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是怎麼了?”龍禹嚇了一跳,湊過去細細的看,這大白天屋子裡暖暖的,竟然看出一點寒意來。
龍馨那眼睛,實在是詭異的很的感覺,再配上慘白的臉和那表情,感覺都沒有什麼活人的氣氛,像是從什麼墓地裡拉上來的鬼魂一樣。
好在屋子裡人多,不然龍禹幾乎都想退出去了。不過即使如此,還是不由的退了一步,轉頭看看完顏長風,道:“師父,她這是怎麼了?”
“中了降頭。”完顏長風道:“一種很高明,很惡毒的降頭,叫鬼絲降,用母體內已經成形的嬰兒屍體養小鬼,再將鬼嬰千刀萬剮,鬼嬰的肉來喂一種蟲子,這種蟲子火燒水燙不死,一旦隨着飲食進入人的體內,就會進入大腦,在人的眼睛裡生存下來,你看那血絲,其實不是血絲,而是蟲子……中了鬼絲將的人,神智失常,會在每天下降頭的那一個時辰裡,完全聽命於降頭師。”
完顏長風實在是惡趣味,這一番話說下來,只聽龍馨一聲慘叫,什麼都不管不顧的用手去抓自己的眼睛,只恨不得想把眼珠活生生的摳出來一樣。
在場的墨離等人雖然也覺得實在是噁心,但是倒沒有什麼反應,龍禹卻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被完顏長風說的心裡毛毛的,這什麼蠱毒啊降頭啊的,雖然她腦中有這樣的詞彙,可事實上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知識範圍,完全的天方夜譚。
幸虧墨離站的近,一把抓住了龍馨的手,將她按住,然後索性點住了她的穴道。雖然這個人的死活並不重要,但是現在還不能死。
龍馨脖子上的傷口本來已經止住了血,這麼一折騰大喊大叫了之後。又被撕扯的裂開了,紗布紅了一塊。可她似乎也沒覺得痛,臉色的表情扭曲着,白的有些發紫,似乎精神上出了問題。
龍禹有些擔憂的看着龍馨,她覺得哪怕一個心理承受力強大的人知道自己被嚇了這種降頭,也會出現一些心理問題的,何況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要是自己的話,沒準也會想把眼珠摳出來,這實在是太噁心了。
龍馨的穴道雖然被點一動也不能動。但是因爲過度激動的原因,喉嚨發出些輕微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整個臉都憋的發紫。完顏長風眉頭微皺,居高臨下的道:“還想不想活?”
龍馨不能動不能說話,睜大眼睛的瞪着完顏長風,龍禹估計着她是想說,老孃不想活了。給我一個痛快吧。
墨離半點表情也沒有的看着龍馨,冷冷道:“二公主,以前的生活,錦衣玉食,紙醉金迷,不想過了。年紀輕輕的,就想死?”
龍禹眼睛一轉,瞬間明白這些人什麼意思。淡然道:”二皇姐,活的再痛苦,也比死了好,何況你過了這個坎,活的可一點兒也不會痛苦。就算是做不了女皇,這東錦的公主。可也是個呼風喚雨,位高權重的尊貴身份。只要想的開了,活的瀟灑,那可都是神仙日子。”
這可是龍禹的親身經歷,當然現在的龍禹沒有體驗過了,不過聽說起來,龍禹以前過的,可就是那樣的日子。紙醉金迷,錦衣玉食,吃最好的酒菜,穿最好的綾羅,行最好的車馬,養最好的男人,可謂沒有半點不講究。
龍馨雖然不比龍禹張揚有資本,可在東錦這樣一個女主當權的國家裡,卻也半點不差。
龍馨自然不想死,一個過的如此舒服的人,怎麼會不想死。
見龍馨臉上的神色有些迷茫,龍禹又道:“這鬼絲將雖然噁心了點,但是有完顏先生在,完全可以根除。雖然謀害皇族是大罪,但這如果不是二皇姐的意願,二皇姐也只是被人利用,那自然另當別論,何況母皇必然也會顧及母女親情,只要我不咬死不鬆口,估計小懲大誡也就罷了。”
龍禹說一句,龍馨的臉色就明朗一些,說到最後,不由的一臉疑惑的看向龍禹,似乎很是不相信,這個過去也是心狠手辣的主,竟然會對一個要對她趕盡殺絕的人這麼大度。
龍禹笑了笑,道:“我說話一向言出必行,一言九鼎,既然我這麼說了,那自然就是真的,只要二皇姐配合,將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我自然既往不咎。”
龍禹的這句話扯斷了龍馨心裡的最後一絲疑惑,雖然還是動也不能動,但是臉色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龍禹很是慶幸,在過去那十幾年裡,過去的這個福寧公主雖然沒幹過什麼好事,但是在信譽這一點上保持的非常不錯。雖然一般不會答應做什麼事情,但是隻要答應了,就絕對沒有反悔。估計着,這種性格可能跟她在軍隊中能樹立威信也很有關係。
身爲王者,一諾千金,金口玉言,豈是可以今天一念,明天一念的。
