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的來往並不順利,放在茶几上的那份合同在燈光下顯得特別刺眼,特別是當dan拿着這份早就應該看了很多遍的合同“嘩啦啦”地反覆翻閱,不時地就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反覆詢問的時候,顧裡覺得狀況有點兒不對。於是,她優雅地起身去洗手間,在廁所裡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之後,不動聲色地回到了戰局上,她“呵呵呵呵”地笑着,對宮洺說:“剛剛我看見tommy也在那邊,需要過去打個招呼麼?”宮洺站起來,對dan笑笑,說:“我父親一個老朋友在那邊,我過去打一下招呼,馬上過來。”
宮洺隨顧裡站起來走過轉角之後,立刻問顧裡:“現在是什麼情況?”tommy其實是顧裡、宮洺以及kitty之間常用的藉口,任何情況下,只要說出tommy也在這裡,需要去打個招呼,那麼就是有一些話沒有辦法當着對方的面說了。
“這份合同不是應該你們已經和對方確認得差不多了麼?今天出來見面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爲什麼還需要討論合同的細節?”宮洺看着顧裡,光線下他的臉顯得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幾杯烈酒喝多了
。
“宮先生,你肯定明白,如果對方突然開始糾纏合同上的一些細節的話,那麼其實並不是這些細節出了問題,而是對方改變主意了。”顧裡說。
“那你的意思是?”宮洺點點頭。
“沒事,我應付得了。他要聊細節,我就陪他聊細節。他不攤牌,我就不攤牌。你就坐在旁邊喝酒吧,我做第一道防線,這樣就算最後我翻臉搞垮了這個局,那你再出來,作爲底線。而且,我相信,他既然肯出來,肯定還是會籤這個合同的,只不過他有他的小算盤罷了。等到他亮底牌,我們再隨機應變吧。”顧裡望着宮洺那彷彿精細的手術刀雕刻出來的完美五官,胸有成竹地說。
整個局面變成了一場拉鋸戰。一杯又一杯的雞尾酒端上來,一個又一個空杯子被服務生端下去。宮洺喝到最後目光已經散了,他本來酒量就不好,以往的任何一個應酬場合,永遠都是kitty衝到第一線,今天kitty不在,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掛了。不過,他依然用他最後的理智保持着他那永遠沒有破綻的外表形象。他坐在沙上,後背依然挺直着,只是眼睛裡彷彿起了霧,笑容也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吹過來的那樣。
整個過程裡,顧裡秉持着“老孃至少要先放倒你我再死”的革命主義精神,一杯又一杯地和dan暢所欲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之後,dan滿臉通紅,勾過顧裡的肩膀,說:“哥們兒,你夠意思。我也就和你直說了,這個項目是公司的,我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我得公事公辦,對吧?”顧裡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雖然他已經喝多了,雙眼充滿了紅血絲,但是,從他的眼神裡,依然可以看到那種類似飢餓了四天的豺狼般的寒光,顧裡當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顧裡把她已經喝得披散下來的頭重新撩到腦後(……),kao近dan的耳朵邊上,說:“當然得公事公辦,而且必須想盡辦法。就像我們要對私人匯款的時候,無論是以勞務費或者以諮詢費爲理由,無論是現金或者轉賬,我們都能想到辦法來完成。這就是專業。”顧裡眨着她羽毛般的假睫毛,望着dan腦門兒上的三顆石榴籽一樣大的青春痘,鬼裡鬼氣地說。
“哈哈!那就好!我也懶得和你繞了,1,你們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