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帳篷裡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丹暮以外,就數龍禹最遲鈍。九方夏和林雲深都聽見掌風呼嘯,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所不同的是,林雲深睜開眼睛看見完顏長風一掌拍向龍禹,雖然一驚,但是並沒有出手阻止,只是臉上有些錯愕的神色。九方夏雖然也不明就裡,可是動作比想法更快的,臉色一變,伸手去攔。
可惜完顏長風離龍禹太近,何況九方夏又是在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纔開始動手,這一瞬間的耽誤,便是遲了不止一步。
眼見着完顏長風這一掌到了龍禹面前,本來還放在丹暮頭頂上的手掌突然回撤,伸手向前,正迎上完顏長風的手掌。
兩掌相撞,發出一聲想來,隨即龍禹呀了一聲,往後蹌了幾步。
九方夏忙上前扶住龍禹,一把抓着她的肩膀,隨即驚了一下,差點鬆開。
龍禹身上很燙,就像是從火裡蹦出來的一樣。
“完顏先生……”九方夏相信完顏長風不是因爲要對龍禹不利纔會突然出手加害,如果他想對龍禹不利,那機會太多了,完全沒有必要在還有外人的情況下出手。何況老鼠也沒有反應,還是站在龍禹腳邊,一臉呆呆無害的表情,甩甩尾巴舔舔毛。
龍禹也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剛纔正專心致志的時候,突然感覺耳邊有風,似乎有人在指揮一般,手臂擡起便揮了出去。
一陣暖流從丹田而出,順着手臂從手掌直衝出去,與完顏長風的手掌相撞,感覺一陣大力襲來,於是站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
龍禹甩了甩還有些麻的手臂,不解道:“完顏先生。你做什麼?”
此時完顏長風卻是一臉的笑模樣,這男人長得實在俊秀又斯文,微微笑的樣子,連九方夏和林雲深也比不上。
完顏長風笑道:“還不錯。公主果然底子深厚,只要略微提點,就能有成果。”
龍禹恍然有些明白完顏長風所指,不由得道:“完顏先生。你是說,我的武功恢復了?”
“公主的武功本來未失,談不上恢復兩個字,只是你如今不知道怎麼使用。”完顏長風道:“不過對習武的人來說。這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只要提點得當,可以很快運用自如。”
對於自己會武功這事情。龍禹是喜聞樂見的。不但喜聞樂見,而且非常興奮,她睜着眼睛看完顏長風,有些激動的道:“那我現在,是不是能……”
“自然能。”完顏長風笑道,伸手指了指林雲深:“打他一掌試試。”
林雲深無語,完顏長風這性子實在是惡劣。再配上這無所不能的本領,怕是氣死過不少人。
龍禹也無語,她對林雲深談不上害怕,但是肯定也沒有好感,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對自己各種刁難陷害,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也都不爲過,如今試功力,爲什麼要在他身上。自己還不能運用自如,萬一傷了林雲深,這樑子就更深了。萬一內力不足,林雲深說不定會乘機報復也說不定。
“沒事,我在呢。”完顏長風道:“打吧,不管誰受傷,我都救得回來。”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樣子帶着些笑意,明顯的就在開玩笑。龍禹想了想,覺得他或許有什麼旁的目的,也就不猶豫,走進兩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象了一下,一掌像林雲深拍了過去。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雖然龍禹的姿勢很奇怪很不標準,但是那架勢卻是有一些,林雲深伸手接過,只覺熱浪撲面而來,不做多想,掌風稍偏,側身讓了過去。
龍禹打了個空,掌風掃到帳篷的一角,哄的一聲,將角落裡放着的牀榻打塌了一角。
一聲巨響,門簾刷的被拉開,站在門口等的坐立不安的丹殊和墨離衝了進來。
丹殊的目光落在帳篷中間的浴桶裡的丹暮身上,而墨離的目光,則是第一個找到了龍禹,低聲道:“沒事吧?”
龍禹搖了搖頭:“我沒事。”
“完顏先生。”丹殊站在浴桶邊,有些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丹暮怎麼樣了?”
