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碧水驚秋•伍

牌桌上,項意閒閒地說:“各位,消息都已經放出去了,我想刺客會不斷光臨咱這如意閣的!大難臨頭,各位各自找個地方躲藏!如意閣看樣子也要換個地方了!”

燕飛滿不在乎地道:“我去小桃紅那待一段時間,沒事別煩我。”

沈朗微微一笑,問項意:“閣主希望如意閣搬到什麼樣的地方?”

“一定要是個遠離水的地方!本少爺早就對這個破地方不滿意了,一到夏日蚊蟲特別多!早就想着換個地方了,但是你們一定不同意,沒想到正好遇到現在這種狀況,簡直是天助我也!”項意喜滋滋地道。

沈朗忽然想起一樁事,提醒道:“你當日答應了和秦璃五日後見面,如果你留個空屋給他,恐怕不太合適。”

燕飛幸災樂禍地道:“項意你還是安心地待在這裡招待那些殺手刺客吧,搞不定還有美人投懷送抱呢!你不是最喜歡美人嗎?!”

項意眨眨眼,看向燕飛,詫異不已:“這種好事怎麼能讓給本少爺?自然得是你留下了!”

燕飛訝然:“爲什麼是我?”

“所有人都知道咱倆的情況不同,本少爺是賞美,你那是採美!本少爺從不帶美人姐姐回來過夜,只會親自去找美人玩樂,誠心誠意。而你不同了,不僅流連煙花之地,還喜歡帶美人姐姐回來行不軌之事!”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燕飛根本不理會他這一套說辭,嗤笑道:“那也不用讓我來守着吧!”

項意伸出一根指頭搖搖,道:“每次你剛和美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便有人來敲你的院門,你一直爲之煩惱。現在好了,你可以在這空曠的園子中抱着美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也不用怕有人來敲你的院門了!”

燕飛臉上不再是一貫的玩世不恭,目瞪口呆地看着項意:“你怎麼知道?”忽然領悟咬牙切齒道:“難道你偷看我......?”

項意同情地看着他道:“是小叄,你也知道她無聊時便喜歡四處偷看,在屋頂上四下亂竄很容易地發現了你院子中的那些春色無邊!本少爺雖然很欣賞她這種行爲,但是小叄年齡還小,實在是不應該看這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於是便差人去提醒提醒你。”

沈朗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項意哪是爲了不讓小叄看到這些畫面,明明是故意壞燕飛的壞事......

燕飛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小叄!”,臉色鐵青地等到打出最後一張牌,便怒氣匆匆地出門去找叄姑娘算賬。

項意高興地道:“咱如意閣真是熱鬧,本少真是很想看看燕飛在那風聲雨聲刀劍聲中抱着美人悠閒享樂的情景!”

一邊說着一邊把燕飛擺着的銅錢挪到自己面前,轉眼看向陳玉樓大喝一聲:“老頭子,你已經輸了!錢拿來!”

陳玉樓一直聚精會神,竭盡全力地打着牌,誰知道又輸在項意手中,老臉氣得通紅,鬍子氣得一抖一抖,可是手中就是死死攥着銅錢不放:“憑什麼每次都是你贏!”

項意迅速出手,只是手還沒伸到陳玉樓面前,便被陳玉樓利落的格擋開來,陳玉樓攥着銅錢,跳起來便跑,項意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溜得沒了影。

項意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按理說吧,老頭子每月的月銀也不少,最近怎麼這麼摳門了,難道......他最近在追求廚房的珍娘?哇,重色輕主啊!"言說到這裡,他哇地大叫一聲也追了出去。

沈朗無奈地笑笑,整理着滿桌的紙牌,這個陳玉樓醫術和武藝都不凡,可是賭技實在是差得嚇人,偏生又嗜好賭博,於是每次都輸在牌技超凡的項意手中。

陳玉樓的錢最終還是落在項意的手中,而燕飛也最終沒逃掉留在如意閣等候秦璃的重任,其實誰都知道項意是在整燕飛,但是他掌握着財務大權,如果燕飛還想拿着銀子去青樓的話,便只能乖乖地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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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如意閣的園子中,正是陽光明媚的好時候,滿園的花兒開得正盛,粉嫩清新,散發着悠悠清香。

可是在這一派和詳明媚中,卻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兩種氣氛。花廊上的一張靠椅上,是放浪不羈的燕飛樓主眯着眼歪在上面,翹着二郎腿。今日他的打扮總算能算得上乾淨整齊,顯得甚是風流倜儻,此時正微微笑着,可是笑容中卻透出一股漫不經心的邪氣。

另外一方是正散發着冷酷的氣息站立在園中的黑衣男子,面色俊秀卻冷漠如冰,綠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閃着妖異的光暈。乍一看覺得好像是一潭幽泉,美麗妖豔,但是細看會發現那幽泉中深不可測,彷彿有蛟龍鬼獸出沒,心中深處不知覺地升起不詳之感。

站在這兩股不同氣氛之中,作爲分界線的是一個嬌俏的小姑娘,正是叄姑娘。

此時她沒有往日那副歡樂的勁頭,正苦着臉對着一本手記一字一句地讀着:“秦璃的身世查探結果,由如意閣閣主審查並謄寫,內容如下:孃親,名喚碧璃,身份不詳,於二十三年前出現在江湖上,容貌美麗,性情淡泊,後與當時的極樂宮宮主石逍遙相識,經常一起在極樂宮後山崖下棋彈琴。閣主批示:傳說中石逍遙對碧璃情有獨鍾!迴歸正題,二年後,碧璃與江湖俠客百里容成親。百里容,自小孤兒,師從不詳,只查探道他曾在華山學過藝但是並不是華山正式弟子。百里容與碧璃成親後便志在做一對神仙美眷,浪蕩江湖,遊山玩水,行俠仗義。此後,在碧璃生下孩子之時,被石逍遙找到,百里容被石逍遙殺害,碧璃爲夫報仇偷襲石逍遙成功,卻被石逍遙的手下殺死。最後的結果是碧璃的屍首不見蹤影,石逍遙帶着嬰兒和百里容的屍體離開。閣主批示:石逍遙絕對是因愛生恨!”

