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峻熙見她小臉糾結的樣子便知道肯定是扭着哪兒了,又見她流下了眼淚,便越發心疼,忙問道:“怎麼樣?哪裡疼?”
“腳。。。。。。腳疼。。。。。。”柳雪濤說着便彎腰摸腳踝骨,卻被盧峻熙一把抓住手,勸道:“乖,別動。進屋去我給你瞧瞧。”說着,他便彎腰把她抱起來往屋子裡走。
裡面的丫頭婆子聽見動靜早就提着燈籠打着傘接出來。衆人見狀都嚇了一跳,趙嬤嬤心裡更是着急,便問:“紫燕那死丫頭呢?怎麼一個人也沒跟在主子身邊?這下雨天路那麼滑。。。。。。”
柳雪濤看了盧峻熙一眼,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盧峻熙無奈的笑笑,對趙嬤嬤說道:“嬤嬤,快吩咐人去請大夫來要緊。紫燕碧蓮兩個丫頭在後面呢。”
“哎---是了,瞧我都老糊塗了。”趙嬤嬤應着,把手裡的燈籠交給邊上的小丫頭,又轉身去吩咐人情大夫去。
幸好只是扭到了肌肉,並沒傷到筋骨。盧峻熙先叫人拿了燒酒來,點了火沾着酒給她揉搓了十幾下,柳雪濤放覺得好多了。
因爲是下雨天,白家來的大夫還是年輕的白松音。因爲這位白家三爺不是第一次來盧家了,所以柳雪濤跟他也算是熟人。
並沒有太多的避諱,盧峻熙原本守在柳雪濤身邊,見他來了起身迎出去,寒暄着進了屋子。
白松音問了事情的原委,便輕聲嘆了口氣說道:“雨天路滑,少奶奶還是當小心些纔是。幸虧沒傷着筋骨,回頭叫人去我們鋪子裡拿兩貼膏藥,覆一覆也就能下地走動了。不過瞧着少奶奶的臉色,像是收到了不小的驚嚇,總歸是來一趟,還是應該給少奶奶把把脈。”
柳雪濤一聽這話,心中更有些發虛,便看了看盧峻熙,遲疑的說道:“沒傷到筋骨,就沒什麼事兒。我的確是嚇了一跳不假,此時心頭還突突的跳。不過---這幾日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還是。。。。。。”
“白三爺來都來了,還是把把脈吧。省的過後你不舒服還要勞煩三爺再跑一趟。”盧峻熙說着,便走到柳雪濤的跟前,拉過了她的手放在白松音遞過來的軟墊上。
柳雪濤心裡忐忑不安的很,便給邊上的趙嬤嬤使了個眼色,趙嬤嬤一擺手,衆丫頭都轉身下去到外邊廊檐下伺候着,只有紫燕和碧蓮兩個大丫頭留在門口伺候着。
果然,白松音把了脈之後便起身對盧峻熙道喜,笑道:“恭喜大少爺了,少奶奶已經有喜了。今兒這事兒還是很玄乎的,以後千萬要注意,千萬莫再跌倒了或者扭着腰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傷了身子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盧峻熙一聽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問道:“那現在呢?現在沒什麼事兒吧?”
白松音搖搖頭說道:“胎兒稍微有些不穩,不過倒也無礙。一會兒我開一劑保胎藥,若是今晚到明天沒有落紅,便是無事了。”
盧峻熙緊張的握着柳雪濤的手問道:“雪濤,你聽見白三爺的話了沒有?”
柳雪濤只好點點頭,說道:“我聽見了。”
盧峻熙又轉頭吩咐紫燕和碧蓮兩個人:“你們兩個人聽見沒有?!”
“奴婢聽見了。”紫燕和碧蓮的臉上都帶着喜氣,但也有後怕,二人雙對着盧峻熙福了福身,“奴婢恭喜主子。”
“白先生。。。。。。”柳雪濤卻猶豫着看着盧峻熙,說道:“家裡的事情多,還請白先生對我有身孕一事不要聲張。”又對盧峻熙說道,“我不想因此事弄得家裡都戰戰兢兢的,一切都跟原來的樣子一樣就好。過分的緊張,反而叫我心中不安。”
白松音聽了這話倒是贊同的點頭,笑道:“少奶奶這樣想更好,過分的緊張反而對身子沒什麼好處。就跟平常一樣吃喝就好,只是日常出門走動萬不可再跌倒了。如今少奶奶才兩個多月的身孕,是最經不起這個的。”
盧峻熙卻不說話,只是狠狠地看了柳雪濤一眼,轉頭來笑着敷衍白松音。
一時白松音寫了方子,告辭離去。盧峻熙叫趙嬤嬤拿了方子去抓藥煎藥,方把柳雪濤拉到懷裡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是有了身孕?”