丹暮的情況不好說是好些還是不好,雖然臉上的冰都化了,可是臉色還是白。可在那樣的熱水裡泡着,冰塊也是能化的,但是在這樣的熱水中臉色還一點紅潤都沒有,可見身體裡有多冷。
“沒事了。”完顏長風走到浴桶邊,撩起點水洗了下手,剛纔捏的草藥,手上都是黏糊糊的綠色汁液。
“那……”丹殊一時有些吃不準,感覺丹暮這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完顏長風也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開玩笑。
只見完顏長風從地上領過一包藥草交給丹殊:“把他撈出來擦乾裹好,別凍着不過也不用捂成那樣了,一天三頓把這個藥煎了吃了,十天半個月就好了。他體內的寒毒已經消了,現在就是調養,畢竟病了那麼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恢復的。”
“多謝完顏先生。”丹殊朝完顏長風深深鞠了一躬:“我丹家血脈如今只剩他這一隻,若有不側,我無顏面對泉下父母。”
完顏長風揮了揮手:“放心吧,我替你算過,你們丹家這一代多子多福,子孫不絕,不用擔心。”
丹殊面色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龍禹心裡卻是有些觸動,丹殊這意思,他們家這一輩就只能靠丹暮了,因爲他跟了自己,註定無後,可爲什麼無後啊,她又不是不能生……龍禹隨即被自己的想法嚇着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胡思亂想到這種事情。自己跟丹殊也沒什麼關係,也說了願意放他走,丹殊他就是不走,那無後也怪不了旁人。
龍禹有些鬱悶,伸手拍了拍在她腳邊亂蹭的老鼠,道:“完顏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哦,不用了。”完顏長風道:“回去休息吧,等丹暮恢復了一點,我再安排去找東剎換藏寶圖。”
龍禹都差點忘了這事情,?聽完顏長風提起,才應了聲,讓丹殊留下照顧弟弟,招手喊老鼠一起走。
龍禹剛走到門外,老鼠便又開始暴燥,吱吱兩聲叫喚,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下子往前衝去。
一聲尖叫伴隨着有什麼落地的聲音,龍禹和墨離緊跟着衝了過去,卻看見卓雅在老鼠的逼迫下不停的往後退,臉上神色驚恐,地上是一個打翻了的木盤,裡面盛了些飯菜,看來是打算端去給丹暮的,被一下子竄出來的老鼠給嚇了,這纔打翻在地。
老鼠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小動物了,一隻大狗一樣的野獸亮着尖牙和爪子,渾身的毛豎着,這其實是件挺可怕的事情,難怪把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的卓雅給嚇得打翻了飯菜。
龍禹連忙一把扯住還想往前衝的老鼠的尾巴,拍着它的背安撫:“老鼠乖,老鼠乖……”
“公……公主。”卓雅撫着胸口臉色慘白的站定:“您這,這是……什麼?”
上次見老鼠還只有兩個拳頭那麼大,一夜之間長大了這麼多倍,連完顏長風等人都沒見過,更遑論是卓雅。
這就是林雲深利用來害龍禹的女人?墨離皺了皺眉,臉色不善。
感覺到墨離的不痛快,龍禹安撫的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讓他稍安勿躁,一邊對卓雅道:“這是老鼠,它長大了些,所以你不認識了。”
“長大了些?”卓雅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老鼠,這可不只是長大了些。
龍禹點了點:“是的,老鼠是神獸,成年之後可以趨吉避凶,所以它如今對你那麼兇。卓雅,咱們也做過一段時間,朋友就算現在做不了了,我也不想撕破臉,丹殊是大人了,該有什麼樣的選擇,什麼樣的人生,他自己可以做主,你不必爲他考慮太多。如果他需要你爲他掃清障礙,爲他鋪路搭橋,這樣的男人,也不值得你這麼做,而且……”龍禹頓了頓:“你也沒有這個能力,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許你會把自己搭進去。”
墨離冷冷的接了一句:“卓雅,你以爲東錦的公主,?是你可以隨便詆譭的?你若是再做什麼不該做的,搭進去的就不僅僅是你,還有整個沙穆。”
東錦讓沙穆消失,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在東剎懸賞藏寶圖這時候,甚至都不要自己動手。
聽到龍禹所指,卓雅的臉一下從白變成慘白,有些哆嗦的看着龍禹,想說話,卻終究沒說出來。
龍禹嘆了口氣,拎起老鼠轉身走開。這姑娘對她認定的事情有種熱忱和執着,想讓她死心怕是沒那麼容易,可她又沒有林雲深本事惹的出事收不了局。那自己再寬容大度也是有限的,再這麼鬧下去,怕是誰都保不了她。
望着龍禹的背影,卓雅的神色雖然一直慌亂,可是眼中神色,卻是漸漸的堅定了起來。
既然不能從龍禹下手,那就從丹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