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省,政事堂。
十一位宰相在早朝後齊聚。
舊制,宰相常於門下省議事,謂政事堂。以前門下省權重,宰相們自然都在門下省議事。而長孫無忌致仕辭職,朝中便以中書令李績資格最老。
於是,李治遷政事堂至中書省,這也表示皇帝雖取消了李績主持朝政的頭銜,但諸相之中,依然對李績最爲尊重。
政事堂改爲中書門下,政事印也改爲中書門下之印。
政事堂遷到中書省,改名中書門下最大的變化還是宰相輪流執筆之變,中書門下常設十一名宰相,皆統一名號加同中書門下三品、平章事銜,而僕射、尚書不帶同中書門下三品名號,則不能進中書門下會議、決策軍國大事。
這一切變化,其實都是隨着政治局勢的變化,對權力的平衡。
比如唐初政事堂設在尚書省,三高官官中以尚書令權最高,後因尚書令權太重,又藉口李世民曾經做過尚書令,便從此不再實授此官於臣子,以左右僕射爲尚書省主官,兼做宰相之首。
一開始宰相只有尚書令、中書令、侍中三人,後來尚書令實際空缺,於是便變成了左右僕射、侍中、中書令四人。
最初之時是沒有政事堂這個宰相集議制度的,李世民本不是太子,殺兄逼父奪位才登上帝位,在剛當皇帝之初執政並不穩固,當時朝廷內部派別繁多,政治形勢自然也是錯綜複雜,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統合各派意見,均衡其間利益分配,就成了李世民最棘手的問題。
爲了達到鞏固皇位的目的,他一面保留了高社老臣們的高位,給裴寂加司空,讓蕭瑀、封德彝等仍保其職。一面又把自己的親信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任以尚書右僕射、中書令、侍中等要職,以掌政權。
同時,又用原太子建成舊部如魏徵、王珪等爲審議、論諫之官,讓他們分任黃門侍郎、諫議大夫,利用失勢者急於表誠立功的心理,來監察政事,防止羣下矇蔽。
又提拔了衆多的庶族地主入仕,緩解當時的士庶矛盾。
爲了適應這各方面的需要,於是打破舊例,在原有的三高官官之外,又增加了不少各種名號的宰相,比如參預朝政,參加政事等。
如此,隨着宰相數量的不多增加,採取集議制也就成爲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另一方面,李世民廣任賢良,高居深視,他對朝堂的駕馭能力比較自信,於是也敢於搞出了宰相衆多的羣相議政制度。
雖然羣相制度,其實最初是爲了調和各派系不得已而爲之,但另一方面也確實表明了李世民高超的駕馭能力。
於是朝廷的中樞便從尚書省移到了門下省,李世民爲了分散宰相們過於龐大的權力,便大力提高門下省的地位,充分利用其審議職能,藉以均衡三省的權力分配,以達成均勢,讓宰相之間互相牽制,尤其是改變高祖時以尚書省一省獨大的局面。
隨着知門下省事名號的出現,宰相實權也開始逐漸從左右僕射手中,流向較低品階的職事官員。
政事堂最初設立的初衷還是減少三省的摩擦,協調其間的關係,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中書和門下二省的糾纏不休,於是便將二省合在一起議事,故政事堂又稱門下中書。
在太宗晚年,政事堂多少帶有一些議政、審議甚至是執行集中性質與混雜的色彩,李世民時的政事堂,還並沒有形成宰相集議超然的專職議政性質,與行政並未分開。
同中書門下三品、平章事銜的出現,讓政事堂裡的宰相不再只是三高官官,這個時候,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臣也能當個顧問,繼續發揮餘熱。一些低階的官員,也一樣有機會拜相入堂。
這爲皇帝平衡宰相之權,大開方便之門。
李治初繼位,以國舅、顧命元老長孫無忌主持朝政,而當時長孫無忌以中書令知三省事,這也使得中書省的地位開始提高,雖然此後長孫無忌改任爲侍中,但時間很短,李績繼任中書門下後,他在宰相之中資格最高,威望最高,於是李治進一步的下旨把政事堂移到中書省,於是門下中書改爲中書門下。
都說明依照制度,皇帝的詔書必須經過政事堂宰相商決附署,方能生效。不但如此,李治還取消了尚書僕射加同中書門下三品、平章事銜,實際的讓尚書僕射不得干預政事堂會議,尚書高官官便退出了政事堂,尚書省也成爲了專門的執行機關。
而中書門下羣相,也形成了專門的議政機構,是決策軍國事務的最高國務機關。
中書和門下省實際已經處於合併狀態,集決策和審議爲一身,不再復三省並重的局面。
中書門下的政事堂,只是單純的議政機構,政事堂會議中作出決定的事情,必須呈給皇帝過目,由皇帝作出最後的裁決,才能頒旨施行,這也是對相權的限制。
而爲了平衡皇權,施行制敕又必須經過政事堂宰相的附署,否則便爲不合法,爲被承認爲正式的詔令。
未經宰相附署的詔令稱爲中旨,而未經宰相附署的授官者,謂之斜封。
皇帝李治授李逍爲武珍州檢校刺史,晉階中大夫,如果得不到宰相們的通過,那就是斜封,是可以不被承認的。
十一名宰相。
中書令、侍中、還有四位中書門下的侍郎,然後有御史大夫,並吏部尚書、兵部尚書、戶部尚書、秘書監,皆加平章事、同中書門下三品銜。
原來入中書門下的兩位尚書省僕射,此時也都改爲中書、門下侍郎,新任的僕射已無權參加政事堂會議,也不再是宰相一員。
“李逍那個鄉巴佬最近惹了很多麻煩,陛下也多有不滿,我覺得把他貶到三韓半島去是個不錯的懲戒,諸位意下如何?”李績目光環視其它十位宰相同僚們。
做爲輪值政事筆的宰相,李績主持會議,他這個開頭,其實已經是把事情定了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