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湯本來是隨意射一箭,想把那羣鳥趕走,沒想到誤打誤撞,一箭射中了一隻赤鳩,那赤鳩中箭,猛地跳起老高,在空中撲棱了一下,接着墜落下來,掉在院子裡,其它赤鳩受驚,一鬨飛走了。
方惟急忙上前撿起赤鳩,拿到商湯麪前:“啊哈,君上箭法如神……”
“唉,本侯只是隨便射一下……”
“隨便一射就射中,那您的箭法更神了!”
“唔,是……”
“瞧這隻赤鳩,還挺大挺肥哎!”
商湯看看,說:“把內饔小臣叫來。”——他說的“內饔小臣”就是伊尹。
伊尹來了,行禮:“見過君上!”
商湯一指方惟手裡的赤鳩:“本侯剛射到的,聽說這種鳥挺好吃是吧?”
“哦,是的君上,這是斑鳩的一種,肉味鮮美,烹調成湯羹非常美味的。”伊尹說。
“那好,”商湯對方惟擺擺手,方惟把赤鳩交給伊尹:“就煩勞你用它做一份美味的肉羹,今天中午本侯就要吃它……”
商湯的話音未落,大夫萊朱跑進來:“君上,不好啦,索氏和勺氏爲了劃分田地的事情打起來了,勸都勸不住,您快去看看!”
“就爲了一條田埂,都嘰歪了好幾天了,竟然還打……”商湯轉身就走,一歪一歪地出去了。
伊尹見商湯心情煩躁,就想好好做頓美味討好一下。
回到廚房,親自動手,燒熱水把赤鳩脫了羽毛,剖洗乾淨,考慮了一下,拿起刀來,飛快地把赤鳩的骨頭全剔掉,把肉切成絲,和上蔬菜,調和五味,精心烹製了一份赤鳩肉羹,盛在陶豆裡,蓋上蓋子。之後又做了幾個別的菜餚。
估摸着時間,商湯差不多該回來吃飯了,伊尹跑出去看看商湯回來沒有。
剛走到後庭的院子中央,卻看到夫人紝巟站在臺階上,好像一臉的不高興,伊尹急忙走上前行禮。
紝巟看看伊尹:“哦,阿衡大人,最近君上忙碌得很,心情也不好,您有什麼辦法讓君上開心一點?”
“夫人,”伊尹看看紝巟的臉色:“您好像也有點……”
“今天早晨,君上和我吵了一架走的。”
“爲什麼?”
“我看他最近太忙,腿又疼得厲害,夜裡不停地哼哼,我就勸他今天休息一天,在家裡陪陪我和孩子,他就把我訓斥了一頓,說不能爲了小家舍了大家。”
“哦,夫人這是關心君上,君上會理解的。剛纔君上進來過,大概是想給您道歉呢。”
“哼,他怎麼會給我道歉?我想好了,君上來了,我得先給他道歉。”紝巟好像憋着一肚子火兒,她雖然做了母親,可畢竟年齡還小,大小姐的脾氣還沒全改掉。
“唉唉,夫妻吵架不過夜的,臣和女鳩、女方也常吵,很快就好的。”伊尹笑笑說:“臣下已經想了,做點好吃的君上吃吃,男人只要有了好吃好喝,心情會愉快的。”
“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呀?”紝巟看着伊尹問。
伊尹說:“回稟夫人,剛纔君上射到了一隻赤鳩,那可是很美味的鳥類,臣下已經用它做了一豆美味的肉羹,等君上回來……”
“赤鳩肉羹?”紝巟突然感興趣起來:“你好像從來沒給我做過啊?”
“是是,做過雞的和鴿子的,其實差不多……”
“把你做的那個肉羹拿來,我嚐嚐。”紝巟下命令了。
“啊……夫人,那、那可是臣下專門給君上做的,君上特地囑咐,他要回來吃。給您吃了,那……君上會殺了我!”