讀到這時小叄不由噗嗤一聲笑了,但是卻被秦璃那冰冷的一眼又給嚇得收斂起笑容。她怯怯地看看冷酷的秦璃後,又委屈地看着燕飛,怯怯地道:“讀完了!”

燕飛正翹着二郎腿,手上端着一杯從項意閣主屋裡找到的酒釀,瞟了小叄一眼,邪氣地笑道:“把手記遞給他吧!”

此刻秦璃面色冰冷,殺氣凌然,明顯是心情不佳,便讓小叄去惹惹他吧!燕飛得意地想着。

小叄看到這種局面,是絕對不敢惹被自己得罪了的燕飛樓主,更不敢惹心情不佳的秦璃,便怯怯地提醒燕飛道:“項意哥哥說過,在沒有得出完整的結果前,手記是不可以給主顧的!這,這還沒查完呢!還有些細節要查探......”

燕飛摸摸下巴,笑得更加邪惡:“小叄,你是不是不聽話了?”還敢提項意?要不是項意拿自己的月銀來要挾,自己這幾天便可以遊蕩在花街柳巷,逍遙自在!何必在這個刺客不斷的破樓中,和這個讓自己火大的黃毛丫頭一起,等着殺手秦璃!

小叄沒敢再言語,燕飛樓主自從知道自己偷看到他院中的春光後,便怒火沖天,自己還是不要觸其火頭的好!

“哦呵呵,燕飛你心情不佳?是不是上火了?看樣子小叄這幾天對你照顧不周啊!”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屋頂傳來,同時一個少年從屋頂探出個頭朝大家揮揮手,手上還舉着一個沒吃完的蘋果,正是如意閣閣主項意。

燕飛氣得牙癢癢,小叄會照顧人嗎?不會彈琴,不會唱曲,連泡茶都不會!她只會四處晃悠着偷窺!小叄在你身邊待了那麼久,你會不知道她照顧人的能力?!明知道她這個黃毛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特地把她留下來折騰老子!

項意也沒等他回答,直接朝秦璃揮揮手招呼道:“嘿,秦璃,很多細節沒查探到,那是因爲年代過久還得花些時間,所以忽略這些小缺陷吧!話說,你是不是該聊表誠意呢?”

秦璃面無表情地道:“你想知道什麼?”

“太多了,小叄你拿支筆來記着!”項意一聽秦璃這麼爽快立馬興致高昂地把手中的蘋果一扔,從屋頂跳了下來,甚是好奇地問道:“傳說中的極樂宮宮主長得如何?他有幾個女人?長得漂亮嗎?有多漂亮?”

“項意哥哥,他看起來像是要走了!”小叄執着筆提醒道。

“啊!別急着走嘛!轉回話題就是了!”項意叫住秦璃,甚是不情願地道:“燕飛,你來問吧!”

燕飛平時雖然放蕩不羈,玩世不恭,沒個正經,但是遇到正事卻很負責盡職,再說他在如意閣中就是負責收集查探消息的,所以此時他只是鄙視地瞪了項意一眼,便事無鉅細地問了起來。

等問完一些如意閣沒查探到的事情之後,燕飛不動聲色地又問了一些如意閣已經查到的消息,來驗證一下秦璃所說是否屬實,同時也看看如意閣查探的消息質量如何。

正在這時候,燕飛忽然看到一個應該正忙着處理如意閣內部事務,而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沈朗。

燕飛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喲呵,不是都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嗎?怎麼一個個這麼勤快地來串門!”

沈朗正朝衆人走過來,一身白衣襯得他氣宇軒昂,丰神俊朗。聽到燕飛的話他只是淡淡一笑並沒作答,瞟了秦璃一眼,轉而對着項意沉聲道:“閣主,極樂宮已經發出消息,唐門少主在他們手中,要唐門門主十日內與極樂宮相談。”

少年愣住,半晌才哭喪着臉道:“真的?”

“恩,昨日才放出的消息。唐門本就是遊離於江湖之外,不理會這些江湖之事,沒有什麼是非之分,現在又被人抓住唐少爺來要挾,恐怕會答應極樂宮的條件......"沈朗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憂慮:“如果唐門的毒被極樂宮所用的話,剷除極樂宮可就更加不容易了。”

少年哭喪着臉,嘴裡喃喃地道:“誰管它什麼江湖,本少爺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英年早逝!”

項意天不怕地不怕,難得有一怕,那就是唐門的那些渾身是毒的傢伙,特別是那個表裡不一的唐老頭!

江湖上誰都知道唐老頭對唯一的兒子唐紫陽是寵愛有加,隨聽隨從,除了不讓他離開唐門。項意私下認爲他簡直是有戀兒癖!偏生唐紫陽喜歡跟在自己後面玩鬧,自己欺負他他也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乖巧無比。

唐老頭看到這種狀況簡直是恨得咬牙,在唐紫陽面前還裝着副慈父的樣子,對自己笑眯眯慈祥溫和,背後卻是無時無刻不想着法子對自己下毒。幸虧唐紫陽警惕心很高,每次都及時發現,加上自己反應快,才保住自己的小命。

本來唐老頭就對自己恨之入骨,現在知道唐紫陽被自己帶出唐門後,又被極樂宮給抓住,一定會將自己挫骨揚灰以發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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