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心情本來是沉重的,也被完顏長風這不着調給弄的說不出話來,嘴角抽了抽還沒說出什麼來,完顏長風卻已經從身邊過去:“走,這個天剛剛好帶你練練內功,老鼠,我們去找丹殊。”
老鼠正搖頭晃腦的在幾人腳底下轉悠着,聽着完顏長風喊它,擡起頭來看了看。
完顏長風走到隔壁牀上拿了個枕頭來,放在老鼠鼻子邊上,讓老鼠聞了聞,然後拍拍它腦袋:“走。”
龍禹愣了愣,難道他們剛纔待的那個,是丹殊的房間。想想也是,這如果是丹殊住的院子,而一個院子只有一間主屋,最好的房間,自然是丹殊住的,如今他自然也是讓出來給自己。
可丹殊就這麼怒氣衝衝的走了,他對穆羅堡也未必有多熟悉,這天寒地凍的,他能往哪裡去。
雖然龍禹是這一行人中最怕冷的,但其實她應該是最不怕凍的,她的內力至陽至烈,正是寒冷的剋星。
完顏長風跟着老鼠等在院子裡了,龍禹有些心動,看了看墨離,墨離給她緊了緊披風的繫帶,用雪帽將半張臉都遮住,道:“去吧,完顏先生是長輩,他和丹殊說話,也好開口。有什麼事情就放消息通知我們。”
有老鼠和完顏長風在,墨離和九方夏倒是比較放心。穆羅堡畢竟不是什麼江湖門派,剛纔他觀察了一下,穆嫣蘿身邊那一衆姑娘的武功都不怎麼樣,便是穆嫣蘿本人,如果不用毒用蠱的話。真刀真槍的也未必是龍禹的對手。
龍禹雖然自從受傷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奈何武功底子實在太好。又從天上掉下來完顏長風這個旁人幾輩子也求不來的師父,於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斷斷續續的練着練着,竟然也頗有些成效。不過應變和實戰稍微差點,自己的內力使用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穆嫣蘿的蠱毒之類,只要龍禹不離開完顏長風的視線,就沒什麼可擔心的。而完顏長風對龍禹的緊張。不在他們之下,這個不用多說,他也自會小心照看。
更何況這是在穆羅堡,穆羅堡和北國生死存亡息息相關,是多少年的守護聖女。就算是穆嫣蘿對龍禹不滿,墨離也還不信她敢在穆羅堡對她做什麼。
龍禹雖然自由,一舉一動不受任何人管制,但那不代表她的一舉一動錦帝不知,一旦龍禹若是在穆羅堡離出了什麼事情,那整個北國都要跟着遭殃。
龍禹繫緊了領子袖子跟着完顏長風出門。手裡還捧着個熱乎乎的小手爐,不是她嬌弱。實在是太冷,也只有老鼠這樣全身都是長毛的動物的才能歡歡喜喜的在雪地裡蹦來蹦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裡的光線太弱,龍禹確實覺得老鼠身上的毛色變的淡了一些,不過還不明顯。特別是因爲在白雪中,一對比,還是顯得灰不溜秋的,像只沒洗澡的大老鼠。
院子外面,有兩間小屋,估計是給丫鬟住的,因爲龍禹和完顏長風一出去,門便吱呀的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跑出個也裹得袍子的小姑娘來,向兩人行了個禮,道:“福寧公主,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一聲,外面冷,您可別凍着。”
這麼禮貌客氣,也不知道是穆嫣蘿吩咐的,還是丹殊吩咐的。說起來丹殊很快就是穆羅堡的男主人了,堡裡上下,對他肯定也是格外的重視。
龍禹揮了揮手:“沒什麼事,你們休息吧,我隨便走走,看看風景。”
這半夜三更,黑燈瞎火,外帶天寒地凍的,看風景?小姑娘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龍禹竭力做出一種一點兒也不冷的樣子來,自然的淡淡的,無比深奧的笑了笑:“冷?等你武功練好,就不冷了。”
小姑娘畢竟涉世太淺,在這一瞬間竟然被龍禹的氣勢給壓倒了,張了張嘴,半響方道:“公主,您要是想去看看風景,我多喊幾個人陪着吧,您對這也不熟悉,萬一迷路了……那可不得了。”
“不用了,不方便。”完顏長淡淡笑着,輕輕搭了龍禹的肩:“這個,等你再長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龍禹向天翻了個白眼,但是完顏長風即使猥瑣起來,也還是一樣的風度翩翩英俊瀟灑,所以小姑娘瞬間被電的紅了臉。
