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麼說是我家哪個小傢伙的朋友嘍?是哪個呢?說說?怎麼會告訴你一個凡人這些事?你和你那個小傢伙什麼關係?”老人家很是詫異。
“老人家,晚生那個朋友道號青雲,五十年前人間遊玩,機緣巧合讓晚生得以認識,見晚生談得來,邀晚生一起遊玩了一段時日。臨走前告訴晚生,若是厭倦凡塵,欲尋仙道,可至靖國潯陽城西城三百里處迷霧山脈腳下陳家村找一位雲姓老人家,老人家會告訴我如何進入迷霧山脈。所以晚生來到此處尋老人家來了。還望老人家告知。”
許淞微微弓着身子抱拳低頭懇切說道。
“哦。這樣啊!那倒是像那小傢伙的風格。不過這小傢伙也真是的,直接告訴你怎麼進去不得了,我老人家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怕我拿鞭子打他屁股怎麼着?!至於這樣耍小心眼?不行,下次回去得拿鞭子教訓教訓這小子,敢跟我老人家玩鬼心眼!長本事了還!”老人家自顧自說道,沒注意到許淞強忍住不笑詫異的表情。
“行了,既然你是那小子的朋友,老人家人老了,心腸好,也不問那麼多了。下次老人家回去記得把你捎上。好了,你走吧,別擋了我老人家曬太陽打盹兒。走開,走走走…”老人家說完伸腳趕許淞走。
許嵩不明白下次是什麼時候還想問,卻被老人家先蹬開,不好再問,只得在村子裡找了戶人家借宿。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耳邊什麼聲音呼呼作響,並且感覺全身涼涼的,睜眼一看,只見自己被一個人一手提着在千丈高空騰飛,感覺像做夢。那人身形乾枯,正是老人家。沒想到老人家竟有這麼大本事,提着一個人還飛的這麼快,感覺地面正在快速後退。
這般感受,難道就是神仙中人?許淞滿是讚歎,失魂不已。
老人家轉過頭來,對着許淞問道:“醒了?感覺怎樣?嘿嘿,我老人家厲害吧?是不是羨慕啊?是不是好本事啊?”老人家就像個孩子炫耀心愛的玩具一樣很是得意。
許嵩連忙拍馬屁:“老人家好本事啊,老人家厲害,不過晚生羨慕不來啊!”
老人家登時不樂了,氣道:“這有什麼羨慕不來的,只要你好好在山上修行,就算到不了老人家的境界,恩,當然到不了。但是你到青雲那小傢伙的境界還是挺容易的。老人家我看你周身靈光閃耀,氣機勃發,雖然年歲已老,但是卻是上好的修道的苗子,應該是有什麼奇遇。有奇遇好啊,有奇遇,證明你與修道有緣法,能夠走得更遠。你該慶幸啊,小傢伙!”
雖然自己一大把年紀做爺爺的人卻還總被一口“後生”一口“小傢伙”的叫着,但是聽到老人家的這番評價,許淞還是感覺全身輕鬆了很多。
老人家思索片刻道:“,我看你面相,似乎有點命中帶煞氣,太過剛硬,太沖,這可要不得。修道本身修的更是一種圓柔,道法自然,道本和陰陽,衍萬物,說到極致就是一個圓。你這樣太破壞你的緣法了。
這樣吧,你到了山上就跟法義堂的授課長老身邊修行吧,我和他打個招呼,就這麼定了,順便叫他以陰陽道法自然的氣息幫你溫養一下肉身,延長一下你的壽命,你這副樣子,連老人家我都比不過。看着風一吹就倒了,別還沒打坐參習兩天經文就小命不保了。
老人家越說到後面,許淞越是面色發黑:好像你老人家纔是看着風一吹就倒,指不定下一刻就…不過,看着自己現在的樣子,風燭之軀,岑弱無比,情況真的不太妙啊。不過或許老人家真的有什麼方法可以幫自己,不然,沒幾天自己就老死了,那真的就太可笑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兩人來到迷霧山脈裡衆相拱立的幾座巨大山峰前。其中一座更是聳入雲霄,橫亙十餘里。其他的也有千百丈高低。老人家將許淞放下,解釋道:
“好了,我老人家就帶你到這兒吧!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老人家我也不能破壞了規矩,規矩可都是祖師們定下的,壞了規矩要挨罰的。哎喲!老人家老了,走幾步路,就腰痠背疼。去找心肝寶貝兒捶捶背,捏捏肩磅子去嘍…走嘍,老人家不陪你了!小傢伙好自爲之吧!記住一句話:一切爲緣法,爲自然,不可妄奪,不可強留。切忌!切忌!”
