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如意閣資金不足,也不差這些銀子!再說了,項意少爺奢侈慣了,幾百兩銀子和一百文在他眼中並沒有什麼區別,之前說一百文也不過是逗逗秦璃。
由此可見,項意不過是擺譜逗他自己開心罷了,不過,項意忽然想起一件嚴肅的事情:秦璃每月的月銀是由如意閣支付吧?應該不會在本少的月銀上扣吧??
項意想到這問題不由嚴肅正經起來,雖然如意閣是他的,但是自從沈朗管事後,便規定了項少的月銀數額,絕對不允許超支。這月銀的數目的確是龐大無比,一般人是鐵定花不完,但是對於奢侈的項少來說,銀子這種東西是越多越好。
因此,項意跳下牀溜溜達達地去找沈朗詢問,沈朗聞言也皺起眉頭,按照規定閣主身邊的隨從是每月十兩銀子,現在特地給秦璃二十兩實在是不合適,不過由秦璃來保護項意的確是難得的好事情......
這件事件最後是由項意解決的,他眼珠一轉便想出了一個明智的方法:如意閣撥付給秦璃十兩,剩下的十兩就從四個樓主的月銀中扣,每位樓主扣二兩五百文。
的確,項意和秦璃是滿意了,但是四個樓主鐵定傷心了......
月銀事件就此結束了,但是極樂宮還遺留下很多事情有待解決。
石逍遙是死了,可是他的勢力龐大,逃脫躲藏起來的一些殘餘勢力四處流竄還得去清理,而刁洛失蹤,江斐逃離也讓人心生擔憂。
這種情況下,江御賢便分出一批人馬去附近地區搜找,剩下的人則留在極樂宮中幫忙,要知道這一戰雖然是靠巧方法獲勝,但是雙方死傷還是不少!現在死了的人要入殮;這傷着的人不管是正是邪總得醫治;還有極樂宮中的那些什麼都不懂的丫鬟小廝還得遣散。好在極樂宮聚集了不少的金銀財寶,足夠他們來處理這後面的事情。
這段時間,大家住在一起,正派的傷者和極樂宮的傷者時不時會對罵動武,然後是一場雞飛狗跳,而陳玉樓拿傷者試藥又惹來傷者的反抗,總之,極樂宮中甚是嘈雜熱鬧。
這個提高如意閣聲譽的機會沈朗自然不會放過,他帶着幾個如意閣的人整日四處幫忙,在江湖中人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當然了,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中也清閒得令人不平,比如唐門的那幫人,他們一貫不理世事,自然是不管別人的死活,按照唐門門主唐惟的意思是立刻離開極樂宮,只是唐門少主唐□□看到好友不走自然不願意離開,於是這一幫毒物便留了下來,整日待在院中閉門不出。
而項意剛開始時是在極樂宮中轉悠,一路上聽到了不少談論,大家都覺得石逍遙的死令人大快人心,媚姬的死也值得拍手稱快,但是項意站在那片廢墟旁邊只覺得蒼涼,那些奢華綺麗,霸氣豪情,紅顏芳華,一旦逝去便什麼都不是......
媚姬一直在掙扎,她想活得好一點,但是又放不下仇恨,所以只能去殺石逍遙,活着的人總在爲一些理由去做一些事情,不管需要多少年,不管是多麼卑微地忍受着,都覺得值得!可是當支撐她的那個人死去了,她才明白,活着的人永遠要比死人重要......
項意想到這裡微微笑了,活人永遠地死人重要,所以本少要快樂地活着,不枉來這世上一趟!所以他想起了極樂宮內外還有一些美景,不由心神嚮往,特別是對那個見月崖——一個見證了碧璃和石逍遙往事的地方更加好奇,所以趕緊趁着這幾天有空拉着楚袖去爬山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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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見月崖。
月朗星稀,晚鬆送香,崖下有水霧淡淡地籠起,飄渺變幻,如夢如仙。
崖上那蒼勁的松樹下正坐着兩個人,一個衣着羽白色華麗衣衫的少年和一個素衣高挑的少女。
少年少女俱是石桌上擺放着的一副殘棋所吸引,少年是對殘棋的局勢感興趣,正興致勃勃地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麼辦;而少女則是撫摸着棋子。仔細地觀察棋子上面的紋理,看了半晌又在石桌上敲敲聽音辨質,她感興趣的是這棋子貌似很值錢......
在他們的身後站着一個冷漠的黑衣男子,身形挺拔精壯蘊藏力量,面容是一種冷銳的英俊,碧眸冷漠帶着一絲妖異,他便是已經開始擔當如意閣閣主護衛的秦璃。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少年,眼中隱約閃過一絲審視和
“哎!別看了!下這盤棋的人都死了,你沒了對手就算想出招數又有什麼意思呢?!”楚袖觀察半晌覺得這棋子的確很值錢,便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拈起棋子就往絲帕裡放着。
項意腦中正在思索着棋局,被打斷後便托腮笑盈盈地看着面前這個愛順手牽羊的傢伙,直到看見楚袖把棋子塞進袖中,纔好笑地道:“你還真是取財有道!”
楚袖大大咧咧地笑了:“過獎過獎!極樂宮的人被遣散了,這棋子放在這裡多浪費,還不如讓我拿去賣了換幾兩銀子!”
項意贊同地點頭,注意到此地涼風習習,水霧冰涼,一身衣服染上水汽都已經潮溼了,不由抱怨道:“真不知道石逍遙和碧璃爲什麼來這種地方月下對弈?!難道他們一邊對弈一邊運功蒸乾衣服?!”
