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晚飯。現在我宮中人少了,加上我和晨耀,不過十二個人,於是我就要求大家一起吃飯,這樣會熱鬧些。
大家七嘴八舌說話時,我突然添了一句:“今天白天陽光正好,正是化爲原身,修煉的大好時機,呵呵。”
大家被我說的一愣,晨耀倒是最先笑了出來,“是是是,上神您說的即是。”
然後大家就更楞了,我瞪了一眼晨耀,晨耀裝作無所知地夾菜。
“我覺得他們仙偶倆的氣氛有點奇怪哎,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閨房密事。”箕宿不知死活地下結論。
其他仙使都附和,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天下紅雨,地出金銀,上神居然害羞了!”
豈有此理!我擱下筷子,瞪眼,恨不得天將鋼刀,將他們一個一個大卸八塊!
突然感覺桌下有人我握上我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
我驚訝地看向晨耀,他卻又悄悄地捏了一下,面上卻笑彎彎地,“曦曦,不生氣,吃飯了。”
瞬間我就感覺臉頰飛紅,這真像隱秘的、不足爲外人道的、單夫妻會做的事情。
簡直豈有此理!我居然不生氣,還覺得很親切。
宮中仙使是少了,可是井井有條。晨耀滲入到我的生活裡,整個東方神宮都好像活潑起來了,比以往更有生氣。白天有他,晚上依然是他。意是什麼,意乃心上音,神仙的生活突然有了趣味,心若高興了,轉眼數百年就飛逝而過。
晨耀啊,你知道如何是修行的大道嗎?順物之至,秉事之性,唯其這般,方能寬納世間萬靈,通曉其生生不息,奮鬥不止的精髓。
晨耀啊,你知道人間夫妻最渴望什麼嗎?人難得活到百歲的,所以希望百年好合,即便我們只有一千年,也是十個百年好合了。
我的日子突然短了,生活突然不是煎熬了。所以我的晨耀啊,即便你日後恨我,我不會後悔讓你忘記燃燈古佛的話,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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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是一個持續的過程,高人、(次仙)、仙、上仙、神、上神,是需要一步一步走。次仙也算仙,人間有些人憑藉人體肉身可以窺得天機,長身不老的,就是次仙。這類人往往是求仙心切,然而仙根有限,始終不能夠享受香火供奉。
有仙緣的人是不會成爲次仙的,直接從高人到仙,是修仙最基礎的。自成仙以後,仙修成真正開始,有些仙花了千萬年也還是個小仙,其他人或者數百年就可以上仙得道。什麼時候得道,仙身就是什麼樣子,若是人類,修煉就需要大幾十年,得道後大多都是老態龍鍾的,像是嫦娥和小月老這樣年紀輕輕就成仙的,肯定是仙丹的作用。若是龍啊鳳啊鶴啊長生的萬靈倒是容易儀表堂堂,美麗動人。
仙和神有本質的區別,成神是需要對世間有大貢獻的,成仙易,成神難。神性天然,講究清淨無爲,是至高的境界。上神需要機緣,更是必須有開天闢地之功,才能與天地同壽,萬物齊尊。
人人都說我修行不易,一滴水用了六萬年的時間將自己直接變成上神,這是前所未有的奇蹟。我自有意識起,在北極星中待了六萬年,六萬年中雷火不斷,閃電不已,轟隆隆的好滲人,但卻沒有傷我分毫,待我開眼見天地,我便是受六界朝拜金光璀璨的上神了。
然而,即便是我,好命到莫名其妙,修到上神也花了六萬餘年,晨耀一個小不點,才一千有餘,就說就要天劫了,實在難以置信。
他因爲生在西天,本身條件就高人一等,又有燃燈等一應佛祖願意悉心教導,五百歲化爲人形,六百歲修身爲仙,九百歲入天庭時前就已經是上仙了。
如今他若渡了劫,他便是神了,天庭最年輕的一個神,一千五百歲。
我掐指數了好幾次,唯恐我算錯,可是結果都是一樣,十日後午時,晨耀天劫。晨耀公務忙的很,天帝又常常叫他去,一千餘花仙也忙地腳不點地。太明顯了,肯定是一早算出要天劫了,大家提前把公務交代處理好。渡神的天劫是大事,總是需要休息個兩三百年的,花界瑣事一向多,因而大家都忙的人仰馬翻。應劫而死的也大有人在,二十一天的清漪女神的哥哥就是在升神的過程中仙去的。清柒的修爲多好,放眼當時一干少年神仙,他都是佼佼者,可還不是說走就走了。
我還真是遲鈍,同牀共枕了幾百年,居然連他晨耀天劫都不知道,要不今個我老人家心血來潮,掐指算了一下,說不準直到他天劫過了,我還不知道呢!
