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日月星再次散發出強烈的光芒,照射在叢林中,一切不在陰影下的存在,無所遁形。
遠處天空,長着肉翼的巨型怪鳥在天空盤旋着,偶爾掠過地面,抓起一隻露出頭的妖獸,騰飛起,扔向空中,巨口接住,甩動撕咬着。
刺眼的光不知來自於哪一個光體,映照在兩個女子的臉上。紅裙女子的睫毛微微顫動,不知什麼時候陡然間大眼睜開,帶着恐懼和驚疑不定。一個翻身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看身邊的狼屍,又一次被嚇壞了,可是卻沒有暈過去,而是嚇得從地上蹦起來。
小心翼翼地伸腿撥動了一下妖狼的是屍體,確定妖狼已死,這才放下心來。可是昨晚,不是……
翻滾狼屍的時候,仔細注意到狼屍腹部一個傷口將之對穿,乃是致命傷。再看看旁邊,一個白衣女子身體側躺在草地上,身上帶着些許血跡,生死不知。
走到側面,撥開女子的亂髮,看清女子的面容,發現竟是那日石殿內早已那裡,比之更先到來的白衣美婦。心中疑惑:
怎麼是她?很明顯昨晚是她救了自己,難道她昨晚一直尾隨着自己?可是爲什麼?
想了一會兒,想不通,不去理會。撿起女子手中的長劍,來到狼屍旁,沿着狼的腿彎一劍砍下去。
她餓極了!有些事,她剛學會,雖然做的不好。想起空間袋裡還有一根野獸的腿骨,躊躇了一下,還是取出來往亂草叢裡扔了。
粗略地處理了狼腿,找了些枯枝柴火,又削了幾根木棍,搭起了一個簡易的燒烤架子,將狼腿串上去,架在柴火堆上面。並未見女子掐訣,或是嘴裡唸咒,只是手一揚,手中生出一蓬火,隨後點在柴火上。柴火慢慢地開始燃燒,發出一些乾枯斷裂的聲音,將旁邊的白衣美婦驚醒。
“你救了我?”……“爲什麼?”
白衣美婦剛剛甦醒,就聽到這麼一個聲音。轉身,看到紅裙女子站在自己背後,居高臨下,帶着嚴肅地問。
“我受傷了,我需要盟友!你也是!”
紅裙女子眉頭微皺,望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到對方沉默,望了望遠處的火堆和狼腿。
“很好,你也學會了一些東西。不枉你來到這裡!”
語義頗深,似乎還有什麼潛藏的含義在內,不過紅裙女子沒有聽出來。只是再次問道:
“那你爲什麼不找其他人?而來找我?要知道,我的實力恐怕是最弱的。”還是有點懷疑。
“我說過,我需要盟友,你也需要。”
“他們更適合,他們也需要……”
“他們不需要!”
很直接,很是一針見血。
白衣美婦起身,走到紅裙女子身後,將地上的狼屍翻滾過來,背對着紅裙女子伸手:
“還有很多,不要浪費,我們沒有必要浪費力氣再去獵捕。”“劍,給我!”
紅裙女子將手中的劍遞還給她。
“我叫,紅菱。”“你呢?”
“玉霜。”
……
緩緩地從熊妖的體內抽出長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太清境的熊屍,臉色微微蒼白。
就差一點,不過,我還是活着。
黑衣男子手臂上一排的血痕,將整條手臂撕得血淋淋。這是熊妖與男子廝殺中,男子久攻不下,以傷換傷的留下的。
敢於對自己狠,這纔是生存的方式!
他剛剛明白這句話。當日那個可恨的男人,卻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方劍,一字一句教導自己。
剝下熊屍的皮毛,晚上可以裹在身上掩蓋身上的味道。剜出熊膽,晚上可以用來下酒驅寒。熊掌,是今晚的食物。
快速的離開這裡,向着勘察好的地方掠去。必須不斷的變換藏身的地方,否則,還是很危險,這也是那個人教的。
……
幽羅脫下黑袍,看了看黑袍上暗紅的血塊,腥臭之味刺鼻。
右手一拂,在地上破開一個坑,將黑袍扔進去,推土埋了。然後又取出一件黑袍,披在身上,沒了血腥,還是那個氣息。
不!應該說,沒有一絲氣息。幽羅就那樣站在那裡,卻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氣息,就像是石像。
“你還要跟着我到什麼時候?”聲音低沉,幽羅開口對着面前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說道。
“直到我能殺了你的時候!”
