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聽了老師的講課,觀看了錄像,都是關於教育改革的,沒有太大難度,一晃就到了中午。豹拉着重去吃一鍋鮮,就是常說的棒子餑餑燉小魚。二人平分秋色,吃的是底朝天。
重付了賬,和文去了一個書店買了幾本言情小說,還有一本《唐詩三百首》。重接到馬老師的電話,就對豹說:“你把這幾本書帶到培訓點,我有點事。”
豹笑笑:“什麼事?還想瞞我?”
重正色道:“正事,回頭告訴你。”
重拖着病體,忍着病痛,奔向電影院。馬老師領着一個高挑女孩和一個稍矮一點的女孩。重走到近前道:“馬老師好。”
馬老師介紹道:“這位是我妹妹,這位是若。”,
重仔細打量,馬老師的妹妹身材一流,有模特風采,可惜不是重的目標。矮一點的女孩,就是若,看似嬌小,但是眼睛裡流動着智慧。臉頰微紅,這是少女的色彩。一身紅色羽絨服,顯出不凡的美麗。
重還是學生那套,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手道:“你好,我是重。請多關照。”
若一下臉紅到耳根,重忙收回手。看着這個怕羞的女孩,他覺得自己的臂膀是強大的,很想保護她。
馬老師說:“你們兩個先聊會,四處轉轉,互相瞭解一下。”
馬老師說完,就帶着妹妹走開了。重看着女孩低着頭,臉還是紅紅的,心中暗自發笑,四下裡看看,是陌生的臉孔。
重道:“若,你說去哪玩?”
若看看重,輕聲道:“去超市吧!”
重聽着她的聲音是纖細而輕柔的,就像春風拂過。他也輕聲道:“那好吧!”
重本想到電影院裡面,坐下來聊聊,因爲他的尾椎還在陣陣作痛。這人生大事也不好推辭,於是尾隨着女孩走進了超市。
一層是副食,重問道:“買點吃的嗎?”
若道:“不用,我們就隨便看看。”
重看着她匆匆的腳步,自己有些跟不上了。本想買點吃的,休息一會兒。可是她爲什麼一刻不停?難道是在躲避熟人,害怕別人的評論?要說在環保局工作,該是見過很多人的,怎麼還那麼怕羞呢?就這樣瘋狂地奔走,都不能聊幾句話,不是很浪費時間嗎?況且自己的疼痛,還在繼續。
重從一層,跟到二層,四處都是各色服裝,她只是走馬觀花,卻不像是挑選衣服。重心想:該不會是要我給她買件衣服吧?可是這初次見面,八字都沒一撇,怎可如此?終生大事,也不必吝嗇。
他於是道:“你有喜歡的嗎?”
若很詫異地看了一眼重,意思是你問得真是莫名其妙。重不再說話,只是艱難地跟隨。
接着又去了三樓,竟然是家電。這下若可是開了話匣子,看着彩電道:“這液晶的省眼睛,掛在牆上效果特別好。”
重點着頭,卻不知該搭句什麼話。若又走向洗衣機專區,道:“你知道嗎?這能烘乾的洗衣機,可以很省勁,洗衣服還乾淨。”
重開始胡思亂想:她該不是這就要和我談婚論嫁,開始過日子了吧!可是人家店員就以爲我們是結婚買嫁妝來的,哎呀,真是糗大了。
重跟着若又看了電腦,冰箱,微波爐,這環保局的公務員,怎麼喜好家電呢?這也許和低碳環保有關係,可能重是搞不明白這專業習慣的。
接着重跟着若下了樓,走過一層門口時,重聞到了香濃的糖炒栗子味,就說:“若,咱們買點糖炒栗子吧?”
若道:“不用。”
重很是掃興,也開始有些抱怨,一個多小時,也沒交流三句話,就差問她,咱們買個家電吧。他想到這裡,噗嗤地笑了。
若看看重,道:“你笑什麼?”
重道:“沒有,我看你走得快。”
若道:“你在城裡買房嗎?”
重道:“買,說買就買。”
若道:“我要回去了,再見。”
重道:“給我留個電話號碼。”
若道:“說你的,我給你撥過去。”
二人互換了號碼,馬老師和妹妹也到了超市門口。幾人寒暄幾句,就各自離開了。
重坐到門口的長椅上,長舒了口氣,道:“啊呀,談個戀愛,那不是拼感情,是拼體力呀!”
