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品酒大賽

預兆,氣氛微妙。

天庭的騷動顯而易見,神仙們的心情像踩在五彩的錦緞上,三五個一羣,腦袋湊在一起,“嘿嘿”地聊上一會,又個個神清氣爽,面帶微笑地離開。

這麼明顯,遲鈍如東方曦曦,都知道天庭眼見就要熱鬧了。本着一顆愛熱鬧的心,她也翹首企盼着。

天庭一向清冷,這次大事卻趕場一般,都擠在這三兩年,到處張燈結綵,歡歌笑語。說是大事,前兩件卻也是慣例,一是五萬年一屆的品酒大賽;二是一萬年一次的女仙成人禮,最後是太子大婚,當然,離太子的大日子還有些日子,可是擋不住它盛大啊,就說東海,聽聞準太子妃娘娘喜愛東海特產白色珍珠貝,十來年前就開始蒐羅了,預備大典當日用珍珠貝鋪路呢。

最先將要到來的是天庭最盛大的賽事,“天后杯”品酒大賽。神仙嘛,一向不憂心五穀,更沒有生計上的煩惱,日子比之凡人自然是長一些,單調一些,品酒大賽就顯得尤其的難能可貴。首先,酒嘛,十個神仙,九個好酒,八個好茶,還有一個暗地裡好點色。各家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來,釀酒好的老仙翁炫耀一下,圖聲叫好,沒什麼技術的小神仙拿出點平常的酒,卻可以喝上覬覦已久的珍藏,心中更是喜悅,喝的爽快了,嘴上自然更圓滑,“也只有老仙您能釀出這樣的絕品了!”,“我喝了這麼些人家,還是您老人家的酒百喝不厭!”哄的老仙翁們合不攏嘴,直舉着舀子,滿滿的,淘了一勺又一勺,“好喝就再喝點!”,“來來來,再斟一碗,年輕人,酒量真好!”

對男仙們而言,仙娥神女們從來都是遙遙一端,隔花相望。

美之美矣,卻失之親切,難免有些美中不足。

幸好天后聖明,發起了這場酒會,仙娥神女是酒會中另一類重要的存在,好酒單喝也膩,需得有下酒菜。仙娥們花紅柳綠地往酒罈邊一站,捲起袖子,露出白皙的一段胳膊,端出一碗酒,甭問好喝歹喝,端起來,仰頭一口飲盡就對了。要知道,天庭積威,神女們地位超然,女仙們又一向愛端着,這樣的熱情大方的日子是不多了,男仙們盼望個五萬年,望眼欲穿,總算是等來這一次機會,美人如雲,巧笑嫣然,還管酒是何滋味呢。

女仙們也喜歡這個酒會,平時爭奇鬥豔得收斂點,只有酒會那幾天不必,纖腰細腿都可以盡情地展示,大膽點的,白花花的脖子也敢多露一些,也叫終年曬不到太陽的脖子也沾沾光輝。若是哪個仙娥打扮的別出心裁,往往是接下來幾天茶餘飯間的重點,就爲爭這個關注度,女仙們也會挖空心思打扮自己的。

這樣的盛會,本來東方曦曦去湊個熱鬧打個醬油就好,偏奈羅亞上心了,好酒好色的登徒子一聽這樣絕佳的好機會,當然藍眼睛樂成了一朵嬌花,再細細打聽,卻聽說,今年品酒大賽的第一名的獎品是個有市無價的好東西:太上老君親釀的青梅酒一壺。

杯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酒是個大學問,品評好酒也需得有些真本領,可是放眼天庭,青梅酒是最好的酒了,沒有之一。

喝上一口,一條命去了半條,剩餘半條繞樑三日也還沉浸其中,靈魂曠達舒展,彷彿遊乎四海之外。

釀造這酒,只需要兩個條件,一是需要太上老君府上靠近丹爐的青梅,丹爐燻蒸,天地精華盡收,二是太上老君親釀。都知道太上老君府上種的都是芝草靈藥,只有兩棵青梅樹,還是用來做藥引的。最苛刻的是老君親釀,老君癡迷丹藥,三五萬年也不見得有閒心釀一次酒。

所以,奈羅亞動上了青梅酒的心,做徒弟的很頭疼,“師父,你就別想那不切實際的東西了啊,參加比賽的都志在必得,想必都準備三五萬年了,我們現在參加肯定只有墊背的份啊!”

“瞎說,”貓形的奈羅亞小爪子捏着一坨軟軟糯糯的甜點,小口小口地品嚐,“你哥哥家酒窖裡面不都是好酒啊?”

“咦,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哦,不是,沒有了,好喝的,我都喝的差不多了。”奈羅亞長長地嘆了口氣,“真該留一口的,這樣就可以抱着去參加比賽了!”

“什麼?”東方曦曦驚的從鞦韆上跳起來,“你偷喝酒窖裡面的酒?”

“沒什麼大不了的,”奈羅亞不以爲意,“你見太一喝酒麼?他從來喝茶,不愛喝酒的。”

東方曦曦被他的寡廉鮮恥給震驚了,“你、、、你、、、師父你怎麼可以這樣子!”

