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碧水驚秋·貳拾壹

唐惟聞言慈愛地對唐□□笑道:“陽兒哪裡的話?!項閣主救了我兒,爲父感激還來不及呢!”說着轉頭狠狠地瞪了項意一眼,陰沉地笑道:“項閣主,這次可多虧你俠義心腸救出我兒,唐某讓門人準備了薄酒,不如一起去喝兩杯?楚姑娘也一起吧!”

“不用不用!”項意聞言直襬手,飛快地說道:“□□是本少和黑美人的好友,救他是應該的,不用這麼客氣!”開玩笑,誰知道你的酒中加了什麼料!

“項意,去吧去吧!”唐□□憂心地捏捏項意的手腕,眼梢微微上揚,煞是美麗:“你看,你都瘦了,你那麼貪吃,在極樂宮肯定餓壞了,我讓爹多準備點你愛吃的菜,好不好?”

項意乾笑着,拍拍腦袋啊了一聲,想起什麼一般恍然大悟:“糟了,本少想起來了,還有一些極樂宮的事情沒和江莊主說明!天啊,天啊!先走一步了!可不能誤事了!”

逃離了老毒物陰沉沉的笑容後,兩人擦擦冷汗一邊批判着唐老頭一邊溜溜達達地在極樂宮中四下查看着。

事情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因爲江湖中基本沒有人認識秦璃,何況他還救了一些武林人,所以衆人只當他是如意閣安插在極樂宮的線人,感激地讚歎着他。

秦璃聽到那些讚語後不過冰冷着臉對他們點點頭,便徑直去尋找百里容的屍體,只是他找遍了極樂宮的園子也沒有發現到一絲痕跡,於是項意等人找到他時發現他那張臉寒冷得實在令人望而生畏。

項意笑哈哈地逗了秦璃一會便拖着楚袖去幫忙尋找。項意一貫是神出鬼沒,江湖中沒有幾個人知道他便是如意閣閣主,但是楚袖經常在江湖中跑任務,認識她的人不少,所以一路上不少人都詫異地看着這一對少年少女,暗中想着這賞銀捕快身旁的少年究竟是哪家子弟......

項意瞟到這些好奇的眼光後玩心大起,乾脆攥起楚袖的手,面對着衆人笑盈盈地點頭示意。好在楚袖無所謂,只是懶洋洋地被項意拖着在極樂宮中四下轉着尋找百里容的屍骨。

他們二人在四處轉悠着,這邊沈朗也沒閒着,他正和江御賢在園中談着極樂宮的事情,不經意間瞥見了花叢中正在尋找着什麼的少年少女,心想正好讓閣主和江莊主見上一面,便提高聲音叫道:“閣主!”

在花叢中扒拉了半晌,便沮喪地蹲在一邊思考的少年聽到聲音後,懶懶地擡眼看了兩人一眼,笑嘻嘻地揮揮手,然後轉頭繼續和少女嘀嘀咕咕,一點過來招呼的自覺都沒有。

沈朗無奈地搖搖頭,歉意地笑道:“閣主比較任性,還望莊主不要見怪。”

江御賢若有所思地笑道:“老夫注意了半晌,發現如意閣中人相處很是有趣。”

沈朗溫和地笑道:“如意閣中多是年輕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平時沒有主次的禮節,而閣主性子又好,也慣着大家。”

江御賢笑着:“這般反而方便辦事,對了,平常如意閣中的事情都是沈樓主在打理嗎?”

沈朗聽到這個問題,想到平日如意閣中的事情,不由且嘆且笑:“莊主是不知道,閣主一方面眼光長遠明智聰慧,一方面還是孩子心性,自從如意閣走上正軌後便推說太麻煩,將平日的瑣事交給沈某代勞。”

江御賢呵呵笑道:“如其勞心傷神,不如善於用人,這纔是本事!”

“可不是,閣主雖然貪玩,但是做事卻是很認真,如意閣可以說是他一手建起來的,而我們四個是後來才加入的,能做的不過是添磚加瓦而已。”

“齊心協力方能成事!話說回來了,那個裝扮成碧璃姑娘的女子便是魅樓主吧?今日見着的時候老夫還真以爲是碧璃復活呢!”

