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物發酵,釀成普通的酒,隨後取初春第一場桃花,初夏初開的蓮花,秋季未遭雨的桂花,冬季初雪之時的臘梅,陰乾放入酒中,埋進地下。”石逍遙說着。
項意若有所思:“皆是每個季節的紅顏初展,花蕊初芳,的確很有雅意。”
石逍遙搖搖頭,笑得很詭秘:“僅僅這些還不夠,還得有最重要的兩樣:一樣是冬蟲夏草......”
"名貴藥材,很是滋補。”項意興致勃勃地地看着這杯可以說是混合了亂七八糟各種東西的酒液,暗自想着原來釀酒還是很有趣的,想加什麼進去便加什麼,等事情忙完後一定要釀一瓶蠱蟲酒賞給如意閣裡勞苦功高的各位,不喝也得喝!想到這裡他樂不可支地喝了口酒。
“還有少女的心頭血。”石逍遙欣賞着酒液的顏色,語氣中帶着一絲得意。
項意愣了愣,微微笑着道:“果真是稱得芳華醉三字。”話雖這般說着,擡眼看向那酒卻只覺那紅色烈豔如血,不由覺得有些悚然,這哪裡是釀酒,分明是踐踏在少女,動植物屍體上浸泡出的東西。一個人的心頭血,只有少許,不知道爲了釀這壇酒需要死多少個含苞待放的少女,也只有這般變態的人才想到這種釀酒的辦法......
石逍遙犀利的眼神打量項意半晌,發現他面容上沒有絲毫的憎惡,眼中不由帶着一絲欣賞,邪惡地笑道:“少女才能真正稱得上是芳華!紅顏易老,所以這十幾歲的年紀才最是有價值,這般年紀的女子心頭的血可是很滋補的,可不能浪費了!”他品着酒,像是在品嚐着美味一般。
“ 對了,本宮忽然想起了,閣主未及弱冠吧?”石逍遙無意地問道。
“哇,難道宮主在打本少的主意?本少喜好酒釀,卻不想被用來釀酒,實在抱歉!”項意摸着棋子,笑嘻嘻地說道。
“哈哈,本宮不過隨意問問,閣主這般趣人如果用來釀酒那實在是大材小用了。”石逍遙聞言好笑道,言說間放下一個黑子,撫掌大笑:“閣主你輸了!來,來,罰一杯!”
項意看着棋盤上的局面乾脆地認輸,言笑晏晏地陪着石逍遙把酒言歡,待到夜黑時分纔回到院子,打發李允李真二人守着,自己直接走進茅廁中,蹲下嘔了半晌才覺得心中舒服些,抱着肩膀大口大口喘着氣,愣愣地待了半天才走了出去,着人送來熱水,洗盡身上沾着的酒味。
*********************************************************************
夜涼如水,朦朧中,項意好像是回到了那個煙雨朦朧,蓮香綺麗的江南,又嗅到那些腐爛的味道。正在詫異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有一個可愛的男童正孤獨地站在蓮花池旁邊,笑容甜美純真,但是眼神卻很是寂寥絕望,就那麼愣愣盯着項意,好像由千言萬語要說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項意看着這個孩子,很想走過去抱抱他,正在這時候只覺胸口一陣劇痛,身上亦是如火燒般的炙熱痠軟,人便清醒了過來,原來是場夢啊!也幸虧只是夢啊!
項意擦擦額上的冷汗,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嘴中,這段時間,靠着楚袖留下的各種藥,內傷好像好了一些,可是偶爾還是會突然發作,氣血紊亂,渾身冰涼,看來這玄冰掌實在是強勁厲害,不容小覷。
щщщ ¤ttкan ¤co
待回如意閣之後,一定要立即把神醫飛奕找來幫自己診治,免得落到陳玉樓這個庸醫手上被整得生死難料,項意懶洋洋地想着。
這時候天剛泛白,四下一片寂靜,項意看着窗外的天色微微笑了起來,不管怎麼樣,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誰也不能讓他再淪落到那般絕望的境地,就算是她也不行!
*********************************************************************
“快走!快走!”幾個黑衣的極樂宮弟子不耐煩地推搡着幾個被鎖着的人。那羣人衣衫上沾滿血跡,傷痕累累,神情倦怠,看樣子經過了一場生死搏鬥。走在這羣人尾部的是個胖胖的禿頭,正憤怒地吼道:“我操!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遲早會不得好死,你們等着吧!活着不得好死,死後還是要下油鍋,上刀山的!趁現在趕緊誠心悔過,佛祖還能留你個全屍!”
押着他的那個極樂宮弟子火了,一個手刀砍在他肥胖的脖子上,那禿頭搖搖頭,一看自己竟然意識清醒並沒有被打暈,反而叫得更囂張:“看吧!現在上天都來懲罰你了!打人都打不暈!這便是佛祖的指示!趕緊誠心悔過!”
“和尚,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耐打,早知道如此,我一定會和你一般當個酒肉和尚。”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子幽幽地說着。
這番場景惹得那幾個被押着的人笑了,連同幾個極樂宮弟子都忍俊不禁。
“去你奶奶的指示!”那個極樂宮弟子惱羞成怒,刀柄掄起便砸了上去,那肥胖的禿頭翻翻白眼終於暈了。
“你想死啊!打暈了這個胖子,怎麼把他帶到地牢?”旁邊的隊長火了,開口罵道:“既然是你打暈的,就由你把他拖到地牢,快點!”
