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肖勝就是悶着頭陪老父喝酒。直至酒過三巡後,才停下自言自語的肖父,對肖勝說道:“狗勝啊,其實咱不是陳寨村人。或者說,你的祖籍不在這。”
“渝城,這個我知道。”
“我呢,也不叫肖德貴。當然,現在身份證和戶口簿上都是這個名字。我軍籍檔案上是叫肖衛國……”
心裡已然有了準備的肖勝,輕聲道:“那你爲什麼改名呢?”
“我跟你媽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來到陳寨村的。那時候,正趕上文、革!很多事吧,不像今天這樣‘有理就能說得清’的。很複雜,爲了避人耳目,也就改了這個名。後來文、革結束,各大隊檔案開始正規化歸檔,我就一直沿用了肖德貴這個名字。”
“除了名字是假的外,你爹給你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聽到這的肖勝,不再深究。隨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那你帶着我媽來這,就是爲了陳伯?”
“對,那時你爺爺和奶奶都離世了。在渝城也算是舉目無親!我送你陳伯回來的時候,他也就沒有直系親戚了。還是我給他埋得!怕他在這孤單,就是想過來陪陪他。誰知道,一來就紮根這了。”
“你回去過嗎?就是老家。”
“回去過……來的時候,沒曾想到一來就趕上了‘文、革’,那時出行可沒現在這麼方便!一耽擱就是好些年,再回去的時候早就物是人非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你爺爺和你奶奶被打成了‘右、派’,平了墳!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挺不孝的……”
說這些時,幾度哽咽的肖父,眼角一直紅潤着。後面的事,他不說肖勝也能猜到!
老家連個‘念想’都沒有了,肖父自然又帶着母親回來!沒過幾年,三十有五的他,有了肖勝。也算是定下來了,一直待到現在。
中午這場酒肖父喝醉了。準確的說,每年的這場酒他都會醉!只不過今年更徹底……
肖勝攙扶他至牀邊時,老人嘴裡一直重複着:“狗勝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以前老人不敢喝這麼醉,怕家裡沒個人照應。他們總覺得肖勝還太小!而今年,肖勝用他的‘所作所爲’,讓二老信服,也讓二老開始真正的放手。
陰曆二十五,對於大多數村民來講,從天起就開始真正置辦年貨了。
而這一天的凌晨,早早起來的肖勝,便與陳鵬舉在村口匯合。今天是陳泰順出獄的日子,對於那個打小就帶着他們倆‘爬高下低’、長大之後攢倆錢,就貼補兩人的老大哥,無論是陳鵬舉,還是肖勝都是打心眼裡感激。
想想也怪可悲的!爲了一輛‘公交車’,陳泰山近乎是家破人亡。
接盤了‘人儘可妻’的高小琴後,陳泰順一家就真沒消停過。現如今,老爹入獄、媳婦成了別人的公共情、人。村裡的叔叔伯伯雖然都在,可又有誰赴他省接其出獄呢?
陳鵬舉當年雖然就在隔壁村鎮出的車禍,可那已經屬於蘇省了。繼而,服刑也就是在他們那縣監獄。
幾天前,便置辦了一輛二手金盃的陳鵬舉,載着肖勝天不亮就從村口出發。
一路上,兩人都顯得很是沉默寡言。因爲,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陳泰順解釋陳大河的事情。當然,還有不知該如何向他闡明當年的那起有預謀的‘冤案’。
以及,現在高小琴的情況……
“狗勝,順子哥雖然老實,可也是倔脾氣。萬一,他知道全部實情,我怕他……”
“藏着掖着?一個村的,你我不說,還有其他大嘴婆會跟搗鼓。屆時,不知傳成什麼樣的。還是我說吧,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吱吱……’
就在肖勝和陳鵬舉剛駛出省境,沿着鄉道準備去縣城時,原本就昏暗的路段上,突然竄出來一道黑影,直接就朝着他們倆人的車頭撞上。
饒是眼疾手快的陳鵬舉,第一時間猛踩了剎車,可架不住人家朝你車頭上‘撲’啊。
‘咣噹……’
不出意外的一場‘交通事故’,就這樣發生了。
碰瓷……
聽到被撞的那位男子,近乎‘肛裂’般的慘叫聲。有點懵圈的陳鵬舉,就準備推開車門一探究竟。
而坐在他旁邊的肖大官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拉着了他的胳膊。摁下了車窗玻璃,故意探出頭道:“碾過去……”
“啥?”