楚袖拿到了棋子,對此地便沒了興趣,懶洋洋地說道:“回去吧!這種地方只有石瘋子才喜歡,我一個大俗人可不懂得欣賞,還不如回去睡覺去!”
於是這個風景絕美,似夢似幻,充滿着詩情畫意的見月崖便被這二人唾棄了,於是在他們眼中見月崖赫然成爲了鑑定瘋子的地方。
乘着月色回到極樂宮,楚袖睡眼惺忪地揮揮手便欲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項意瞅瞅楚袖犯困的表情玩心大起,手一伸便把楚袖拎了回來,拖着她在月光下訴說情意:“黑美人兒,你怎麼這麼急着回屋?你最近都不陪本少聊聊心思了!你可知本少對你情深意重,你怎麼能對本少這麼冷淡?哇!難道你看上別家的少年郎了?”
楚袖只想早點回屋睡覺,便打着哈欠敷衍着:“沒,沒,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項意聞言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在敷衍本少?!你一定看上別人了?想想本少和你相伴這麼多年,不離不棄,赴湯蹈火,你怎麼可以拋棄本少?”
楚袖和他認識良久,自然知道他的胡攪蠻纏是在玩鬧,但是她已經玩了一天現在只盼着能早點回屋休息,所以懶得理睬,直接伸手往他的穴道點去,趁着項意格擋的時候身形一閃,人便已經竄進屋子,隨着彭地一聲甩上門。
項意在後面看着她倉促離去的身影樂得哈哈大笑,秦璃在夜色中微微皺眉,心中暗道這少爺真是無聊!
秦璃跟在項意後面緩緩地走在回屋的路上,忽然對上一雙笑吟吟的眼睛,秦璃不由心生警惕,冷眼相對。
“嗯嗯!原來你很有姿色啊!”項意上下打量着秦璃毫無顧忌地評點着。
的確,在皎潔的月光下,黑衣的秦璃彷彿溶入夜色一般帶着一些神秘,月光掩蓋了他的陰霾和冷漠,平添了些許的柔和,面容英俊,碧綠的眸子如星淬成一般美麗。
項意摸着下巴,笑得咧開了嘴:“雖說你沒有□□長得美麗,也比不上沈沈的清潤風華,但是還是蠻英俊的嘛!看樣子銀子花得不冤枉!嗯,如果你換成其他顏色的衣服可能更好看!”
項意一想到如意閣又增加了一個美人不由大樂,也不理會秦璃陰沉的臉色,呵呵笑着便向屋子走去。
剛推開房門,便看見一個美麗的少年正縮在椅子上,聽見門聲少年委屈地擡眼看向項意:“項意,你最近怎麼都不理我了?出去遊山玩水也不帶上我了......”
項意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在這等多久了?”
“不知道......來的時候剛吃過晚飯......”他原本是帶着滿腹怒氣衝過來想質問項意的,可是一個人坐在這裡呆呆地等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這時間漫長得讓人無法剋制地覺得寂寞孤單,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曾經一個人的日子......
爹是威嚴的唐門門主,他是唐門唯一的少主,沒有姐妹,沒有兄弟,甚至沒有朋友。他在母腹中被人下毒,所以從小孱弱多病,久居病榻。何況爹只有他一個兒子,因此爹對他是溺愛至極,言聽計從。
爹因爲他的病和孃親的死,總擔心別人會毒害他,時刻提防着出現在他身邊的人,爲此不少人被冤枉被暗殺,從此唐門中人都知道了唐□□是唐惟的逆鱗,想活命的話絕對不能靠近這個唐門少主,漸漸地沒有人再願意靠近他,身邊只剩下了恭謹謙卑的丫鬟小廝,他的脾氣愈發乖張孤僻。
他記憶最深的便是整日待在屋內喝着很苦的藥湯,唯一能打發時間的便是學毒,用草藥毒蟲配成用處不同的□□,
直到一日,一個少年被他的美色吸引,趴在他的窗戶上笑嘻嘻地瞅着他,眼中是一片驚豔,此後他纔算是有了一個朋友。
他對項意的主意不論好壞都言聽計從,因爲他再也不要過那種孤單寂寞的日子,他不想失去這個會帶着自己玩鬧的朋友......
唐□□那如桃花一般美麗的面容上帶着委屈和悲傷,蝶翼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着,一雙美目可憐巴巴地瞅着項意。項意不由悲哀地嘆了口氣,真是沒辦法啊!對於美麗的東西自己一向是沒轍......
“你那個老爹把你守得密不透風,本少找你好幾次都被他的毒給嚇走了啊!看看,他又來了!”項意總是呶呶嘴示意他注意正沉着臉趕過來的唐惟:“又來了!”
唐□□瞪着眼睛質問道:“爹!你幹嘛不讓項意找我玩?”
唐惟不理睬唐□□的問題,遞給他一件厚衣笑着說道:“怎麼又把厚衣服脫下了?趕緊穿上。”
“我不冷!不需要穿!”唐□□很不高興地說道。
“這怎麼行?!這種季節夜裡風大,你身體不好可不能着涼了!”唐惟見唐□□不聽話,便直接幫他披上衣服,勸道。
饒是冷漠的秦璃見到這種情況也有些驚訝,難道這個絮叨的慈父就是唐門的門主??他不自覺地看向項意。
項意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注意到秦璃的目光便笑吟吟地點點頭,心中沒良心地想着有這種爹還不如不要,好好的一個少年被他當做娃娃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