“呵呵,正是魅樓主,她擅長易容,很少以真面示人,恐怕除了閣主外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容貌。這麼說來,莊主難道見過碧璃姑娘?”

“當年見過一面,正好是在她死的那一刻,老夫至今還記得當時石逍遙絕望的表情,儘管他罪不可恕還是令人唏噓不已。就連這次能除去石逍遙大部分也是因爲碧璃吧,石逍遙倒是個癡情人!”江御賢嘆道。

沈朗看向遠處那不久前燒紅了半邊天的寢殿,微微笑道:“沈某倒是覺得石逍遙可恨之極,的確,石逍遙是世間少有的癡情人,但是他強求不屬於他的人最後只會是個悲劇。再者,他自認對碧璃一往情深,不但沒有讓碧璃幸福,反而以情爲由害了百里容和碧璃一家,藉着情的名義作惡,這是最可惡的一點。”

江御賢仔細地看了沈朗半晌,才笑道:“果真是後生可畏!沈樓主看得真是剔透明白。”

沈朗不置可否地笑:“他並不值得同情,看看他身邊的四童便知道了,石逍遙一面說着他們是他的孩子,一面給他們吃藥,保留着童子童女的樣子,心智不全。他不過是個極其自私的人罷了!”

江御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睿智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嘆息,兩人一時想着石逍遙的事情不由沉默了下來,只是看着花叢中的少年少女。

“咱們是不是應該換個思考方式!你想想如果你是石逍遙,百里容的屍體在你手中,你怎麼做纔開心?”楚袖沒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一邊思考一邊問道。

項意正在朝沈朗做做鬼臉,聽到楚袖的話後隨口答道:“鞭屍!”待看到楚袖的表情後飛快地說道:“當然了,百里容已經死了,鞭屍什麼的並沒有實質意義,真正能讓石逍遙覺得痛快的只能是折磨活着的人,也就是百里容和碧璃的孩子——秦璃!”

“百里容是正直義氣的俠客,而秦璃是喪盡天良的殺手,這樣看來,石逍遙想要的恐怕就是讓百里容眼睜睜地看着秦璃淪落爲武林中人所不恥,恨之入骨的敗類。”

眼睜睜......眼睜睜......項意眼睛一亮:“石逍遙自然是要把百里容的屍體放在能看到秦璃的地方,讓他眼睜睜地看着秦璃一步一步淪落!”

“秦璃的屋子!”項意叫了出來,一躍而起,拉起楚袖便往秦璃曾經所住的屋子奔去。

沈朗注意到少年少女先是在園中四處翻看着,現在又手拉手像一陣風一般往遠處飛奔而去,不由詫異地問道:“閣主,你要去做什麼?”

風中遙遙地傳來少年清亮帶着笑意的聲音:“尋寶!”

“尋寶?”沈朗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又和江御賢閒談了幾句便拱手笑道:“沈某先走一步了!失禮了!”

江御賢看着沈朗遠去的背影,暗自嘆着,這個年輕人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看待事情剔透冷靜,行事果斷利落,但是他看着溫和實質很是冷漠,除了對如意閣的人尚有溫情外,對其他人實在是太過疏離,實在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後輩自有他們的處事方式,自己倒是多事了,想着便笑呵呵地搖搖頭向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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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意樂顛顛地嚷着要尋寶,便把李允和李真給招來了,項意手一揮便讓李允去找秦璃,而李真則留下來挖土翻地,尋找項意所說的“寶”。

楚袖一邊在秦璃屋子內外查看着一邊笑道:“項意,你好歹對死者有一點敬畏之心吧!明明是肅穆地尋找屍骨,怎麼成了尋寶了?!”

