耀。
嫦娥也冷嘲熱諷地對着小月老說道:“哎呦,東方上神有新寵了耶,洛洛啊,看樣子你要失寵了,還是姐姐照顧你,來,吃塊肉。”
說完,筷子方向一轉,在水煮肉片裡面夾了一塊肉片放進小月老的碗裡,小月老戰戰兢兢地接了,狠了狠心,吃了。
嫦娥和月老在人間時候就認識的,小月老在人間的時候小名就喚作洛洛。
我們這廂午飯還沒有吃完,那廂獅王率領衆人已經興師動衆地侯在門外了。
這次我們來的着實高調的很,儼然一副東方上神替她家坐騎出頭,慷慨激昂,非鬧個雞飛狗跳,青紅皁白的樣子。
這也是有緣由的,做了壞事的人,多少會有點心虛的,你越是大動靜,他越是防範。
我剛準備擺擺譜,着小月老出去告訴獅王侯着,等我吃完再覲見。等我看了一眼小月老,立即驚呆了。
……這腫的跟豬頭一樣的人,真的是我可愛活潑,年輕歡快的月老嗎?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一桌子的人都轉過去了。
嫦娥反應最大,筷子都嚇丟了。美人嘛,膽小一點也是可以理解。
“上神,我可能……過敏了。我……辣椒過敏。”小月老口齒不清的說完,就順着椅子昏了過去。
於是,我們入獅族的第一天,就出師不利,先折了一名跑腿的猛將。
嫦娥仙子,除了美麗是數一數二的以外,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我們第一晚上在獅族的第一晚上,嫦娥仙子就在小月老的屋裡呆着了。
可惜啊可惜,佳人相伴良宵,更是心儀的佳人啊,小月老要是醒着,怕是不知道要樂呵多少天了。
而我們剩餘的三人,當日下午便去了莫垣的寢宮,千年前,我在佛祖的佛會上見過他,那時候的他臨風而坐,氣質非常,如今更加瘦削了,臉色蒼白,氣色暗沉,確實是大病的樣子。莫離更是情不能自禁,不停的哽咽着說,我來遲了,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救你的這類兄弟情深的話。莫垣見着他似乎很開心,硬是要強撐着身子坐起來說話,也不說當前獅族的形勢,倒是咳嗽着回憶少年時候兄妹八人在一起玩的一些趣事。
我我於藥石方面一向不通,只是過來瞧一眼莫垣,給他點心理上的慰藉。本來只能等嫦娥醫好了小月老,再過來瞧他。不想晨耀竟然是通達醫藥的。他上前給莫垣號了脈,又看了他的舌苔和眼睛。
“脈相極弱,舌苔顏色暗黃,印堂發黑,果然是中毒了。”晨耀一板一眼的說道,“看他的脈相,他中的是硝毒,而且,是硝毒得多次少量服入的結果,下毒之人必是他身邊之人。”
“那應該怎麼治?”大白急切地詢問。
莫垣竟然攔着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搶先說道,“什麼硝毒,這位仙友說笑了,咳咳……我沒有中毒,只是身體不大好而已”
“那三皇子是不是覺得精神萎靡,渾身無力,而且呼吸困難,偶爾肺部隱隱作痛呢?。”晨耀如是問道。
“這些症狀確實都有,咳咳”莫垣捂着胸口,艱難地說道,“但也確實不是中毒,更不是什麼我身邊人,仙友有勞了,我並不需要醫治。”
莫垣是那種弱軟型的美男,此刻他捂着胸口咳嗽的樣子,輕易就勾起了我的惻隱之心。我開口安慰他,“你莫說這些喪氣的話,好好配合治療就是了。”
莫垣看到是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抓住我,像是交代後事一般說道:“東方上神,莫離他從小就調皮,但是心卻很堅定,一定會一心一意對您的,也請您,咳咳….,也請您務必好好待他。”
大白瞬間悲愴不已。“三哥…..”
我留他們兄弟在裡屋,和晨耀一起來到屋外商議。
“晨耀啊,你確定他是中毒了嗎?我怎麼看着他像是自己不想活了啊。”大約是晨耀太年輕了,我是不怎麼相信他的。心想要是嫦娥那個醜女人也在就好了,雖然她討厭,醫術確實不差的。
晨耀看了看我,瞧我一臉不信任的樣子,解釋道:“晨耀不才,卻是佛祖唯一的關門弟子。”
佛祖是你師父又怎樣,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如今還不滿一千歲,怕是皮毛也沒有學會吧。
“那這個毒該怎麼解?”我爲了不打擊他一顆少年的心,只好問道。
“這種硝毒毒性霸道,卻不致命,只是讓人精神不濟,四肢無力,下毒的人應該只是想制約他,卻不想要他的命。然而,這種毒藥卻是無藥可醫的,除了換血,還得是血親的血。”
“那不是一命換一命?”
