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楚恆便繼續甩開他的食物，讓他的手指一根都碰不到顧萌萌。
……
“大哥，三弟，你們怎麼了？”
厲爵斯看出了不對勁，疑惑地問道，這兩人分明在較着勁。
食物亂七八糟地落了一地。
顧萌萌昂貴莊重的晚裝上也沒有幸免，蹭了一些食物以及食物漬……
但她好像沒有知覺一樣，只是冷眼看着兩個男人在她面前上演幼稚的一幕。
“我幫你擦一下。”
羅亞兒提着優雅的裙襬走到厲楚恆和顧萌萌的中央，彎下腰用帕子替顧萌萌抖開膝上的一些食物。
羅亞兒的這一插~入，厲爵西和厲楚恆停下了較勁。
顧萌萌一直僵着的眸子終於動了動，羅亞兒嬌小的臉龐就在她面前，年輕漂亮，身上的香水味道是舒服的淡桅子香……
顧萌萌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進手心的傷口而不自知。
“很難擦掉，我陪你去換一套晚裝吧？”
羅亞兒的帕子在顧萌萌如水墨畫般的晚裝上擦了擦，有塊醬油漬擦不掉。
顧萌萌沒有站起來。
“五爺、六爺到——”
接待員的聲音又嘹亮地響起。
顧萌萌擡起頭，只見兩個上衣着唐裝的中老年男人一臉沒好色地走進來，一個右臂下的衣袖空空的，一個走路一瘸一拐，還要僕人扶着。
五爺、六爺……
是那次要暗殺厲楚恆的人？
顧萌萌發現自己竟然還有空餘的腦子去想眼前的兩個人是誰……
兩人走到他們餐桌面前，沒有右臂的人猛地拿起餐桌上的一壺水就朝厲楚恆潑去，厲楚恆敏銳地伸手擋開，水壺頓時朝羅亞兒和顧萌萌的方向砸去……
羅亞兒驚慌地想往旁邊閃躲。
厲楚恆一驚，伸手就去拉顧萌萌的手。
但……最後被他拉過來的是羅亞兒。
“砰——”
顧萌萌坐着沒有動，透明的水壺砸在她裸~露在外的肩上，半瓶水都倒在了她的身上，溼了半邊的晚裝……
水壺落到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媽~的！
厲楚恆一把甩開羅亞兒的手，這女人動什麼動！靠！他拉錯人了！
羅亞兒被甩得手臂發疼，卻不敢吭聲。
……
所有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全場最倒黴的顧萌萌身上。
顧萌萌的視線看向厲楚恆，四目相接，他的眸很黑很深，深不見底……
就好像，她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他一樣。
只在他的眼裡停頓一秒，顧萌萌便垂下眸，緊緊抿着脣，溼掉的晚裝貼着皮膚，不好受，很不好受……
心，很疼。
疼得她想掉眼淚，疼得她想蹲到地上……
她真的……快喘不過氣了。
要怎樣，才能逃脫這樣的局面，才能離開這裡……
就這樣一個人離開，離得遠遠的，不用面對這一切。
水滴滴嗒嗒地從晚裝上掉落，顧萌萌雙眸空洞地盯着前面。
該感激面具替她遮住了一切，否則……她現在已經失態。
“五叔，你跑到厲家來鬧事？”厲爵斯從一旁站起來。
厲楚恆正好一腔怒火沒處發泄，站在餐桌前，朝着五爺大聲吼道，“我現在就把你另一條胳膊給廢了！”
砸水壺砸到他身上來了！
當他厲楚恆好欺負？！
“好啊！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承認我的胳膊和六弟的腿都是你派人乾的了？！”五爺趁着所有人在場，立刻大聲在喊道。
“我殺了你又怎麼樣？！”
厲楚恆狠狠地一拍桌子。
……
“他救羅亞兒都不救你，你是他的地下情人，跟當初做他的情~婦有什麼差別？”
旁邊吵得不可開交，厲爵西卻低頭在顧萌萌耳邊低聲說道，一邊解開外衣的扣子。
有差別，很大的差別。
那時，她不愛他，他做什麼她都不在乎。
而現在，他不做什麼……她都會在乎，在乎到心痛……
……
“如果現在你上去扇他一巴掌，想要質問他爲什麼騙你的話我不攔着，我還可以保證……你能安然離開厲家。”厲爵西繼續在她耳邊煽風點頭着，伸手將外套披到顧萌萌的身上。
一直沒動過的顧萌萌反應強烈地甩開他的外套。
“你也不會吃醋麼？”厲爵西盯着被甩在地上的外套，意外地看着顧萌萌，“他沒救你，他救的是他的未婚妻，他騙了你。”
他救的是他的未婚妻，他騙了你……
他救的是他的未婚妻，他騙了你……
……
厲爵西的聲音像是魔音一般在顧萌萌耳邊不斷響起，顧萌萌幾乎窒息，雙手緊握，鮮血一點一點漫延出來。
那邊，厲楚恆猛地一手按在桌上，整個人一躍而上餐桌，擡起腿就將五爺踹翻在地。
……
頓時，所有人都騷動了，紛紛站起來。
一場家宴儼然變成了鬧劇。
見狀，厲爵西蹙眉，似乎……厲楚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在乎顧萌萌。
“啊……”
五爺料不到厲楚恆忽然跟瘋狗似地動手，整個人被踹得躺倒在地。