倏忽,東方神宮中,中午午飯時分。

太一一碗米飯剛吃完,東方曦曦就特別乖巧地衝他笑,“哥哥,要不要再添一碗?”太一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好啊。謝謝曦曦了。”

“不客氣不客氣的。”東方曦曦忙不迭地給他添了米飯。

“哥哥,想不想吃點飯後甜點啊?”

“吃完甜點,喝杯茶最好了,哥哥,我給你倒杯茶吧。”

太一認識東方曦曦不是一朝一夕了,這痕跡明顯、方式拙劣的討好,他不是看不出來,便琢磨道:“在學堂,又惹清漪生氣了?”

東方曦曦往後縮了縮,一個勁的搖頭。

“給玄鏡添亂了?”

東方曦曦又往後縮,一個勁地搖頭。

那肯定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太一這時候,不怒反笑:“惹事精,老實交代了吧。”

東方曦曦見他笑了,比見他生氣還擔心,咬了咬脣,本想頭一昂,大聲承認了錯處,可是一對上太一的眼睛,心撲通一跳,氣勢立即相去十萬八千里,她最後縮着腦袋,小聲說道“哥哥,你喜歡喝酒嗎?”

太一臉一擺,一臉不高興,不說話,承認錯誤就承認錯誤,東繞西繞幹什麼。

“嗯~哥,說下嘛。”東方曦曦死豬不怕開水燙,這會反而放開了,知道撒嬌了。

太一想了想,說道:“極愛飲酒。”

東方曦曦心中咯噔,但是還是不死心:“從來也沒有看你喝過酒啊,怎麼突然就極愛了呢?”愛就愛吧,還極愛!還叫不叫人活了,是要嚇死人嗎?

“只不過曾經滄海難爲水,喝過最好的,再也喝不下其他的了哦。”太一輕嘆。

這一點太一沒有說謊,東方曦曦在多年的相處中,早就發現了,太一面上溫和,骨子裡卻比誰都較真。曾經滄海難爲水這種事情,確實也只有他做的出來了。

“那你喝的是什麼酒?”

“呵,”太一陷入回憶,“那時候我還在上學堂,恩師太上老君新釀的一壺青梅就放在師父桌上,酒香氣逼人,隔了大半個院子,他們都聞的一清二楚,學堂裡面七八個少年都還小,誰都把持不住,就趁着老君打盹,一人一口的喝掉了,那滋味現在都記憶猶新啊,那酒多好,喝了我們幾個連醉了三年!醒來後,被夫子狠狠地罵了一頓,記了個大過!嗬!差點忘了,跑偏了,你最近犯了什麼事啊?”

東方曦曦嘿嘿地假笑,“嘿嘿,小事小事,哥哥你等着,等着我給你弄好酒去。”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這不是剛好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嘛,把青梅酒弄來賠他那一酒窖的好酒。

聰明!真聰明!東方曦曦一邊跑,一邊高興地拍腦袋。

東方曦曦飛快地去報了名,回來卻犯難了,別說釀酒了,喝酒她都不擅長好不好。時間沙沙的流淌,轉眼就還剩一個月就比賽了,左鄰右舍都飄出陣陣酒香了,東方曦曦卻還是一籌莫展。

這日,她專門跑去崑崙山去找釀酒的果子,無一新奇,她找了一天,什麼有用的果子都沒尋到,卻在山上發現了土生土長的山雞。她不想白跑一趟,逮了一隻膘肥體胖的山雞,掐了一把水靈靈的野蔥,又兜裝了一把蘑菇,回來交給玄鏡,玄鏡命令人做了兩道簡單的小菜,山雞燉蘑菇,野蔥蒸雞蛋,味道居然還不錯,太一吃了讚不絕口,還多吃了半碗米飯。

打醬油打到這樣的地步,東方曦曦都想撞豆腐了。

晚飯後,東方曦曦喝多了雞湯,太撐,於是破天荒地出門順着天河遛彎消食,卻發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嗯,很奇妙。

好久不見的錦梵太子卻擋住了她的路。

落月低於桂筵,流星起於株樹。景色美極,可景美人更美,太子也是帥極,紫衣廣袖,風姿綽約。只是小人物東方曦曦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擋道了。”

錦梵大約是沒想到她說話這麼流裡流氣的話,一愣,立即下意識,風度翩翩地退到一邊。

東方曦曦道了謝,從容地跨了過去,悠悠地踱步。

“哎,”錦梵突然從後面叫住她,“你,站在。”

東方曦曦轉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嗯,”錦梵點頭,從袖子掏出一壺酒,遞到她手上,“給,這是我母后在九妹出生時候埋下的女兒紅。”

酒以陳者爲上,愈陳愈妙。九公主也不小了,這酒自然有年頭,拿着酒參賽,還是很有把握的。

東方曦曦欲言又止。

錦梵大手一揮,氣質華然,“賞你的,不用謝恩了。”

東方曦曦這次終於說上話了,“你誰啊你?平白無故給我東西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又到週一,新的一週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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