“正是。”
這個結果我是沒有猜想到的,下毒的人真是太狠了,不但讓獅族失去一位皇子,還要讓獅族有良心的皇族愧疚,畢竟命只有一條,換不換血,真是個*和情感的鬥爭的命題。
我沉思着這個問題,思考如果我或哥哥命在旦夕,我們會不會爲了偉大的兄妹之情,爲對方換血的事情的時候,晨耀打斷了我,“其實,還有另一種世人不知的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我問道。不會比原來這個方法還要變態吧?
“牡丹血與鳳凰淚是可解百毒的東西,如果能夠找到鳳凰淚,他或許還有救。”晨耀補充道,“你也知道,這鳳凰淚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如今這天庭只有最後一隻鳳凰了。”
鳳凰淚?那有什麼難的,弄哭天后,是我拿手的。只是牡丹血?莫非是混和了牡丹的血?
“牡丹血是什麼?”我不恥下問。
“牡丹花仙的血,我們牡丹成仙后,沒有什麼特長,唯獨血可解百毒,等牡丹花仙入神後,牡丹血更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晨耀跟我解釋道,“這是爲什麼牡丹成仙的很多,活下來的不多的原因,我多少同類都是死在這上面了。”
講到這裡,他的神態有點慼慼焉,大約物傷其類。
“難道要救莫垣,需要你的命?”我詫異了。若是這樣,救一個殺一個有什麼意思。
晨耀看着我,愣了愣,笑了,“當然不需要,只需一碗血而已,哪裡就那麼脆弱了。”
不虧是佛祖培養出來的人,時時刻刻都給我如沐春風一般的感覺。
我迷戀地看着他的笑,不願思考不願動了。
晨耀他見我這樣呆傻的樣子,笑的眼睛都不見了,摸了摸我的腦袋,“怎麼動不動就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歪頭想了想,“這樣呆呆的表情。”
“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美麗,最最美麗的仙。”我抱着他的胳膊,堅定地告訴他。
“這句話,每天都有人告訴我。”一直看他溫文爾雅,居然還有這樣自戀的時候,“但曦曦,你這樣子說,我仍然覺得很榮幸”
哇啊,美麗情商又高,拜託,真是沒有天理啊。
留下大白照顧莫垣,我和晨耀走向外殿,外殿候着獅王一干人等,這獅王一家的遺傳真是好,除了我帥帥的大白和裡面弱不禁風的莫垣,其餘五個皇子和小公主也都生的極好,尤其是二皇子莫珩和小公主莫芯更爲出衆。小公主一直拿眼睛勾我家晨耀,不喜歡!這二皇子倒是果真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只是劍眉冷目,看着就不好相與。
晨耀把莫垣中毒以及如何解毒的事情說與衆人聽,我只讓他說了換血的那個方法,藉機觀察一下獅族衆人的反應。衆人皆沉默了。換不換血,我猜想,這*和情感的鬥爭的命題,對他們來說也很困難。
每個生靈在這個世界都有留戀的,即使一直蜉蝣也想拼命擁有那一瞬間的喧譁,誰願意以命易命呢?他們沉默,雖然無情,倒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我觀察他們的表情,獅王最爲傷心,大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憔悴的很,精神頭都沒有了。但我卻忍不住惡毒的想,他失去一個健康兒子,即使傷心,他還有六個,更何況,他後宮還有數位妃子佳人呢。所以他自私的不願意給莫垣換血。
小公主莫芯已經嬌滴滴的哭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是兩個沒有良心的,表情淡漠的很,不要說是換血了,我覺得他們都沒有傷心,恨不得莫垣死,我看得出來,他們的眼裡都是*。
二皇子面無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五皇子一臉不耐煩,好像我們耽誤了他時間一般。
六皇子表情恍惚,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真可是可悲可嘆,難怪莫垣託人找回來大白,與我們大白淚流滿面相比,這羣人太讓人寒心了。
當天夜裡我便輕裝回天庭了,我徑直去了天后寢殿,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真的,只是表達好久不來,她寢宮的花真是越來越好了而已。
等到我對着第七盆睡蓮說,很好很喜歡的時候,她就哭了。哭的好不傷心啊,抱怨道,“東方啊,你也知道我平時耗在花草上的時間有多少,都是我的心頭肉啊,送給你倒沒有什麼,偏偏你一朵也養不活,你這不是要我命嗎!”
我立即拿着小瓶子接着她的淚水。
“幹什麼?”她不解。
“你若不繼續哭,我今晚把你這後花園搬空!”
“你又欺負人,嗚嗚……”
我回到客棧,把鳳凰眼淚交給了晨耀時,天都快大亮了。我倒在晨耀的牀上就睡着了,再醒來,已經晌午了。
晨耀坐在桌邊笑盈盈地看着我,臉色有點蒼白,精神卻很好,“曦曦,你真像個小孩子。”
這就句對任何年紀的女人而言都是讚美,對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揚起脖子,驕傲地說,“謝謝讚美!”
