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出現人名錯誤。把豪強“祖朗”的名字寫成東吳將領“祖茂”了,已改,鞠躬道歉。
……
來的少說有三萬之衆,浩浩蕩蕩,將整個九里山圍了起來。
此時,正拿下隘口,和劉備作戰的徐榮業已罷手。
劉備也知強手在側,不再與他纏戰,召集殘兵朝關羽和田楷處會和。
看到附近山峰上紛紛插起的帥旗和迴盪在整個天地之間的腳步聲,夏侯敦的軍隊士氣高漲,越戰越勇。
關羽卻依舊面不改色,從容調兵對陣,只是一個頹勢,立馬迴轉過來,又將敵軍逼得節節敗退——
然而,這已是困獸之鬥。
……
直到白雲谷都被徹底堵死,夏侯敦引兵上山,真真正正的十面埋伏之陣已成。
與之相比,田楷用不足五千軍隊布成的陣法簡直不足一哂。
所有的隘口都被敵軍堵死,徐榮和祖朗會和一處,且戰且退。也被逼到了谷中。
“竟來了這麼多人……”
不多時,田楷軍幾乎都被逼到了谷底,四面山坡上旌旗獵獵,鼓聲震天,旗上赫然是直透絹背的“曹”字,此刻看在田楷眼裡,有如催命的符咒。
糜竺面色慘白,四處環顧着,微微苦笑道:“這可算是作繭自縛?”
雖是問句,裡面卻多是感嘆之意,也無人回答。
敵軍未發一箭一矢,圍而不攻,將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片刻之後,張飛劉備孔思紛紛引兵而回。
“現在……可……怎麼是好?”田楷怔怔地問。
關羽引兵而返,剛下了馬,聽到主帥這句茫然不知所措的問話,冷冷看他一眼,將目光投向劉備。
“使君……”劉備猶豫片刻,問:“我軍的糧草在何處?還有多少?”
“我軍的糧草都在主峰上……”田楷長嘆一口氣,道:“方纔敗退,下山來不及多帶……”環顧一圈還剩下來的人——
“到底還剩不剩?”一邊的張飛神色不耐,插嘴問。
田楷沉默片刻,說了一句:“只夠大軍用兩天。”
“使君下令大軍紮營罷……”劉備盯着山上的旌旗,低嘆。
現在主動權已不在他們手上,只有伺機而動,等援軍救助而已。
此時,糜竺忽然看到了什麼。忙提醒道:“谷中好像還有一支兵馬……”
“雲……孔思去看看。”田楷原本想命關羽去,話到一半,生生打住,吩咐孔思。
……看來這隊人馬似乎也和敵軍戰鬥,斷不是曹操的人。
也被困在山谷中,既然是敵手的敵手,定能當做友軍。
田楷正打着主意,劉備微微一笑,淡淡說了一句:“我看,這隊人馬也不簡單。”
……
山谷不是很大,徐榮和祖朗同被逼到了谷底,身邊剩下的人已不到五百,很快就被孔思發現了行跡。
蕭若按轡,放慢了馬匹的速度,環顧着附近漫山遍野的伏兵和旌旗上獵獵飛舞的“曹”字,微微皺了眉,目光明滅不定。
孔思帶了幾匹輕騎奔來,勒馬在他們面前站定。
徐榮也勒了馬。
“我乃青州刺史手下孔思,你是何人?”孔思自報家門,接着問。
“玄菟徐榮。”
孔思皺眉思索片刻:“可是曹操的人?”
徐榮掃他一眼:“不是。”
“如此甚好!”
孔思抱拳一禮,便打馬去了。
“他怎不問我是誰?”一邊的祖朗不甘地抱怨。頓了一下,又對徐榮忿忿地道:“你小子不是說敵手頂多幾千人,怎會忽然來了幾萬大軍?現下怎麼脫身?”
徐榮面色微微一沉,沒有作答。
……
孔思回去之後,田楷便沒有再派人來,附近窺伺這一個更大的強手,兩軍人馬都心知肚明,相安無事。
夜幕漸漸拉攏……九里山的五座山峰上都燃起了火把,火光鋪天蓋地,山峰後面,敵營似乎已經紮好,隱約有火光照耀天邊……
山谷中,兩個營寨一東一西,立在山谷的大霧之中。
空地裡燃起了幾個火堆。
夜裡風寒,蕭若伸手在火邊烤着……
看來敵軍圍而不攻,是要不傷一兵一卒,消磨士氣,再以最小的代價將他們擊潰……
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曹操。
這人深諳兵法,知道十則圍之的道理,又剛剛好抓住了九里山雖然險,但是附近整個都是平原,易於紮營圍困的特點,死死將他們圍了起來。
玩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也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蕭若正望着火堆出神——
羊一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將柴堆裡的木棍挑的高了一些,一面苦笑道:“當初西楚霸王項羽都在這裡被圍死了……姑娘,咱們有辦法脫身麼?”