柳雪濤一愣,心想我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居然讓這小屁孩一眼就看穿了?
“我又不是大夫,怎麼會知道自己有身孕?”柳雪濤心裡想着,嘴上就說了假話。
“兩個月的身孕,嗯?是誰前些日子跟我說月事來了,身上不舒服,不許我靠近的,嗯---”盧峻熙說着,便慢慢的靠過來,眼睛瞪着柳雪濤的眼睛,額頭便抵上了她的額頭。
“呃---人家那不是怕了你了嘛。。。。。。”柳雪濤心虛的躲,卻被盧峻熙一把摟住,根本不給她躲開的機會。
“怕我?我看你女人一點都不怕我。我們家夫綱不振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你如今很是狡猾,居然敢在這種事兒上騙我了,你說,我該怎麼罰你。。。。。。”盧峻熙咬牙切齒的低聲說着,便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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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峻熙,白三爺可是說了,如今正是胎兒不穩的時候,你要是胡來,出了事兒我可不管。。。。。。”
“你這女人,天生是來磨人的!”盧峻熙低嘆一聲,只得稍微放開她一些。又低頭注視着她平坦的小腹,半晌方嘆道:“可憐我兒,兩個月了還一點樣子都沒有。瞧瞧你這肚子,比大姑娘的還乾癟。。。。。。”
柳雪濤一愣之後,又忍不住爆笑起來。
“你還笑!”盧峻熙憤憤的瞪着牀上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從今晚起,每頓飯都必須吃兩碗粥,兩個小花捲或者蒸包,還有---點心和水果都必須吃,不許你吃茶了,每天早晚都必須喝雞湯,務必在一個月內給我胖起來!”
“你養老婆呢還是養豬呢?”柳雪濤笑得差點岔了氣,一邊捂着胸口一邊從牀上坐起來,“照着這個吃法,到不了過年我就得漲到二百斤。”
“三百斤我都不嫌棄你。”盧峻熙說着,又長出了一口氣,“你不聽話,我就去告訴岳父去。讓他老人家來評評理,看看你這個樣子到底行不行。”
柳雪濤這回笑不出來了,她趕緊的探身上前拉住盧峻熙的手臂,瞧着他的臉色陪着笑哀求着:“這種事兒不用找家長吧?人家不都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麼?我都嫁給你一年多了,你還跟我父親告狀去呀?”
“這是岳父大人給我的令箭。你不聽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就去告訴他。哼。”盧峻熙終於戳到了這女人的軟肋,心中頗有些得意,索性眉毛一挑,做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來看着這個做小狀低的女人---嗯,她這個樣子還是蠻可愛的,比飛揚跋扈的時候叫人舒服多了。女人嘛,還是的聽話些才行。
正在盧峻熙有些洋洋自得時候,柳雪濤卻忽然一甩手,轉身躺去牀上,面向裡不再理他。
“嗯?這又怎麼了?”盧峻熙立刻忘了得意,換了一種討好的臉色貼上來安慰。
小兩口你拉我扯的絞纏了半晌,終於有丫頭端了湯藥進來,二人方從牀上坐起來。
吃藥,對盧峻熙來說又是一番極其艱難地抗戰,柳雪濤死活不喝湯藥,他是又哄又嚇最後不得不搬出柳裴元,又答應了她過兩天幫她約見周玉鵬說起得那個南洋海盜上的人,研究馬車的事情。柳雪濤才勉強喝下那碗保胎藥。
人家都說,大宅門裡從來都沒有什麼秘密,這話果真不假。雖然柳雪濤封鎖了自己懷孕的消息,但盧峻晨依然在第二日便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時盧峻晨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辦法弄掉那個孩子。可是當他想來想去卻沒有好的辦法讓自己的心腹之人接近柳雪濤之後,終於嘆了口氣,想起了張氏的好來。
若是張氏還在,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他自己費神。如今倒好,自己一個男人,總不能想辦法接近柳雪濤那個剛剛懷有身孕的少奶奶吧?恐怕如今那邊的人頭一個防着的就是自己。十丈之外見了自己,她們都得豎起汗毛瞪大了眼睛提防着了。
女人!