“只有小孩子睡覺纔不停的踢被子。”
額,真討厭,說話不能說全了麼?
“牡丹血鳳凰淚已經弄好了嗎?”我記起要緊的事情,看莫垣那樣子,肯定是熬不了多久的,要儘快才行。
“已經給他送過去,莫離侍奉他服下了,大約半個多月就該好了,”說完他捋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手腕處纏着厚厚的一圈紗布,“喏,這是傷口。”
哇啊,我無視他的傷口,看着他豆腐般的肌膚,心跳的地快要出來了。
我趕緊按住胸口,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太沒出息了,這麼白花花的一直胳膊在我眼前,我居然下不了手去摸,我告訴自己別緊張,別緊張,心都快蹦出來了。
靠,本上神偏不信這個邪,我今天非要摸上一摸!我一咬牙,魔爪就伸出去了啊。
好舒服!好軟啊!好光滑啊!
鼻子怎麼癢癢的,咦,咦,怎麼了。
靠,東方曦曦你要不要這麼沒有出息啊,不就是個小晨耀嘛,至不至於啊,就摸一把就鼻血成河了!
我憤怒的跑了出去。太丟臉了太丟臉了!
獅族的千南嶺是個美麗的地方,山陵成羣,草肥原廣,溪流碧綠,草長鶯啼。我順着小溪的方向,強迫自己忘記剛纔的事情。邊走邊思考昨晚上獅王,六個王子以及一個小公主的態度。獅王和小公主的表現很正常,我覺得可以排除懷疑。獅族的皇位還是很重要的職務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眼流*,非常可疑,很可能爲權害人;五皇子表情外露,一看就不是能夠做出下毒這樣腌臢的事情的;剩下二皇子也很可能面冷心壞,包藏禍心;而六皇子更是疑點重重,就像做了壞事的心虛。
我還沒有思考出來個子醜,覺得除了五皇子,其餘個個皇子都值得懷疑。晨耀竟然追了出來,給我披上外衣,“果然是像小孩的,跑出來衣服也不穿,冷了吧。”
也不過是剛認識的,就做出這一副相熟的樣子做什麼。
我不出聲。
“也該餓了吧。”說着他遞給我一個紙袋。
我打開紙袋,裡面是兩個包子一個燒賣。我吧唧吧唧,嚼啊嚼啊,吃了一個包子一個燒賣,又把袋子還給他。
“飽了,吃這麼少?”
我依然不出聲。
“真小氣,一大早跟自己置什麼氣”
“誰跟自己置氣了。”我反駁。
晨耀噗嗤的笑了,“曦曦,你說話了。”
好吧,沉默戰術被攻破。
“真吃飽了?”
“嗯嗯,你真囉嗦,像個老頭!”我嘲笑他。
“我自然得像個老頭的,”他咬了一口我剩下的包子,左臉頰鼓出一個包,口齒不清地回答道,“誰讓你已經是個老太婆了呢。”
這句話,怎麼聽都是罵我老的,但我卻是神經病,有點也不生氣。
於是不跟他計較,把我剛纔分析的獅族結果告訴他,讓他陪我一起想想。我說完,他又笑道,
“曦曦,有時候我就在想,你雖然活了很久,卻仍然沒有長大。大皇子和四皇子一看就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若是他們下的毒,必然是會藥到人除的,他們有什麼必要多次下毒,還是慢性不致命的毒藥?”
“可能是顧念兄弟之情呢?”我不死心地反駁。
“哦,曦曦,你這樣想。”他玩味的看着我。
“好吧,我自己都不信。”
“五皇子你分析的很對,他是個直腸子,沉迷賭博,所以昨晚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大約我們影響他的賭局了。”
嗯嗯,這是肯定我,不錯。
“二皇子城府極深,對獅族權利好像也不是很上心,確實是個獨特的人,而且以前他與三皇子的感情,聽獅族的人說,是最近才鬧崩了的。你不覺得他可疑嗎?三皇子本身的態度呢,他一直不肯承認自己中毒,而且一副厭世的樣子。”
“那六皇子呢,一看他就有心事的!”我立即反駁。
“六皇子之所以精神不佳,是因爲他癡戀嫦娥仙子,”說道這裡,他壞壞的笑了,“而嫦娥仙子一晚上都在月老的屋子裡了,他能不精神恍惚嗎?”
咦,這樣一講也好有道理哦~~但是,但是,
“你怎麼知道六皇子癡戀嫦娥的?”
“嫦娥自己說的啊,說不勝其擾。”
靠,果然和嫦娥有染!!!
“你說,你和嫦娥什麼關係,我可警告你,我很討厭她,你不準喜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