剛纔她也往房裡去送飯送水的,所以看見了龍禹身邊跟着的一衆美男,也聽說過福寧公主的一些傳聞,雖然對一個女人如此不檢點心裡多少有些嘀咕,但是嘀咕完了,看看墨離九方夏,再看看完顏長風,還是羨慕嫉妒恨,就像是美女環繞是男人的終極夢想一樣,對着這一衆美男不動心的,那簡直就不是女人。
完顏長風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小姑娘只當是這兩人起了興致,要找個地方去卿卿我我談情說愛,自然不好再說跟,但是猶豫了一下,從身上拿出個圓球交給完顏長風:“這是穆羅堡的信號彈,若是兩位迷路了或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請將這個扔上天空,我們會馬上去接應的。”
完顏長風接了小姑娘的一片心意,點點頭:“多謝。”
又猶豫了一下,小姑娘道:“公主若是想散散心的話,從這邊往上走,景緻都還不錯,平日裡,也是無人的。若是有看見豎着紅色牌子的地方,千萬不要進去,那是堡中的禁地。”
完顏長風正色道:“這個自然,我們只是隨便逛逛,不往什麼地方去。”
龍禹點了點頭,對完顏長風這種睜着眼睛說瞎話毫不臉紅的行爲深以爲然,表示讚許。
只要現在沒人跟就行,至於這小姑娘會不會去報告穆嫣蘿,這就無所謂了。穆羅堡依山而建,外人在裡面轉悠確實容易迷路,但是便是自己人,想在這裡找一個外人,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兩人一獸便溜達着往外走,雪是今天剛下的,雖然地上樹枝上都鋪了一層,但是還是淺淺薄薄的,並沒有多厚。雪還未停,飄飄渺渺的從空中飄落,但是風倒是小了些,完顏長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把傘在手裡,撐開來替龍禹打着,頗有幾分紳士風度。
老鼠只要在雪地裡就全身都覺得舒坦,這裡嗅嗅那裡嗅嗅,歡脫的往前跑。下雪對它找人找路倒是提供了便利條件,雪覆蓋住了地面上原來的東西和味道,使丹殊留下的新鮮的氣味更加的明顯。
穆羅堡倚靠的這座山,叫做方羅山,因爲在這個地方,環境使然,這不可能是座鬱鬱蔥蔥的青山,山上的樹木,也多是耐寒的灌木或者松柏。雖然因爲有年頭而長的粗壯茂盛,但是比起那些不見人影的深山,終究是要差上許多。
龍禹跟着老鼠的腳步一路往前走,不多久,便轉了個彎,走進灌木和松柏林中去了。
雖然今夜雪花漫天,但竟然有些淡淡月光,龍禹現在目力也比以前好了許多,在眼睛漸漸熟悉了黑暗的時候,也能看清一些。
這灌木叢中,有一條蜿蜒小路,看起來,也是經常有人走的。老鼠嘰嘰吱吱的往前躥出去,見兩人沒跟上,便停下來,回頭用爪子撓撓耳朵背,歪着腦袋看看他們。
完顏長風收了傘,這條路兩邊都有高大的松柏,像是天然的巨傘一般撐着,雪都落在松枝上,一點兒也沒沾着地。
完顏長風做了個手勢讓龍禹走在前面,自己在後面跟着,四下一看,笑道:“這裡要是再暖和一點,倒真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好神秘呀。”龍禹感覺自己懷裡的小暖爐已經漸漸地不那麼暖了:“凍死人了。”
“冷就用內力。”完顏長風一副嚴師作風:“把暖爐扔了,一個會武功的人,出門抱着爐子,像什麼話。”
龍禹吐了吐舌頭,把懷裡已經不暖和的暖爐給扔了,唸了一段心法,一陣暖意從丹田涌上,慢慢的手足都暖和起來。確實比暖爐好使,只不過龍禹還不太習慣罷了。
又往前走了一陣子,越來越有曲折幽靜的感覺,路已經窄的只能一個人側身了,龍禹覺得老鼠似乎越來越興奮了,估計着丹殊就在前面不遠。
心裡有些默默的奇怪,就算是自己佔了丹殊的房子他沒處去休息吧,這穆羅堡裡,難道就連間客房也沒有。這個點了,丹殊總不能也來散心的吧,還是和穆嫣蘿兩人也覺得房間裡沒氣氛,找個荒山野外的培養培養感情?
龍禹心裡嘀咕着往前走,卻見完顏長風的腳步卻是漸漸地放緩了,有些疑惑的回頭,卻見他手指放在脣前,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在這個一片漆黑荒無人煙的半夜三更裡,龍禹一看着完顏長風那嚴肅的表情,只覺得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前後左右都是樹,雪落在頭頂的樹枝上,風吹過林子,發出各種可怖的聲音來。
就連老鼠,似乎也被完顏長風的態度感染了,保持着扭着身子回頭看他們的動作,一動也不動,跟雪地裡的一尊雕塑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