見龍馨似乎是動搖妥協了,墨離看了一眼龍禹,然後解開龍馨的穴道。
龍馨這下沒有再歇斯底里般的大喊大叫,而是一手捂着眼睛,咚的一聲倒在了牀上。
可憐龍馨從小便金枝玉葉,她既不像大公主那樣,長子爲大,從小被當做東錦的繼承人那樣稍微刻意的培養。也不像龍禹因爲被錦帝刻意的看重些,而且天賦秉異,天生便是習武奇才,在戰場上經過磨礪鍛鍊,她只是個十足十嬌滴滴的公主,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旦脾氣下去,最後那一點暴躁抽乾,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軟綿綿的的涌着一股絕望。
龍禹好心的拍了拍龍馨的肩,道:“好了,二皇姐,別難過了,有我呢。”
這話說的當真是溫馨十足,龍馨捂着自己的臉,幾乎覺得想要撲到龍禹懷裡,明明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可是在這個時候,卻似乎又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管她可靠不可靠,總是血脈相連的。
龍禹看了一眼完顏長風:“師父,要麼先給二皇姐解毒吧,這鬼絲將,您能解不?”
“當然可以。”完顏長風淡淡一笑:“旁的不敢說,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可沒多少人懂得比我多。降頭這種邪術用的人很少,因爲對別人下降的時候,只要一個不慎,就會被反噬,控制旁人心智的降頭術,更是危險之至,我準備一些東西。你們等我一會兒,讓我來會一會這個降頭師。”
完顏長風到底是什麼人,龍馨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龍馨眼高於頂,錦帝也是人上之人,他們能認可的老師,那一定不是什麼尋常角色。
完顏長風說了之後,溜溜達達的出去了,還喊上了老鼠,老鼠現在腦門上雖然沒有王字,但是頗有些百獸之王的風範,除了在龍禹和完顏長風面前還喜歡蹭蹭撒嬌之外,平時昂首挺胸的,儼然一隻猛獸。
墨離覺得完顏長風讓老鼠幫忙,這不是很靠譜,又喊了幾個功夫算是不錯的手下跟着,聽完顏長風的吩咐。
龍馨一臉無神的躺在牀上,一隻手死死的捂着眼睛,不願意讓人看見。她似乎也見過自己眼中的血絲,但是一般人都會以爲那是因爲沒睡好產生的血絲,誰又能想到眼睛裡會有蟲子。
太醫就在隔壁,龍禹又將他喊了過來,給龍馨重新處理了一下喉嚨上的傷口,這麼一氣大喊大叫的,本來已經止血的傷口,又再迸裂了開。
龍馨這下倒是非常的配合,一動也不動的只是用手掩着眼睛,另一隻手緊緊的攥着被子,旁的,沒有任何牴觸。
料着龍馨現在不想見人,龍禹招呼大家也別都留在屋子裡,自殺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龍馨的勇氣已經過去了,一個對生活有留戀的人,是不會自殺的。
一行人在屋子外面的小花園裡坐下,等着完顏長風找材料的同時,正好聽聽林雲深八卦一下江湖事,龍禹很是覺得稀奇,她總覺得林雲深該是那種非常清高眼高於頂的人,卻沒想到,還是個江湖通。
一行人圍着坐下,林雲深的腿現在半點不能受凍,丫鬟體貼的拿了個小毯子,給他蓋在腿上……話說公主看男人的眼光一向非常不錯,做公主府的丫鬟,大概唯一的福利就是可以天天看美男了,如今重傷一場,旁的都變了,唯有這個,公主府的美男,還是非常的多啊,而且氛圍似乎更好了。
林雲深十分客氣謝了之後,攏了攏毯子,捧着熱茶,道:“你們想知道什麼?江湖上的故事,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而且……墨離,九方,你們應該也不陌生吧?”
要說龍禹什麼也不知道,那也罷了,這姑娘病一場醒了之後,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更遑論記得別的。何況就算是以前的龍禹,對江湖也並不瞭解,江湖和朝廷是完全兩個體系,雖然免不了有接觸,但是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在最大程度上互不干涉。
“雖然知道一些,但是要論詳細,肯定是師兄你了。”九方夏道:”按理說,江湖人向來應該不參與朝事,可是爲什麼這次,血衣門和無人亭會傾力出動?我問過龍馨的親隨,說是砸了大筆銀子,可我覺得,遠非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