這樣的大事,他竟然一聲不吭。
我揣度晨耀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一個是怕我擔心,不願告訴我,二個是因爲有我的金剛罩,所以覺得天劫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告訴我。
我記得我剛認識晨耀時,迷戀地不得了,一出手就把自己數十萬年神力幻化的金剛罩送給了他。金剛罩化戾氣爲祥和,對渡劫的仙家大有裨益。當時送給他的時候,是想着對症下藥,討他喜歡,如今真的拿出來用,我着實有點心虛,也不知道頂不頂有。我的天劫並不是我自己身受的,電打雷劈的滋味我從未嘗過,等金剛罩將晨耀天劫的雷電之勢轉移到我身上時,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住。
雖然金剛罩是我雙手奉上的,可是,他若是想偷偷用我的金剛罩渡劫,我不免寒心。他和我都心知肚明,金剛罩的威力沒有消失,是轉移到本上神我身上了啊!
而且,我喜歡夫妻有商有量的,他這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外人。
自宮中人員減少後,大家在一處用膳,不分長幼尊卑。兩張精緻黃梨木的方桌拼在一處,首張方桌上席坐我和晨耀,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仙童,次張方桌依次坐着六個仙使。十二個座,滿滿坐下,剛剛夠用。以往宮中人多,我老記不清少了誰,多了誰。如今少一個人,就空一個座,多了少了,一入座,我就可以看的很分明。因此,每日吃飯的時候,我老人家心情就格外的舒暢,一個座位一個座位地看下去,特別滿足,偶爾少了個把個缺席的仙使,我也會認真地詢問他去哪裡了,次數多了,仙使們有公務不得回來,也都會提前通報一聲,宮中關係前所未有的和諧。
仙使們都說,自從晨耀來了,本上神好相與多了。
仙使們殷勤侍奉,仙童們茁壯成長,一時挑剔如我,也想不到不滿意的。
晚餐的菜餚一如既往的豐富,一桌神仙嘰嘰呱呱地聊着天。晨耀突然不經意地提到:“聽說天后想回鳳羽山小住。”
立即有仙使接道:“是啊是啊,你們聽說了沒有,是因爲魔族送來的兩個美女。”
“當然聽說了,整個天庭鬧的沸沸揚揚的,誰不知道啊,天帝以爲就是兩個美豔的魔族妹子,哪知魔族不安好心,那兩個女子可是魔族出名的殺手。”
“啊,怎麼回事?”
