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晨耀用的是老君的老實散。老實散,顧名思義,就是叫人說老實話的,藥效是半個時辰,功能是可以問中藥者三個問題,中藥者都會據實回答。(什麼你想歪了?想歪了,這麼不純潔,拖出去斬了!!!)
晨耀老成,心裡藏着事情,肯定是不會主動跟我說的,出此下策,我只是關心他,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而已。
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很想弄清楚爲什麼他明明很看重我,卻又不肯同我親近。這裡面存在個什麼道理,我既渴望知道,又害怕知道。但我決定做個明明白白的神仙,一定要個實實在在。換句話說,要是真有什麼天地不容的原因,也好叫我老人家死心,不要對他小年輕抱有幻想。
老咯,等不了那麼許多了。
一日一日的過,乏了也倦了。
天地茫茫,不死不滅,我只想找個能夠陪我熬下去的。
晨耀啊,我對你其實沒有什麼大指望,只要你在,你可千萬不要叫我失望纔好。
可以問三個問題嘛,於是我打頭就問道:“咳咳,你覺得東方曦曦….長的好看嗎?”
你別問我爲什麼問這麼膚淺的問題,是個女人都想知道的。
道理也很膚淺,女人通常是渴望得到讚美的,若是讚美你的這個人,自己也生的俊俏,風度翩翩,那這份讚美的含金量就更高了。這是爲什麼醜男誇你漂亮,你會矜持地說聲謝謝,但美男子讚歎你美麗,你會喜不自禁地確認,“真的嗎?”。
雖然我一向是自信的,可是我也有點情怯,要知道仙界一向是看重清純端莊,頗有些看不上我這樣“狐媚”的,西天較之天庭還要更保守傳統些,也不知道佛祖是怎麼教誨晨耀的審美呢。
以我最不樂觀的估計,說不準晨耀根本沒有關注過我的長相呢,也不一定記得嫦娥長的如何。唉,這廝對美實在沒有什麼認識的。
果然,晨耀困惑了一會,想通了一般,咧嘴笑道,“能看。”
……..
看吧,本上神我國色天香,仙姿天成,在他眼裡就值這兩個字啊!
我怒氣衝衝地瞪着他,中了藥的他一無所知,還繼續懵懂地說道:“怎麼看都不夠。”
能看,怎麼看都不夠。這在晨耀這個審美白癡這裡,大約算得上頂級的讚美了!
我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通身有一種麻麻的感覺,過電一般,有說不出的舒暢快意。像是魔障一般,我下意識地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晨耀迷惘地望着我,眼中帶有不解,漂亮的大眼睛閃爍着茫然無知。我趕緊改口糾正:“喜歡東方曦曦嗎?…..你晨耀喜歡她東方曦曦嗎?”
我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心中期待,所以覺得時間漫長。
“東方曦曦,她是光,帶着我的想要一切,她是我的始,也是我的終。”晨耀想了想,很快就回答道。
我這廂,卻是感覺是很久、很久之後,晨耀才慢騰騰地回答了這樣的一句。
說完他還意猶未盡,帶着邀功一般的小狡黠,透出傻兮兮地笑容,“所以,昨天夜裡我偷偷地親了她,呵呵,親了又親….嗯,很甜。”
我一時蒙了,腦袋裡面翻來覆去只有“很甜”這兩個字。豎着、橫着、斜着,然後這兩個字在我腦海中轉圈,飛快地轉圈。
我渾渾噩噩,昏昏沉沉了半天,纔想出一句話,靠,你以爲是吃糖果啊!
定下心神,仔細分解。
罪魁禍首晨耀,還深陷在藥中,卻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嘴角溫柔,噁心兮兮地笑。
嗬,我送上門去你不要,偷偷摸摸的,你卻開心地不得了。
晨耀,你是仙根本賤嗎?
雖然我很想這麼問,但是我清楚地記得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機會難得,最後一個問題要問的一針見血才行。我斟酌了半晌,嚴肅地問道:“晨耀,你想跟東方曦曦過一輩子嗎?”
晨耀夜裡偷偷親我,讓我很挫敗,他這種喜歡我又不喜歡我的模式,太讓人討厭了!
我一向是個求真務實的神仙,任何僥倖和曖昧都是我不需要的。我很慶幸,我在關鍵的時候,還能夠理智地問出這個問題。
我其實什麼都不求,只求這樣一個結果而已。
中了老實散的晨耀大約也同樣覺得這是個重要的問題,重重地咬着脣,不說話,像是掙扎一般,不一會兒,一道血痕就順着嘴角蜿蜒地流了下來。
咬破的脣,殷紅的血,羊脂白的尖下巴,晨耀這樣流血,居然讓我有種不正常地快意。大約是想了很久,終於要等到結果了。
原來讓人說老實話,這麼難。說句實話,代價都是要流血的。
安靜。
安靜了很長的時間。
但是我不擔心,耐心地等着。太上老君的藥,向來是例無虛發。
晨耀終於抵不住太上老君的藥,脫口道:“燃燈古佛有授記的能力,他預言過我的未來。”
這點我是不意外的。燃燈佛者,過去久遠劫也,燃燈佛出世,教化衆生。幻生不過是燃燈手下普通的一張畫布,修煉個千百年,就能夠顯現夢想。燃燈古佛的能力可窺見一斑。
晨耀給我說過,佛門有件重大的事是如來授記。
釋迦牟尼前世曾是一位虔誠敬佛的信徒,當時他曾重金買下一枝稀罕的五莖蓮花,貢獻給燃燈佛。由於蓮花是佛教中的聖花,蓮花象徵着佛教教義的純潔高雅,五莖蓮花更是聖花中之珍品。因此,這個貢獻使燃燈佛深爲高興,佛在歡悅之餘,給這位信徒授記,預言他將在九十一劫之後的此賢劫時成佛,授釋迦牟尼佛。
這樣大本事的佛,給晨耀預言未來,不會是想把他教導成一代賢佛吧?
因爲必然要承接燃燈佛衣鉢的,所以,不能親近女色?
這個結果讓我哭笑不得。
但我暗暗下決心,要真是這個樣子,他晨耀敢拿我堂堂東方曦曦渡情劫,燃燈的指望大概要落空的。因爲我打死他,也不會讓他成爲一代聖僧!
我的疑慮還沒有思考完,晨耀便以一種朗誦詩歌的語氣,誦讀道:“檮杌橫出,晨耀因禍,歲滿兩千,深血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