在這大宅院裡,自己就是缺個女人做心腹了!
煩躁的嘆了口氣,盧峻晨從自己的書房裡出來,想着去族中一個堂叔那裡走一走,看看他的老婆陳氏能不能幫上自己一點忙。縱然弄不掉她的孩子,能在她身邊安插一個可靠地人也好。
出門來剛走過一段甬道,拐了個彎兒盧峻晨便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於是暗想在這個家裡人人都是守規矩的,這是哪個丫頭笑得這樣放肆?不想擡頭卻看見林謙之的女兒芳菲和一個丫頭兩個人攜手走來,一邊走還一邊說着什麼,芳菲在說,小丫頭在笑。兩個女孩子快樂爛漫的樣子,讓盧峻晨看了都有些妒忌。
不過是兩個丫頭而已,卻也能活得這麼開心。而自己這個少爺卻整天提心吊膽步步爲營,從記事起都沒有這麼開心的笑過。
芳菲和虎妞原是從院子西北角上的編織行過來,迎頭碰上盧峻晨陰沉着臉站在那裡,二人先是一愣,芳菲便拉着虎妞上前行了個萬福,說道:“芳菲給晨少爺請安。”
虎妞也有樣學樣的跟着芳菲請了安。
盧峻晨便淡淡的問道:“你們做什麼去了,一路走一路笑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們在編織行做事,這會子到了下工的時間,回來吃晚飯呢。”芳菲從小到大都沒正眼看過盧峻晨一下,她的心裡只有盧峻熙一個大少爺。至於盧峻晨時幹什麼的,她從來都沒想過。如今更不會再他的面前自稱奴才,自然也不怕他。
盧峻晨見芳菲蘇雖然對自己行了禮,但請安回話全然沒有奴婢丫頭的樣子。當然,芳菲之前待他更過分,但之前他只是個庶出的少爺,而且有王氏給芳菲撐腰,他自然不敢怎樣,如今卻不同了,他是在衙門裡供職的人,在盧家如今連柳雪濤見了他都要說兩句好聽得話,何況一個臭丫頭?
再想想,張氏的事情多半都是林謙之出手做的,盧峻晨更加恨上芳菲一層。
仇恨這東西,就像是一個惡魔。平日裡潛伏在人的心底沉睡,一旦甦醒,便會爆發出可怕的力量。
被仇恨矇蔽了心智的盧峻晨一時間少了幾分理智,看着芳菲俏麗乾淨的笑臉,心裡變生出一種毀滅的衝動來。
他側臉左右看了看,這僻靜的甬道原本是從西角門出盧家大院的一條近路,之前總有不少人走動,但如今家裡的閒人都各有各的事情做,此時尚未到吃飯的時候,芳菲和虎妞說是回來吃晚飯,實際上是幹活乾的累了,回來偷個懶而已。所以這甬路上並沒有什麼人經過,極爲僻靜。
盧峻晨便嘆了口氣說道:“芳菲呀,我正好有事兒要去找你呢,不巧在這兒碰到了。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同你講。”說着,便看了虎妞一眼,轉身往旁邊的一道影壁之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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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和虎妞對視了一眼,對盧峻晨的話有些琢磨不透。
虎妞便拉了拉芳菲,又警惕的看了那影壁一眼,示意他不用跟過去。
芳菲卻想了想,又覺得張氏雖然可惡,但生前也總陪着自己說過幾次話,她骯髒可惡是她的事情,盧峻晨這些年和她相依爲命,在她臨死的時候都沒在身邊,說來也挺可憐的。這回他說有話問自己,想來多半是因爲張氏的緣故。於是對虎妞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來找你。”
虎妞雖然有些不解,但終究是個小孩子,很多事情雖然能感覺到但卻說不清楚。只好聽芳菲的話點點頭說:“好的,姐姐快來。”
芳菲點點頭,看着虎妞離開便略作沉思,轉身擡腳走到影壁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