他喘了口氣,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向培訓學校。他艱難地上到三層,一進門,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重找到豹挨着他坐下。重問道:“我的書哪?”
豹道:“讓燕給搶過去看了。”
重擡頭一看,燕就在前面,於是道:“燕,你看我的書交費了嗎?”
燕站了起來,道:“看你書還要交費嗎?那你給我講講你去超市幹什麼去了?”
重臉騰地紅了,道:“沒幹什麼?就是轉轉。”
燕把書拿過來重重地摔到桌上,道:“不是吧,怎麼還有一個女的?”
燕這麼一說,很多女同事都哄道:“去相親了吧?”
重突然明白若疾走如飛的原因了,她是害怕這種惡意的取笑了。重打了一個拱道:“女俠,嘴下留情。”
燕拍拍重的肩膀道:“小夥子,小心上當受騙。”
重道:“謹遵教誨。”
這是燕爲難重的開始,這種爲難到底會藏着怎樣的玄機呢?
下午五點培訓結束了,重和回學校的同事一行人上了公交車。重給大家打了票,下車了同行人四散而去。只聽燕大喊道:“都別走,每人交兩塊錢。”
重道:“算了吧!”
燕道:“怎麼能算了,十幾個人坐車,怎麼能由你一個人打票?”
燕麻利地收完了十幾個人的錢,最後把自己的放在裡面,細細地數着,十三個人共二十六元。大家已經走散了,重也開始走開,燕追上來道:“我都給你數好了,共二十六。”
重笑笑道:“你這人還很較真兒,都是同事何必算那麼清楚?”
燕道:“我覺得你那是被人欺負,都沒一個人提車票的事,時間長了你得吃多少虧。”
重和燕一起走向學校,一天裡,燕在重的眼前一直閃現着,而那個若卻被燕擠得沒了蹤影。
轉眼又是週末了,一週也沒有若的消息,重給若發了一個信息道:“若,你忙嗎?我們見個面吧!”
若回覆道:“我在忙着洗衣服,這周沒時間見面了。”
重想了想道:“你對我的印象如何?”
若道:“說不清,感覺不適應。”
重道:“你這是肯定還是否定。”
若道:“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重道:“那就是沒有感覺?”
若道:“不是,只是剛見面,還不確定。”
重道:“我覺着你還是很踏實的。”
若道:“你這算是肯定嗎?”
重道:“對,是絕對的肯定。跟着你很放心,不怕被丟了?”
若道:“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重道:“就是有安全感,很多事你都會想得很細。上次見面,你都不讓我花錢,不是很會爲我着想嗎?”
若道:“我倒沒有想那麼多。”
重感覺自己還是大學時的激情澎湃,而若已經是塵埃落定的工薪階層,每天重複着日子,哪有什麼情調?重本來就對她沒有多少嚮往,只是出於尊重,才配合着交流一下。可是如此冷冷冰冰,這要是過上日子,可怎麼熬呀?他這樣想着,也不能傷害人家的心。
沒想到,第二天早晨,若給重發了一個短信道:“我們還是結束吧!”
重道:“那好吧,我們還是朋友。”
就這樣不了了之,重卻是輕鬆了不少。重隨着傷痛的結束,若也漸漸地淡出了他的視線。
有時,人若是犯了桃花,想停都停不住。剛剛結束,牛老師也來介紹了。約好週五下午見面。牛老師騎着摩托車,帶着重去他家裡見面。
沒多會就到了,重看看牛老師的房間,四周都是比較簡約的擺設。最引人注目的是對面牆壁上的一幅字畫,紅日,青山,綠水,配着纖細的小楷字,韻味無窮。正看着,門開了,嫂子帶着那個女孩進來了。重站起身,微笑着,沒敢和人家握手。只是說道:“你好。”
女孩點頭示意,牛老師道:“都坐下聊,別客氣。”
女孩坐到了重的對面,重也坐下了。他仔細打量着女孩,白皙的臉,猶如奶油一般。梳着馬尾辮,是很短的那種,劉海也很短,顯出濃濃的眉毛。耳朵也是晶瑩剔透的,帶着金色耳釘。
上身白色短身羽絨服,下身黑色的褲子,黑色的皮鞋。這個着裝風格和重很類似,黑白系。
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道:“我叫芝。你呢?”