老人家忽而遁身而去,不見蹤影,卻從半空傳來這麼後半段話,令許淞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不去想,看看四周,許淞苦笑,四周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塊巨石,帶他來這幹什麼?不是帶他去那什麼法義堂見什麼長老嗎?無語…許淞打量着空地上的那塊巨石,上書:入雲間看天上趨心間看緣法
許淞望了望雲端天上:入雲間看天上?不解。又看着自己胸口,並摸了摸心臟部位:趨心間看緣法?還是不解。從新看向巨石,當仔細看向那個“心”字時,許淞感覺那個“心”字似乎在跳動。
許淞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撫摸,突然四周一陣扭曲變換,場景一換,許淞出現在一間松香繚繞的書房前,自己正在批案:這正是自己曾經爲官時辦公的書房,這一切還是原樣,許淞驚詫不已時,外面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急忙闖進書房,哭喊着道:
“老爺,不好了!外面張府相家來人說:他們家張府相要他通知您,淵少爺激怒聖上被髮派去鎮守邊關的途中遇刺身亡了!”噔!許淞如遭雷擊,瞬間從書案旁直立而起:“淵兒啊!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老淚縱橫,彷彿看到了許淵染血的殘破身子。
場景突然又一變換,出現在了一間破舊的木屋裡,發現自己正在摩挲着一塊表面有“客師”二字的腥褐色玉佩,滿是傷感。忽然隔壁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許淞趕過去一看,只見兒媳林溪正抱着孫兒許笙的屍身失聲痛哭,許淞沒有看怎麼回事,卻莫名其妙下意識地知道怎麼回事,甚至是還在自己房間時,彷彿一切已經經歷過了,不過重演一遍。
許淞還未來得及爲孫兒的死落淚,場景繼續變換。許淞出現在了海邊沙灘上,不遠處人們圍在一起,隱約可以看到人羣中央空地上,一具白衣女屍了無生息,全身泡得腫脹。是林溪。許淞終於忍不住一聲長嘯:“啊…!”白髮送盡黑髮,人生苦意至如斯,許淞他早該崩潰了。
卻還未終結,場景最後一變,眼前一片漆黑。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刺激自己的鼻子,用力打了一個哈欠,睜眼一看,孫兒許笙拿着一根鵝毛正摔倒在地,痛的一聲“哎喲!”許淞連忙下牀扶起許笙:“怎麼,摔疼了吧?來,告訴爺爺摔疼哪兒了?”許笙嬉皮笑臉的對着爺爺說道:“爺爺,笙兒想和爺爺玩兒,可是笙兒找不到爺爺。爹爹說爺爺還在睡覺,可是笙兒見太陽都照到屁股了,所以笙兒就來喊爺爺起牀來了。爺爺羞羞,大懶豬!呵呵呵…”祖孫二人一片孺慕。
屋外許淵夫婦笑吟吟地一起走進來:“爹,笙兒又調皮了?”林溪拉過許笙幫他擦擦臉上的髒東西。許淞看着一家人和和樂樂,大感滿足,人生得意,莫不過如此。
但是許淞卻感覺少了些什麼,究竟少了什麼呢?許淞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快樂日子不知過了多久。
有一天,許淞一家來海邊遊玩,許淞四處走走,走着走着來到一棟木屋前,這棟低矮的木屋大門緊鎖,樣子卻令許淞感覺很是熟悉。許淞上前想要看看,發現門鎖鏽跡斑斑,並且鎖眼裡有半枚斷了的鑰匙堵在裡面。許淞如遭雷擊,滿是不敢置信,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許淞回頭望着兒子兒媳孫子幾人在沙灘上歡快的追逐着,滿是掙扎。
許久,似是下定了決心,許淞在門前撿起一塊石頭照着鎖用力砸上去,一聲“叮”響,破鎖應聲而落。許淞深呼吸了一下,用力推開了屋門,卻被屋裡白茫茫的一片吞噬。
站定在地,許淞慢慢睜開雙眼,卻看見自己站在一棵大樹下,樹下除了自己還站着幾個人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兩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其中一個鬚髮皆是雪白一片,卻鶴髮童顏,皮膚光滑,氣態穩健。另一個則是揹負雙手,昂首挺胸,身着紫色長袍,頭戴黃玉天冠,神色淡然自若,卻又透着一股子凌厲的威嚴,並且居於衆人中間,似以其爲主。
還有三人,兩位中年人,一位身着明黃色長袍的中年婦人。中年婦人容貌清麗,隱隱挨着其中一個手拿書卷的儒雅中年男子站着,儒雅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對着許淞不住的點頭。最後一位中年人揹負一把木劍,手拿浮塵作道士模樣,並且額頭上點有一個銀白色的水滴嵌在眉心。
五個人一起打量着許淞,許淞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見禮:“見過諸位,在下許淞字致之,諸位是…?”許淞作了揖抱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