“哈哈哈哈!”經過一旁的少年看到這幅場景不由捧腹大笑,樂不可支。
“看什麼看!還不快走!待會福管事怪罪下來,看你們還笑不笑!”隊長不敢對項意惡語,便怒斥着手下,這羣人的腳步立馬快了起來,匆匆地往地牢趕去。
項意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目送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沒想到胖子還有這等好處,耐打抗暈......哎!原來福管事便是他們心中的猛虎野獸啊,一提到福管事,他們便這般害怕,腳步快得都飛起來了。看樣子如意閣也應該有這麼一個動力,嗯,貌似只有陳玉樓最合適......
“他們都是江湖上比較有名的人,所以宮主下令不能殺掉,關在地牢中,這樣方便牽制住他們所屬的門派,免得極樂宮樹敵太多。”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極樂宮本來就是人神共憤的惡勢力,難道還想立牌坊?項意嘀咕道,撓撓耳朵,彎眉笑着開口道:“就和唐紫陽一般嗎?”
媚姬挑挑眉:“這可不一樣,他們這些人都是要送進地牢的,而唐門可是極樂宮的座上客,那可是錦衣玉食伺候着,怎麼能和他們一樣。”
項意懶洋洋的說道:“哦?”什麼座上客,都挾持了唐門的少主,還叫什麼座上客!
忽然媚姬湊近項意的耳朵,吐氣如蘭:“我可以讓你去看一眼唐紫陽。”
項意笑嘻嘻地轉頭耳語道:“真的嗎?”
媚姬媚眼如絲,笑盈盈地勾勾手指,便往前走去,左繞右轉進了媚殿,而項意跟在後面一路走着一路和迎面遇到的女子笑顏招呼,媚姬吃吃笑了:“你可別把我媚殿的女孩子都給勾走了。”
不一會兒,便到了內室,媚姬讓李允,李真在外候着,李允李真剛做出一副不能違抗宮主的表情便被媚姬調笑道:“你們在外候着吧!初月,白想你兩招呼好二位。”便有二位女子纏了上去。
媚姬立即帶着項意進了內室,打開一個暗道,走了一段便進了一間屋子,外面防守嚴密,裡面卻是空寂無比,項意暗自猜測着這是儲秀軒裡面的一間屋子。
“這裡是老夫人當年住着的屋子,自從她仙逝後,便沒有人住進來。聽說這裡鬧鬼哦!”媚姬輕輕地在項意耳邊低語着,被她這麼一說,這間屋子忽然有些陰森可怖。
項意眨眨眼,笑嘻嘻地道:“本少不怕鬼,只怕人。”
媚姬低低笑了,拉過項意來到一面牆旁邊,打開一個小孔,便能清楚滴看到一間屋子的全部情況。那間屋子裡面很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個孱弱纖瘦少年正躺在牀榻上捧着書,他的面容漂亮精緻,膚色白皙如瓷,眼梢稍微有些上揚,帶着一絲嫵媚,是一個漂亮得讓人憐惜的少年。
項意指着面前的一切,笑眯眯地問道:“這就是所謂的錦衣玉食地伺候着?”
媚姬狡猾地看了項意一眼:“你看他的衣服是不是錦衣?你再看那盤子裡的食物也不錯吧?達到錦衣玉食的條件了吧?”
項意想想,覺得挺有道理,便點點頭頗爲同意地道:“也對!那能讓本少進去看看你們的這位座上客嗎?”
“那你怎麼報答我?”
“唐紫陽!你小子過得還真逍遙嗬!”項意靠在門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唐紫陽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立馬蹦了起來:“項意,你怎麼來了?”
“喲!知道我沒死了?”
唐紫陽興奮地竄過來拉着他道:“媚姬早告訴我了,你沒死。”
“滾一邊去!本少爺還沒原諒你呢!”項意坐到一張椅子上,昂着頭,懶得看這個傻子。
唐紫陽小心地看了項意一眼,扯扯他的袖子,委屈地道:“我以爲你真被極樂宮的人給殺了,所以想來給你報仇......”
“是啊!”項意斜睨着他道:“你就不知道去如意閣親自查證一下嗎?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嗎?現在好了,還要本少來救你!”說道這裡不由心頭冒火,義憤填膺地指着唐紫陽:“都是你,讓本少有家不能回,有牀不能睡,只能手裡捧着窩窩頭,菜裡面沒有一滴油,被人欺負被人罵,就差沒賣身了......”
唐紫陽帶着一絲懷疑,心虛地開口問道:“項意,你真的過着這樣悽慘的......”
“你竟然敢懷疑本少?”項意瞪大眼睛,好像唐紫陽犯了滔天大罪:“本少爲救你,隻身來到極樂宮,你還懷疑本少?”
唐紫陽一想到這裡覺得很內疚,弱弱地拖着哭腔:“項意......”
“別裝可憐,你會不會治玄冰掌?”
“玄冰掌是什麼?”唐紫陽怯怯地問道。
“會不會解斷念散?”項意磨着牙,笑眯眯地問着。
唐紫陽搖搖頭:“我只會下毒......”
項意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顫抖地指着唐紫陽:“臭小子,那你現在能自保嗎?”
唐紫陽搖搖頭:“□□都給媚姬了,武功被封了......”言罷怯怯地看着項意,害怕他會暴怒,但是項意卻眉開眼笑地湊了過來:“沒自保能力......最好!”言罷便一拳砸了過去,屋子裡頓時慘叫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