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語借青暘之力,將他體內的蠱蟲暫時予以“冬眠”,蠱蟲活動得不再頻繁,或者說,暫時困住他體內的蠱蟲一段時間,如此一來,短時間內,蕭毓軒便不會再受這蠱蟲撕咬之苦。
良久後,蕭毓軒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白筱語定定爲自己輸送內力,心中便已明白了幾分。這次蠱毒發作,又耗費了她大量的內力來爲自己救治。看着白筱語蒼白瘦削的面龐,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別再給我輸什麼內力了,你還受得住嗎?!”
子元和可可那次,白筱語爲自己療傷耗費了太多功利,接着和蚌精的爭鬥中她又已然受了傷,此後又經通天塔一事,內力折損了不少。現今她又如此爲自己療傷,身子怎麼能撐得住?
只見白筱語緩緩睜開眼睛輕聲道:“我沒事。你放心吧,若我出了什麼事,誰幫你解這蠱毒?”
聽到白筱語如此說,蕭毓軒不由得心頭一暖,正欲說些什麼時,卻只聽見白筱語又接着說道:“你不用擔心,我還要幫你解開蠱毒的。”
“我不是說這個。”蕭毓軒見她言語之間只是圍繞着蠱毒一事不放,心中難安。難道自己方纔言語間對她的詢問關心,在她眼裡看來只是爲了解開自己體內的蠱毒?
片刻後,白筱語慢慢收回功力來。見蕭毓軒定定看着自己,遂皺着眉頭開口說道:“我臉上有花嗎?你那麼看我幹嗎?”說着便伸手往兩頰觸碰,但好似並未有什麼東西,便也放下手來。
“聖物集全了。”蕭毓軒定定地說道。
“是啊!終於集全了!”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見到爸爸,哥哥還有衛伯他們,白筱語不由得欣喜萬分。離家了這麼久,回去的時候她可要好好和哥哥說下自己這一路的經歷。她有好多話要和他們說呢。
看到白筱語欣喜激動的神情,蕭毓軒眸中不由一片黯淡,接着道:“你希望我順利把體內的蠱毒清除嗎?”
“當然啊!這還用說嗎?!”白筱語想到他體內的蠱毒很快便會解除,不由更是欣喜。這蠱毒發作起來實在是太恐怖了。蕭毓軒多年來飽受這蠱毒的折磨,日子過的肯定很是痛苦。一想到回家之後就能立刻爲他解毒,他再也不用這般難受痛苦,便只覺得心中一片甘甜。
白筱語講這話的時候沒有主注意到蕭毓軒面上的神情,整個人沉浸在即將要回家的喜悅和成功解開蠱毒的興奮中難以自拔。
“看來我還真是挺討人厭的。”聽到白筱語方纔的回答,蕭毓軒開口自諷着嘆道。
“什麼?討厭?”白筱語重複着他說過的幾個字,還未來不及反應,便被聞訊趕來蕭翎兒所打斷了。
“表哥表哥!你身子怎麼樣了?!還疼嗎?啊?…”
“沒事。”蕭毓軒冷冷地回答道。
聽到蕭翎兒和蕭毓軒的話,白筱語遂搖了搖頭,慢慢直起身子來,起身走到山澗下的小溪流旁。她慢慢蹲下身子,輕掬起一捧水來往臉上拍了拍。哎,自己方纔耗費了那麼多的靈力來爲他控制蠱蟲,真真是累壞了。得閒了她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誰喊都不起牀。
這一路走來,兩個多月的日子裡,白筱語和蕭毓軒、蕭翎兒他們五個人朝夕相處,共同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幾人之間的情感早已經由起初的陌生、勉強爲之慢慢轉變成了守望相助。
白筱語的調皮動人、時暮恩的沉穩冷峻、時暮恩的瀟灑豁達、蕭翎兒的任性爛漫。在幕寶看來,他們四個人性格雖大有不同,但在一定程度上卻彼此互補,倒是個絕佳的團隊呢。
事實也證明,這一路走來,雖然不甚順利,他們衆人倒也算是頗有收穫。
他們五人經過多重艱難險阻,加上先前所得金蛇,終於找齊了上古大椿,萬年水龜蛋,麒麟幼崽,食人族的一顆牙齒這五件聖物。現今,幫助蕭毓軒解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只要他們趕回去,根據青玄藏書閣中所述,由白筱語爲其佈陣即可。這樣一來,蕭毓軒的蠱毒便可解除,他們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想到此處,白筱語他們幾人自是不甚歡喜。
他們在外邊奔波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家了。但是不知怎的,白筱語和蕭毓軒的心裡在歡欣之下卻還暗藏着那麼一絲遲疑和無奈。
“白筱語啊白筱語,你不是那個最希望找到聖物幫蕭毓軒解毒,擺脫這樁莫須有的婚事的人嗎?爲什麼現在你心裡卻開始猶豫了呢?”白筱語心神恍惚道。
她擡頭看了看其他人。幕寶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蕭翎兒想必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終於可以擺脫蠱毒之苦,不勝歡欣。時暮恩坐在大樹下乘涼,搖着扇子好不愜意。
只是,蕭毓軒呢?