聽到他說這種動搖軍心的話,蕭若擡起頭來,環顧一圈……
祖朗的手下大多都曾是山賊。粗魯不通文理,似乎沒聽見羊一說話,依舊自顧自地談笑喝酒,彷彿不在重重埋伏之中。
蕭若不由得有些好笑,正要囑咐羊一說話小心點,只見那邊兩騎並肩而來,馬匹一黑一慄,一前一後,紛紛在空地前勒馬,徐榮先下了馬。
祖朗跟在後面,將一個皮囊遞過去,道:“我就不信你小子還是不喝。”
“軍中除非大勝有宴,不得飲酒。”徐榮盯着他,不接那皮囊。
“此番大敗,被困在此,現在不喝,難道去黃泉路上喝不成?”祖朗只不信他一套,好笑地問。
徐榮沒答話,走過兩步,對坐在火堆邊的蕭若道:“夜深了,我送你去營帳休息。“
“脾氣倒是硬……”祖朗嘟噥一句,自己灌了一口酒,想到什麼。揶揄地一笑問道:“軍中還不讓帶女人,你不也帶了?”
……
四下無言。
羊一擡頭,看到徐榮面色微變,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話說的樣子,心裡暗暗好笑,佩服地看了祖朗一眼。
祖朗卻跟沒事人一樣,說完了繼續拿酒囊喝酒,醉眼瞄向蕭若:“這娘們模樣生得好,是你小妾?”
“正妻。”徐榮冷冷地答,同時神色不快地擋在蕭若面前。
“看一眼都不行……我要是想摸一把……”祖朗似是喝多了,喃喃着。伸出手來。
徐榮冷冷將他的手隔開,作勢要拔劍。
“說笑而已……”祖朗見他真的要動手,嘆了口氣,收回手,語重心長地道:“徐文良,你打仗厲害,是個人才,就是太小氣,脾氣又硬,改改這兩個毛病,我收你入寨,坐第二把交椅,如何?”
羊一終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只笑了一聲,忙訥訥地低下了頭。
……
徐榮掃他一眼,一言不發,拉着蕭若轉身便走。
蕭若爲了避免被認出來,一隻小心地不和祖朗正面說話,此刻也不看他,乖乖地跟着徐榮走。
只聽後面祖朗兀自喃喃不休:“說真的,文良,你要是來了我們營寨,我送你幾房妾室,你就不用爲一個女人上戰場啦……”
蕭若聽到這句話,察覺到徐榮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緊,看他的樣子似在忍着怒火……
不禁好氣又好笑,怎奈現在不敢惹祖朗,只得暗暗將他腹誹一通,勉強消氣了事。
……
不過片刻就到了營帳前,徐榮掀開簾子,對她道:“今晚敵軍不會攻來,安心休息。”
正好這一天下來,蕭若也倦了,揉揉眼睛,忽想到什麼,看了他一眼:“你不休息?”
徐榮搖搖頭:“祖朗手下的人,夜防信不過。”
蕭若垂首不語。見他似乎有話要說,沒有往營帳裡走。
“以後……”徐榮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不要再吹壎。”
蕭若有些詫異,擡眼盯着他,脫口問道:“將軍喜歡的不就是我會吹壎嗎?”
這話剛問出口,她立馬就後悔……
原本是剛纔祖朗說的讓她有些負氣,怎麼也不該遷怒到徐榮身上來。
果然,一擡頭,就看到了他盛怒之下,顯得有些陰沉的眼眸。
蕭若心裡一顫,立馬心虛地想腳底抹油:“我、我睡了……將軍也早些休息……”說着便要往營帳裡走。
腳剛邁出一步,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帶的後退,他忽然擡起她的臉,還未等她有任何反應,他的脣已經覆了下來……
陡然間,天旋地轉……沒有任何預兆,不帶一絲遲疑,彷彿一場攻城掠地的戰役,長驅直入,強悍而直接地狠狠撞擊着她心裡最隱秘的地方。
呼吸困難,臉頰滾燙。
耳邊的喧囂漸漸靜了下去……
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隨着他掠奪的加深,越來越快……
……
渾身脫了力,被他抱在了懷裡,方纔一吻帶來的反應卻久久平息不下來……
沉默片刻,耳邊響起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道:“若你每次奏壎都要自陷於險境,我寧願一生不聞。”
……
身體似乎也習慣了他鎧甲的冷硬,不再覺得疼……
她低低應了一聲,嘴角浮上一絲笑意,閉上眼。
……
等到在進了營帳,他的氣息似乎還隱隱繞在四周,久久不散。
雖然身處曹操的十面埋伏陣中,處處危機四伏,卻難得地感到一陣安心,很快便沉沉入睡,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