無雙從樹上跳下來,白衣飄飄,如同謫仙。可是他的話語卻顯得陰寒,邪惡,肅殺。
“我的耐心不是永久的!你要明白,如果我煩了,我不會管和你師父的交易,給你三次動手的機會。”
“我會直接殺了你。”
不似無雙那樣陰冷,帶有情緒。同樣的話,只能感受到死寂。
轉身離開,不再理會,對方在他眼中,似乎就是一個小丑,一隻螻蟻,隨時可以碾殺。
再一次,無雙站在風中,冰冷的。剛纔幽羅的語氣那樣平淡,不帶一絲煙火。可是無雙卻感受到了一絲極致的冰寒, 輕輕滑過面龐。陡然一驚,擦拭了一下,只見手指上沾着一絲血跡。
“這是……”無雙驚魂失聲。
……
林間,靠近林海中心地帶的一處平地上,衆多妖獸聚集,圍着一處匍匐朝拜着。
而它們朝拜的對象竟是一個“人”!
那個人轉過身來,看清面容,卻是一個額頭上長着一片紫色鱗片的俊逸少年,穿着淡紫色的鎧甲,左手手中握着一枚妖丹把玩着,右手負於身後,紫發飄飛,嘴角帶着玩昧。
“這麼說,他們都是人族的天才人物?你們聯合起來真的殺不死嗎?還是,你們安逸的久了,怕死?!”
森寒的語意,凌攝着,衆妖盡皆低伏着身子,不敢出聲。
“也罷,既然得了這化神妖丹精元,我便出手一次。”“只是想不到,這亂林海邊緣也能有這般境界的同類存在,儘管已然隕落。”
原來,這也是一隻妖獸,只不過是已然化形的存在。也就是說,他的境界至少是初神境!真正的初神境!
望着遠方衆人所在的方向,眼光低浮。
那羣老傢伙這是怎麼了,我纔剛剛化形沒多久,就喊我出來。以前當我是根草,今日卻百般哄我?
帶着疑惑,一個飛躍,凌空虛度,已然瞬息十多丈,快熟消失在遠處。
……
一處炊煙升起,一個樵夫裝扮的三四十歲男子往火堆裡填了兩根柴火。
“王道友,想必現在該死的死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不知能夠活下幾個?”
似是唏噓,似是驚歎,似是滿不在乎,不一而足。
“呵呵,就算是全死光了,難道仙盟就不會再次尋找合適的人選?柴道友,無需管那些,咱們只要自己活下去就是了,至於更多的,到時候再說。”
“老子可不管那些任務不任務了,只要有酒有肉,天下大可去得。待這次回來,學成了技藝,回到鎮上,我看那縣官可敢動我?!”
“這狗養的縣官,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敢支使老子去給他做些骯髒事情。哼,老子怎麼也是個武生,怎能做這些下賤事情?”
王姓莽漢狠狠地往嘴裡塞了塊肉,油腥濺出。
樵夫打扮的柴姓憨厚修士盯着火堆。本來自己也是個老實人,勤懇上山砍柴,下田種地,日子安穩。奈何鄉鄰惡霸可惡,強佔田地,失手之下,誤殺了惡霸。這纔不得不離家遠走他方,偶然誤入仙道,轉眼十年將近。不知村裡的那位小娘子如何了,可曾嫁人了?那位小娘子人真好,每次給她爹爹送水都會分給我一碗。
擡頭望了望天空,算了,既已如此,且將她忘了罷!
抽出腰間的斧頭,摩挲着鋒刃處,這是她爹爹在自己離家前,親手交到自己手上:
“孩子,咱鄉下人命賤,可是,咱也不能任人欺負!你做得對,那個畜生該死。只是在外要好好活下去,該忍的忍,不該忍,你就拿着這把斧子,保護自己!”
那時,就覺得阿叔是個睿智的人,“睿智”這個詞是一個說書人教的。
(明後兩天可能有事,先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