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衣端正靜靜地坐在光滑的圓石上,許淞提起細細的眉筆,望着奴衣那股溫情的眸光,左手撫上奴衣的眉間,輕柔地摩挲着那彎淡淡的不含一絲粗糙一絲雜亂的眉。當年,每天,他也是這樣幫她撫弄着眉梢,輕輕幫她舒展着眉間的一點點的分叉。然後許淞輕輕地扶着奴衣的面龐,緩慢地勾描着,筆墨總是能夠附着淡雅的東西,表現出更加細緻的美感,就像奴衣,本不需修飾,一點點墨彩,卻是顯得更加驚豔。
最後一筆描完,奴衣迷濛地睜開雙眼,輕輕的笑着,姣好的美,配上墨色的眉葉,顯得更加靜逸。
“好了?”
“恩。”
奴衣迫不及待地俯身望着水面的倒影,左看右看,很是歡喜。
“好看嗎?”
“恩。還差點。”許淞放下眉筆,拿起胭脂和紅紙。
“你會?”奴衣好奇地問。
“不會,你自己來!我幫不了你。”許淞帶着一絲落寞,輕輕笑道。
“恩。”奴衣接過胭脂打開蓋子,突然看着許淞眼中淡淡的水汽莫名,轉而狡黠地笑道:“我也不會。怎麼辦?”
許淞無奈地接過胭脂,輕輕地沾上一點在指尖,觸着奴衣那柔軟地脣,小心翼翼地塗抹着,視線中那嘴角的笑意卻是那樣熟悉,那樣的遙遠而接近,那樣的難以忘懷,那樣的依舊如初。一樣的細膩,一樣的溫婉,一樣的淡淡的。不知不覺,眼前最終視線模糊……
“柔兒…”呢喃着那個許久不曾喊過,但是對於生命從來不曾忘卻不曾割捨的名字,內心再一次被撕裂成一片一片。那是對於一個女子愛得深沉刻骨銘心的印記,發自本能的力量,許淞粗暴地抓過奴衣狠狠地抱在懷中,愈發地緊密,渾不管懷中的女子被弄得生疼。
奴衣開始輕輕地掙扎了一下,然後似是享受般,迴應地雙手環擁着許淞身軀,埋首於許淞頸間:“相公!”似是滿足,似是羞怯。
許久,許淞張開雙臂,仔細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樣的恬靜與溫婉,卻獨獨不是那個人。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奴衣輕聲問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不!沒有。”說完又主動鑽入許淞懷中:“相公,你是我的相公。姑姑說,如果喜歡一個男人,那麼那個人就是你相公。我喜歡你抱我,你是我相公!”強調的語氣給許淞更多的是深深的牽掛以及溫暖。
“恩,奴衣,我是你相公。”似是給奴衣信心以及承諾,更多的是回答以及對自己的告誡和安慰。
“等等,姑姑說兩個人都要穿上紅色的衣服拜堂,然後纔是夫妻。她還說,當年她傻傻的以爲她穿上嫁衣就是新娘,她說她太天真了。所以,你也要穿上紅色的衣服,然後來娶我。”奴衣從許淞懷中坐起,看着許淞緊張地解釋道。
愜意地靠在許淞懷中:“這是什麼?”搶過許淞手中的簫,擺弄了一下,好奇地問道。
“簫。”
“簫?”
“恩。”許淞拿過簫,手指按在簫上,看着水面,醞釀了一下,緩緩地吹奏出一段吹了很久的曲子。像是風的聲音,奴衣仰頭看了看許淞的下巴,然後又睡回去,閉上眼睛靜靜地聽着。
……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穿上紅色的衣服來找你。”
“恩。你要快點。”
“恩。很快。”許淞撩開奴衣垂下來的一縷髮絲,溫柔的回答。“這個留給你,等我回來。”許淞將簫放在奴衣手中。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我答應你!”再一次的確定。
……
迷霧山脈中,許淞加持着御風術,飛快地朝溯心宗趕去。忽然見到遠處一道遁光倏爾已至眼前,遁光消散,卻是見到蕭瀟和一個白衣白衫,揹負長戟的修士現出身形。
“師弟?你沒事!太好了,我還以爲你被……沒事就好,我還去找了鄒師兄來救你。以後別亂跑,有事聽師姐的,你逞什麼英雄?你出了事我怎麼辦?你就顧你自己想法!“蕭瀟急切的而高興地跑過來抓着許淞的肩膀半哭道。
“師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無意間把它引到一個山谷裡,然後它不敢進來了,我就趁着這個機會從山谷的另一個出口往外跑,最後就看到了你們。我說了我沒事。”看着蕭瀟這樣梨花帶雨的樣子,許淞很是感動。看了看旁邊白衣男子,想來便是蕭瀟口中搬來的救兵鄒師兄了:“這位可是鄒師兄?”
“你就是許淞?姚秀師叔新收的那個弟子?我叫鄒齊,你可以喊我鄒師兄,在第四代弟子中,我排第七,所以也可以喊我七師兄。”鄒齊看了看蕭瀟:“這丫頭任性,以後若無必要,她的要求儘可不去理會。這次我恰巧在這邊經過回宗內,所以遇上,就來看看。沒想到你們這麼大膽,一個玉清、一個太清,就敢去鳳禽山那種地方,不知死活!回去之後每人面壁一個月。”與先前急忙趕來救人的速度不同,這次鄒齊看來是動真格的了。“我是宗內執法弟子的成員,作爲師兄,我可以這樣做。你們服不服?”說着從懷裡拿出一枚古樸的令牌,上面刻有一個很繁雜的古字體,依稀可以認出是個“刑”字。
“師兄,許淞願意受罰!另外,多謝師兄前來救我。只是師弟現在有一件要事要辦,所以希望七師兄能......”許淞作揖答道。
“不必多說!宗內法規不容任何人情水分,你們兩個現在就跟我回去面壁受罰吧。一個月期滿,只要你們不再觸犯宗規,去哪裡都由得你們。其餘的話,回宗內再說吧!現在跟我走吧!”鄒齊很是鐵面無私的御起雲術就要帶二人離開。
“師兄,師弟心中有個人很是掛念,而且師弟答應了她很快就回去。若是就這麼面壁一個月,師弟心中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徒生心魔,心境也必將受染導致神魄不淨,與日後修爲必是一大掣肘。所以懇求師兄能夠法外開恩,寬限師弟兩日,容師弟解決此事,必將加倍受罰,以全師兄執法。求師兄成全!”許淞見狀連忙解釋:“師兄若不信,可隨我一去?”
鄒齊想了想,問道:“可需多久?若不是很久,我陪你去一趟,亦是無妨!”
“不遠,只是在去之前卻是需要先去凡人集市置辦一套衣物以及其他一些婚辦之物。正巧,可以求師兄屆時做個見證。”許淞欣喜道。
“嗯?婚辦之物?你...?罷了,你自還是脫不開七情六慾啊!以後可怎生是好?你可知情之一字害人?甚至兩百年前雲師叔祖他...”似是察覺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連忙改口吩咐:“走吧,勿要再耽擱了!你們二人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