沒聽懂的陳鵬舉,下意識反問道。
“我讓你碾過去!這黑燈瞎火的,周圍又沒監控。再說了,咱們車又沒掛牌。碾過去,死不了。就是死了,誰知道是誰碾的?我知道前面有條小路,絕對讓人發現不了。快點……”
原本已經熄火的金盃,伴隨着肖勝這故意的大吼聲結束,再次被‘會意’的陳鵬舉啓動。
霎那間,那名眼瞅着都‘奄奄一息’的男子,跟‘詐屍’似得,瞬間站起了身。繞過車頭,一臉憤怒的伸出右臂道:“你特麼的,還真準備碾過去啊?”
在他說這話時,林子裡冒出來近五道黑影。很顯然,這是一夥頗爲‘專業’的碰瓷團隊。一旦司機、車主下車,想要再走……
不拿出‘買路錢’,那就別想了。
“被撞着啊?我還以爲快死了呢。心想着,你這麼難受。送你一程得了。”
副駕駛位置上的肖勝,冷笑的回答着。熟悉狗勝脾氣的陳鵬舉,在聽到他的這番話後,就知道這廝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了。
跟肖勝一起合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當初,兩人‘一窮二白’的時候,就敢設計陳大河、就敢置身前往淮城堵胡三那幫人。現在,早已吳下阿蒙的兩人,更沒必要怵怕這幫牲口。
微微彎身的陳鵬舉,緊攥住了座子下面的鋼管。一旦肖勝這般動手,陳鵬舉肯定是不含糊。
“媽嘞戈壁,你特麼的跟誰說話呢?你撞着我了你知道嗎?滾下來……”
待到湊到車門前的男子,剛說完這話,猛然推開車門的肖勝,直接拿門撞到了對方臉上。
‘砰……’
‘啊……’
“娘、西、比的,不是喜歡碰瓷嗎?老子今天讓你碰個夠……”
一馬當先的肖大官人,直接竄出了副駕駛。撕扯着那名‘碰瓷’男子的頭髮,‘咣,咣……’的朝着車頭撞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樹林內的其他幾道黑影,也已經聞忙趕了過來。可無論是肖勝本人,還是手持鋼管的陳鵬舉,那是一點都不虛他們。
迎着這幾人那就是幹,毫不手軟的肖大官人和陳鵬舉,出手都沒個‘輕重’。僅僅一個照面,竄出來的五名大漢,就到底三個。
剩下的那兩個想要跑,也被速度更快的肖勝直接給踢了回來。
霎時間,連碰瓷在一起的共計六人,全都躺在那裡。除卻第一個直接懵圈過去外,剩下五人發出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哥幾個都喜歡碰瓷是吧?沒事,老子今天讓你們好好碰。上車,從他們身上一個個碾過去。出了事我負責……”
“大哥,大爺,我們錯了。我們就是爲了餬口飯!年底了賺點外快……”看到陳鵬舉真特麼毫不猶豫的啓動金盃時,其中一名小夥子哭的跟個娘們似得求饒着。
可還是有比他‘硬氣’的,那名已經頭破血流的男子,在甦醒之後,不服氣的吼道:“來,有種你弄死我,你弄不死我,我大哥非弄死你不成。”
“哎呦喂,你大哥是誰啊?”來了興趣的肖勝,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道。
“我大哥是勝哥……我看你們是大口鎮那邊來的吧?淮城勝哥你聽說過沒?他是出了門的狠角色。”
聽到這廝一聲大喊的陳鵬舉,一腳剎車把車停在了那裡。探出頭的他,反問道:“你說誰?淮城勝哥……”
“對,怕了?”
待到剛神采奕奕的說完這話,大鵬猛然發動轎車吼道:“哥,早就看勝哥不順眼了。早就想爆他菊花了……”
大鵬剛吼完這話,肖勝下意識反問道:“真的假的?大鵬哥,你啥時候也好這一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