“就是魔族派來刺殺天帝的,這兩個殺手有個名字叫豔殺,說是一個負責豔,一個負責殺,天帝向來是最愛美人的,天曉得這兩個女子得多美麗,天帝看了一眼就留下了,當晚就侍寢了。”
“然後就出事了,天帝着了她倆的道,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凌霄殿鬧騰了一晚上,還讓兩個殺手給逃走了,天后懷疑是天帝故意放跑的,可氣壞了,大發雷霆,”另一個迫不及待地接上,說完又一種隱秘地聲調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們天帝向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性子,誰說的準呢”。
“那然後呢?”箕宿急着問道,我也停下了筷子專注地聽。
這天后可不準有人欺負,她鳳氏紅羽可是我正兒八經地外侄女,他父親和哥哥太一是極好的朋友,她一出生就認了太一爲義父,她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因爲她鳳凰形態時,頭頂一撮紅毛。
“還能有什麼後來,天后和天帝大吵一架,天后一氣之下就想回鳳羽山了啊。”
豈有此理,什麼男人!天帝風流是慣有的毛病,奇怪,紅羽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次怎麼就沉不住氣了呢?
晨耀見我面有憤憤,反拿筷子往我頭上敲了一下,笑道,“曦曦,自古有清官難斷家務事一說,你可別亂管人家夫妻的事情,天帝天后自有分寸的。”
揉了揉腦袋,我臉色稍霽。
“不過,你在宮裡一直喊悶,倒是可以陪天后娘娘去鳳羽山小住些日子啊。”晨耀提議道。
“剛好住十天,你看好不好?”我冷笑。
晨耀一愣,不解地看着我。
“你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你不覺得心虛嗎?”我重重擱下筷子。
勢頭剛起,六個仙使便拉了四個仙童迅猛躲開,一瞬間飯廳肅整,只剩我和晨耀兩個,那速度比天庭的飛行大賽還快。
晨耀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天劫將至了?”
哼,我認可地微點一下頭。
晨耀舒了一口氣,“哦,那不是什麼大事,你放心好了,你要跟天后娘娘一起去鳳羽山嗎?你不是跟我說過,你曾經在鳳羽山住過一段非常愉快的時間嘛,我想你可能會想去。”
不是什麼大事?那什麼纔是大事,天地覆滅,灰飛煙散?我一貫是淺淡春山,紅脣皓齒,但生氣起來的黑臉可一點也不好看。我氣的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向他。
“曦曦,你生氣啦?”晨耀白癡,居然一臉茫然。
他一臉無辜,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可是,我心中知道,明明,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我情不自禁地用我微微發抖的指尖,輕輕地撫摸他的臉,他的皮膚光潤溫暖,是我喜歡的,他的眼睛大而明亮我喜歡的,他的鼻子挺拔高聳也是我喜歡的,他的脣,他的耳朵,他的絕色傾城,他的冰清玉潤,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喜歡的。我恍恍惚惚看向他,輕輕問道:“如果你死了呢?”
他一愣,立即溫柔地握着我的手,低低地笑道,“怎麼會呢,你想多了,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看吧,可不是胡思亂想了。”
“你不告訴我,你還趕我去鳳羽山。”我越想越委屈。
他一雙美目專注地凝視着我,捏了捏我手心,耐心地說道:“我不會有事的,我一直都在,你要對我放心。”
驢頭不接馬尾,這回答算哪門子?何況,與老天爺爭命,皆爲天意,如何放心?想到這裡,突地記起燃燈來了,我頓時說不出話了,檮杌纔是晨耀命裡的天意,天劫確實不足爲懼。
晨耀見我不說話,以爲我還在生氣,於是終於丟開了他假裝成熟的溫柔,他小聲地、靦腆地說道:“我上次天劫時弄的滿身是血,所以,我怕嚇到你,也怕…也怕你看了之後,覺得得樣子難看,更怕你覺得我沒用。”
我笑了,就是他害羞又無措的樣子,讓我着迷。像一個急着證明自己的小孩,有着可愛的倔強。
“但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沒事的,我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晨耀急着解釋。
我雙手懷抱上他,在他背後緊緊地扣住,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看不到我的臉,掩飾臉上的悽愴,小聲說道:“你要記住你說的話哦,你要一直在,一直在。”
原來,仙使們殷勤侍奉,仙童們茁壯成長,晨耀亦我很合我心意。
只是,只是晨耀他讓我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