紝巟本來心情也不好,也生起氣來,叉着腰,細眉倒豎,瞪着杏眼,聲音高了八度:“你不給我吃,難道我就不能殺你嗎?!”
正在屋裡照顧孩子的女鳩、女方聽見了,急忙跑出來,一看夫人正在訓斥丈夫,急忙過來勸夫人息怒,同時一齊給伊尹使眼色。
伊尹看到了,無奈,只好回到廚房,把盛着肉羹的陶豆端出來,站在臺階下面,打開蓋子,雙手遞給紝巟,同時又遞上一把木匕,也就是吃飯喝湯用的木頭勺子。
紝巟讓女鳩接過來,送到眼前,低頭一聞:“啊!好香啊!阿衡大人的庖藝果然了得!”
之後,紝巟就站在臺階上,讓女鳩給端着陶豆,自己拿着木匕,吸溜吸溜,連吃帶喝,邊吃邊大讚美味、好吃。
伊尹在臺階下站着,一聲不敢吭,在盤算等商湯回來以後自己咋過。要平時還好,現在商湯正在火頭上,弄不好自己真要吃苦頭。
“啊,真不錯啊,的確,吃點好吃的確實心情好多了。”紝巟把肉羹吃掉了一多半,飽了,勺子扔進陶豆,抹抹嘴,心情大好。
低頭看看臺階下的伊尹,突然說:“阿衡大人做了這麼久的飯,也該餓了吧?剩下的肉羹,就賞給你吃了。”
伊尹更害怕了,急忙說:“夫人,臣可不敢……”
“怎麼?你是嫌我吃剩下的?”紝巟好像又不高興了。
“哎不不,臣下怎麼敢……”
紝巟對女鳩擺擺手,女鳩端着陶豆過來,遞給伊尹:“夫君,夫人賞的,還是吃了吧,否則也浪費了。”
伊尹無奈,接過陶豆,拿起木匕,一口氣把剩下的肉羹都吃了。
侯府後庭有不少的僕人、婢女,一羣人,紝巟夫人和伊尹分吃君上肉羹的事情,立刻被大家都知道了,議論紛紛,伊尹心裡有點哆嗦。
沒多久,商湯從外面回來了,一臉的怒氣。大概事情沒處理好,心裡不痛快。
進來之後,進入餐廳,就下令上菜,他要吃飯,吃完還要出去。 Wшw¸тt kān¸C○
伊尹急忙命令庖廚的庖人端飯上菜,自己伺候着。
飯菜擺在了商湯麪前,商湯看了看,突然問:“小臣,本侯的赤鳩肉羹呢?你沒做嗎?”
“做、做了。”
“哪裡?端來,本侯要吃。”
伊尹一時忙亂,磕巴着說:“臣下做好之後,放、放在庖廚的案子上,可、可剛纔一看,不知道被誰給偷、偷吃了……”
“什麼?可惡!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偷吃我的肉羹!”商湯拍案大怒:“查!立刻給我查!要嚴懲盜羹賊!”
“是是……”伊尹答應着,急忙跑出來,心裡想,還查毛啊,是您的夫人和我吃的,除了你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知道這禍惹得不小可,如果在平時,也許商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還能饒過自己,現在好,商湯和紝巟吵了,在外面和鬧糾紛的吵了,心情壞到頂,正沒地兒瀉火呢,自己來這麼一出,不死也得脫層皮,怎麼受得了。
他溜出侯府,一口氣跑回到家裡,盤算了一陣,想:本來以爲到商湯這裡可以得到重用,可沒想到,商湯對自己一點不感興趣,還是繼續作庖人,事業沒什麼起色,這樣下去,自己的革命理想什麼時候能夠實現啊?現在又出了這事兒,還是走吧,至少出去躲兩天,等商湯忙過這陣,心情好點兒了,再回來也行。
想到這裡,他下定了決心,要逃離商湯這裡,就是古書裡說的“伊尹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