天色已晚,他們決定在此處歇息,待天明後再行離去。白筱語偷偷地打量着斜前方靠在大樹上閉目歇息的蕭毓軒。
“你希望我順利把體內的蠱毒清除嗎?”
她想起上次兩人單獨相處時蕭毓軒曾問過她她的話。
“當然啊!這還用說嗎?!”那個時候,她不假思索便看着他的眸子做出了回答。
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蕭毓軒眸中流露出來的淡淡的哀傷和悲痛。
“是我忘了,這本來就是一場鬧劇。”他眉頭緊鎖,勉力擠出一個微笑,轉過身子說道。
看着蕭毓軒的背影,不知爲何,她從他身上看到了一股莫名的失落。他的背影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是那麼的孤寂。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上前抱抱他,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但她終究是忍住了。
看到蕭毓軒倚樹歇息的模樣,白筱語的心中卻也隱隱地多了幾分惆悵。她腦子裡忽然產生了一個荒唐的念頭,她多麼希望自己還和時暮恩幾人一直在尋找聖物的路途中啊…
“白筱語!清醒點清醒點!一天到晚的,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還是快點把事情辦完早點回家吧,爸爸、大哥和衛伯他們現在一定很擔心你。”白筱語對自己心理暗示道。
想到此處輕拍打了幾下臉,復深呼吸了口氣,遂倚在樹上閉着眼睛休息。走了這麼久,他們早已是疲憊不堪。
他們不知道,愛怕沉默,愛怕猶豫,愛怕模棱兩可。
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待白筱語醒來時,發現天色已經大明。清晨的陽光打在臉上,明亮的讓她睜不開雙眼。她站起身來,慢慢伸了個懶腰。鳥兒站在枝頭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麼,接着又拍打着翅膀向遠處飛去。
白筱語復看向周遭,只見時暮恩還在沉沉睡着,幕寶化爲真身倚在自己橫在地上的外套的衣角下歇息,只露出一截尾巴。白筱語看幕寶這副樣子,不禁笑了笑,蹲下身子把她的尾巴又往衣角里藏了藏。
她站起身子,復看向一旁,卻發現蕭翎兒和蕭毓軒不見了蹤影。心裡不由得一震,只覺得一片淒涼。
白筱語不禁冷哼了一聲,回想起自己昨晚的念頭,只覺得無比荒唐。
忽然,一陣腳步聲自遠處傳來。白筱語警惕地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發現原來是蕭毓軒,遂定了定心神,長長呼出一口氣。
“怎麼了?”蕭毓軒把方纔白筱語的反應盡看在眼裡,不由問道。
“沒事,我還以爲是壞人呢。”看着蕭毓軒朝自己緩緩走來,白筱語說道。
“我去打了些水,一會兒你先喝點。”蕭毓軒把手裡的水囊遞到她手上道。
“翎兒呢?”白筱語看蕭翎兒並未與她一起回來,遂又接着問道。
“怎麼?她還沒回來?!”蕭毓軒皺着眉頭問道。
“是啊,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你們不在了,我還以爲你們兩個一起出去了呢。”
蕭毓軒在四周警惕地看着,忽然目光遲疑了下,在地上發現了被鮮血沾染着的幾株草。那是蕭翎兒昨晚歇息的地方。
“翎兒出事了?!”白筱語驚訝地說道。
她詫異的聲音一時吵醒了方纔還在睡着的時暮恩和幕寶。時暮恩眯着眼睛站起來,不由問道:“怎麼啦?這大早上的。”
幕寶也不明白方纔爲何蕭毓軒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遂迷惑地看向他。
只見蕭毓軒沉沉地看向他們,道:“今天早上我出去打水的時候就發現翎兒已經不見了,不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細想那麼多。可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居然還沒有回來。”
“你們看。”白筱語指着被鮮血沾染着的草地,對他們說道。
“這不對勁。難道是屍門嗎?”幕寶道。
蕭毓軒想了想,道:“未必。屍門若是下手,以我們幾人的修爲,昨晚他們動手的時候我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那日他們已經派了屍人來奪取聖物,難道還不死心?”
“幕寶,不如你試試,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把翎兒帶走了?”白筱語扭頭對幕寶說道。
只見幕寶點了點頭,遂蹲下身子,把手掌置在那被鮮血浸染着的草地上面。輕拈口訣,腦中漸漸浮現出了昨晚發生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