厲楚恆跳下餐桌，長腿一邁，鋥亮的黑色皮鞋踩上他的胸膛，狠狠地碾壓，牙關咬得緊緊的，眼裡的恨意一發不可收拾，狂怒地吼道，“砸啊！繼續砸東西啊！”
“你……你這小兔崽子……”
五爺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三弟，別這樣。”見勢不好，厲爵斯忙走過去拉厲楚恆，小聲道，“好了，又沒砸到你，你氣成這樣，鬧到父親面前多不好看。”
厲楚恆根本聽不進去，擡起腿又是一腳狠狠地踩在五爺的胸膛上，眼裡是狼一般的光，“你再砸一個看看！砸啊！砸給我厲楚恆看！”
“……”
所有人都被厲楚恆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嚇到了，那架勢真像是要殺人一樣。
“不、不、不砸了……”
五爺也被嚇到了，嚇得面無血色地說道，臉上冷汗直冒。
顧萌萌擡眸看向厲楚恆，她……很久沒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了。
幾個穿西裝的男人小跑步進來，朝厲楚恆一行人鞠了一躬，“老爺有吩咐，請三位少爺馬上去見他。”
……
很顯然，事情已經鬧到厲老爺子那邊去了。
厲楚恆這纔將踩在五爺胸上的腳收了回來，厲爵西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
傳話的男人又看向顧萌萌道，“老爺還有吩咐，請這位戴面具的小姐和三位少爺一起去見他。”
顧萌萌的長睫顫了顫。
厲楚恆震驚地擡起眸。
該死的……
厲楚恆用力地扯了扯領口，讓呼吸順暢一些，轉眸看向顧萌萌，顧萌萌低着眸，連看他都不看一眼……
厲楚恆的胸口分外鬱結。
“今天的這場電影真是出乎我意料的精彩。”
厲爵西站起來，伸手將顧萌萌拉起來，“走吧。”
顧萌萌躲開他的手，沒讓他碰，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腦袋暈眩得厲害，顧萌萌差點摔倒，厲爵西扶穩她，“看來，你一點都不喜歡今天的劇情。”
顧萌萌黑白分明的眼是空洞的，沒有焦距的，動作抗拒地抽回自己的手，努力踩着高跟鞋站穩。
一道炙熱的視線地一直定在她的身上。
即便不去看，顧萌萌也知道是厲楚恆……
厲爵西的目光瞥到她垂在身側的拳頭，那一抹血色明顯又鮮豔。
厲爵西狐疑地皺眉，抓住她的手強行鬆開，她的手心裡是一片模糊的鮮血……
“你……”厲爵西驚愕地看着她，一時間竟找不出形容詞形容顧萌萌這個女人，他看她整場家宴都跟個木偶一樣坐在那裡，還以爲她不吃醋沒有知覺……
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在忍？
她能對自己狠到這種地步？
……
“看夠了沒有。”
顧萌萌漠然地低聲道，收回自己的手。
厲楚恆灼熱的視線始終定在她的身上，顧萌萌沒有擡頭。
“走吧。”
厲爵西伸手摟上她的肩，顧萌萌還沒來得及反抗，厲爵西便被衝上前來的厲楚恆一把甩開。
厲楚恆刻意壓低聲音用三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惡聲惡氣地道，“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厲楚恆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低着眸，視線落在他的左手上。
他修長的五指，尾指戴着一枚戒指，上面還有清晰的刻痕——l&g。
只是看着，便已痛到窒息。
顧萌萌沒有意識地再一次握緊手，厲楚恆惡狠狠地道，“你把手給我鬆開！”‘
霸道到不可一世的口吻，如命令一般。
在一個刻鏤精美的門口，兄弟三人停下，顧萌萌跟着停下。
只見一個保鏢走上前拿着某種手柄儀器，打開燈在厲爵西他們三兄弟身上依次上下掃描過……
最後，顧萌萌也被用儀器照了一圈。
是怕他們身上帶了什麼危險物品什麼的麼？
顧萌萌已經見識過厲家的守衛森嚴，可他們都是厲老的兒子，見他之前還需要接受檢查？
想着，顧萌萌不禁擡起眸看向他們兄弟三人，厲楚恆一直在盯着她，她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凝在一起，他的眸子如墨，緊緊地盯着她……
顧萌萌轉過視線。
“三位少爺，請。”保鏢這才推開門。
顧萌萌走進去，一股噴涌而來的熱氣瀰漫着整間屋子，水彷彿在牆壁上流動而過發出聲響。
較暗的燈光，地形複雜，地面設計深凹狀，猶如迷宮一般蜿蜿延延的狹路，下面便是冒着熱氣的水，使得整個屋子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