項意不以爲意地嗤笑道:“嘿,少爺我纔不要什麼敬畏之心呢!那些東西要麼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打着的幌子,要麼是膽小鬼的藉口。”說着他的面上露出一絲陰鬱的冷笑。

楚袖看看項意,知道他是想起年少時家中那些虛僞狠毒的家長們每年的祭祀祭祖儀式,便笑道:“是!是!項少你是天地之間縱橫來去,怎麼隨性怎麼做,怎麼會在意這些。不過,咱們可得趕緊找找,早點結束早點回去,這極樂宮中總有股陰森的味道,我聞着覺得噁心。”

項意皺着鼻子仔細地聞聞,笑了:“有嗎?沒聞到啊!本少倒覺得這裡山清水秀很漂亮的!那河裡的魚也很肥,不過現在想來,那河就在地牢旁邊,恐怕那魚都是屍體養肥的!”說着他湊近楚袖,賊笑道:“偷偷告訴你哦,石逍遙用女子的血啊肝啊肺啊什麼的釀了好多酒!本少喝了幾口,那味道嘖嘖......”

“真的?”楚袖有些驚訝:“我只知道有人拿虎骨,蛇骨來泡酒,竟然還有......太噁心了,你竟然喝了下去?”

“那不是沒辦法嘛!”項意委屈地抓住楚袖哭訴道:“本少深入虎穴,親自出馬,以身犯險,差點被石逍遙拿去泡酒了,現在大難不死,回去後可得好生食補啊!”

楚袖挑挑眉:“藥補可以,食補嘛,嘿嘿......我做不了主!”他們說着的功夫中,李真已經翻遍這屋子的每一寸土地,並沒有發現屍骨。

秦璃見着了,只是冷笑一聲便離去了,楚袖和項意相視無語,半晌,項意喃喃道:“石逍遙想讓百里容看着秦璃做壞事,被折磨,那麼什麼地方能經常看着這些呢......”

楚袖對極樂宮並沒有太多的瞭解,便啃着果子仔細地聽着項意說,不去打斷他的思路。

項意腦中閃過很多碎片,石逍遙品酒的亭子,滿是血腥的地牢,石逍遙那放着棺木的寢殿,石逍遙宴請自己的白玉高階......

項意忽然笑了,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說着他帶着惡意的笑臉轉向一邊,那裡正坐着剛挖完土正累得癱在一邊的李真和跑得正喘氣的李允,李允很機靈,看到項意的惡笑後不由打了個寒戰,乾笑着看着項意。

項意只是朝他們招招手便拉着楚袖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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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內殿,這裡是石逍遙召見手下處理事情的地方。

帷幔四面垂着,高高的白玉臺階之上是華麗的主座,項意盯着那泛着柔和光澤的白玉高階看了半晌,對李允李真說道:“你們的內力不錯,正好可以劈東西,所以你們把這片高臺被劈開,不要太深,當心劈到寶了!”

兩人正欲動手,忽然項意叫道:“慢着!”

兩人很是納悶,只有楚袖瞭然,笑盈盈地走了過去,摸摸白玉高臺和臺階回首道:“項少,不錯,不錯,上好的白玉!很值錢呢!”

項意樂顛顛地點點頭,笑嘻嘻地道:“你們兩人暫時別劈,先把刀劍拿出來,把這層白玉給敲下來,不許敲得太碎啊!”

李允和李真愣住,天啊!真是生財有道!難道如意閣真的窮成這樣......

看着兩人仔細地敲下白玉,楚袖忽然想起什麼,笑道:“我猜猜,石逍遙是不是把百里容的屍體埋在他的主座底下了?”

項意聞言笑嘻嘻地道:“本少覺得很有可能,在這內殿上秦璃接受任務,被責罵,彙報殺人的結果,而且還能讓百里容忍受□□之辱,所以石逍遙一定會選擇這裡埋屍。”

“我看石逍遙還真和閣主一般幼稚!”陰森鬼氣的女音幽幽地在項意和楚袖耳邊響起,聲音飄渺彷彿在天邊,帶着一絲寒氣。

項意和楚袖被這耳邊陰森寒冷的聲音嚇了一跳,噌地跳到一邊,這纔看到這個一襲白衣的陰森女子,頭髮長得遮住半邊面容,幽幽的眼神,帶着一股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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