重道:“我叫重。”
馬老師和嫂子看了看,就到臥室去了。
芝問:“你教什麼的?”
重道:“我教語文。”
芝問:“你會調到縣城嗎?”
重道:“會。”
芝問:“你買房了嗎?”
重道:“會。就等找好對象一起去選地址。”
芝問:“你幾歲?”
重道:“我二十五,你呢?”
芝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我二十七。”
重道:“那你是我姐。”
芝笑了,道:“那你是我弟,你可要聽我的。”
兩人都笑了。
芝在電力局工作,重只得在週日去見芝。重從家坐車到城裡,還要走三里路才能到芝的單位。
重到時,芝在樓上等着。他第一次來,問了門衛,上了樓。芝的辦公室空無一人,她見重來了,道:“你隨便坐吧!”
重坐下來,芝坐到對面。重道:“一週沒看見你,都有些想念了。”
芝道:“沒想到你還會油腔滑調?”
重道:“真心話,真心話。”
重從兜裡掏出一個本子,是他爲芝手抄的一本詩集。他遞到芝的手裡,這是我想你時寫的詩歌,送給你。等我走了,你再看。”
芝道:“這麼神秘!”
重笑笑,道:“你也給我一樣東西吧?”
芝道:“什麼?”
重道:“給我一張你的照片,等我想你時好看看。”
芝道:“那你要是和我分手,怎麼辦?”
重道:“我要是提出和你分手,我就從五層跳下去。”
芝道:“不會吧!”
重道:“這是我的決心。給我吧!”
芝拉開櫃子,拿出一個相冊,是旅遊時的照片。重要拿過來看,芝不允許,解釋道:“不能亂看,我給你哪張就哪張,不許挑。”
重退了回去,芝選了一張站在一塊青石旁的照片,一身白色的休閒裝,顯得活潑可愛。
重用紙包好,放在兜裡。芝強調說:“如果咱們分手了,記得把照片給我。”
重應允了,道:“咱們出去轉轉,屋裡很悶。”
芝道:“我們還沒有確定關係,別人看見不好。”
重就這樣坐着,一會兒她的同事來了。重站起身問好,可是芝也沒有把重介紹給同事。他有些不高興,但是也沒有計較。
重就這樣談起了地下戀愛,芝要去參加自學考試,一直到春節,都不能見面了。二人也就是偶爾地發個信息,戀愛的感覺趨於平淡了。
春天來了,學校要舉行春運會,重忙着帶着學生訓練隊列。他給芝打了一個電話道:“芝,我們這裡要開春運會,我過去接你來看。”
芝道:“我很忙,沒法去。”
重道:“請假呀!”
芝道:“沒必要吧?”
重道:“那算了,你忙吧,再找機會。”
重有些掃興,這談得是什麼戀愛,真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晚上,重睡得正香,電話突然響了,他嚇出一身冷汗,打開手機一看是芝,趕緊接聽,可是重問了好幾聲,也沒有回答。就掛了,剛放下手機,電話又來了,還是芝。這樣芝撥了十來次,重接了十來次,可就是沒有聽到芝的半句話。重以爲芝在看玩笑,也回撥了幾次,她一接聽,重也掛了。第三次,芝急道:“你要幹什麼,大半夜的。”
重道:“剛你不是給我打了十來個電話,我一接你就掛嗎?我以爲你和我玩呢,我就學你了。”
芝道:“我看你是有病。”
重還沒有說話,電話就被掛掉了。他覺得被潑了冷水,這個女孩真是猜不清。
早晨,重接到了芝的信息:“咱們結束吧。把照片給我寄過來。”
重道:“收到,都聽你的。”
重尋思着:這城裡的女孩怎麼上來就是房,眼裡就沒有別的。就沒有考慮過男方的感受,也沒想想自己的身價。又不是什麼超級大美女,條件還不少。這相親可真不是人乾的事,耽誤了一年的時光,連手都沒拉過。
兩段意外的相親,都是不得善終,不了了之。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