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有蟜氏國,國君的女兒叫附寶,和女公子一樣,是個大美女,和某國訂立了婚約。可沒想到,這位附寶女公子也和您的情況類似,也是體弱多病,而且身體有一種惡臭,人難近前,最後被退婚。又有不少國家來聘娶,附寶都因爲這個沒能嫁出去。
後來,高媒神女媧氏就給少典國的國君託夢,讓他去聘娶附寶,說是一樁美好姻緣。少典國君立刻到了有蟜氏,聘娶了附寶。
沒想到,少典聘娶附寶之後,附寶就不再生病,身體康復,身上的惡臭也消失了。
後來她到了郊野,看到大雷電照耀北斗權星,身體有了感應,就懷了身孕,生下了軒轅黃帝,她因此也被人們尊爲“玄天大聖後”,世世祭祀不絕,直到現在。
伊尹說:“女公子的情況,和附寶的情況很像啊,所以女公子,您不用煩惱鬱悶,等姻緣到的時候,自然就會美好圓滿。”
“真的?”紝巟來了精神:“黃帝的母親也是這樣?”
“可不,古代留下來的圖書裡記載得明白啊,臣下怎麼敢瞎編。”
紝巟低着頭想了一陣,擡起頭來:“好,那我就等着,一定要嫁個好人家,氣死葛伯垠父子這兩個混蛋。”
“哎這就對了嘛。”伊尹大喜:“但是,您首先得好好吃飯,好好活下去,養好身體,才能達到目的啊。人只要活着,總有希望;要是死了,可什麼都完了。”
紝巟在牀上坐起來:“女鳩、女方,給我梳頭、更衣,吃飯!”
紝巟開始吃飯,吃得比以前還多。
莘伯尚又賞了伊尹,同時,又任命了伊尹一個庖正之外的新官職——阿衡,也叫保衡。
“阿”就是“妿”,《說文解字》裡解釋:“妿,女師也。從女加聲。杜林說:加教於女也。讀若阿。”就是古代的女性老師,專門教導女子規矩、女紅之類的師傅,有點象保姆,所以也稱“保”或“娒(姆)”;“衡”古訓“平”、“正”,其實就相當於官職中的庖正、里正、司正的“正”,是官職的稱謂,阿衡或保衡就是師傅兼保姆,也是一種類似僕人的職務,《墨子·尚賢下》說“伊尹爲莘氏女師僕”,就是指這個事兒。
後來商代祭祀伊尹也稱之爲“衡尹”(殷墟卜辭裡寫作“黃尹”,“黃”、“衡”是通假字),就是阿衡、伊尹的合稱。
本來阿衡是中老年婦女的職務,沒有男人來擔當的,但現在莘伯尚別出心裁,任命伊尹當阿衡,就是讓他每天去陪紝巟聊聊天,講講故事,開導開導,讓她開心,別再想不開。
紝巟在伊尹的勸導下,很快想開了,該吃了吃,該玩了玩,心情一好,身體也好起來,天天織錦、做女紅,真的走出了陰影。
莘伯尚夫婦感覺伊尹這小子的確是個有能力的人,非同一般。
夏桀越搞越不像話了,在妺喜的要求下,在斯觀、跂踵戎的策劃下,在幹辛、趙樑的支持下,在黎民百姓的唾罵下,玩的東西越來越離譜。
說這段時間,正是冬季的時候,天比較冷,夏桀和妺喜又到河、洛之交的洛宮裡去遊玩,玩累了就在洛宮裡張樂,歌舞飲酒,斯觀等幾個佞臣陪着。
時間一長,覺得宮殿裡悶氣,斯觀建議搬到城頭上去喝。
現在是冬季,比較冷,但城上有城樓,可以避風禦寒,還能一邊喝酒,一邊可以欣賞河、洛交匯處美麗的景色,夏桀很高興。
洛宮的城頭很高,能看到不遠處的洛水。
這時候的東洛河面很寬,水流也湍急,但現在是冬季,水比較淺。
河面上架着一條木頭橋,圓木搭建而成,沒有欄杆,也不能行車馬,只能走人、牲畜和小推車之類的,這種橋古代叫“槓”,就是一種小橋,是有洛國人渡河的必經之路。
河邊上還有擺渡木筏,用木頭編起來的,上面可以站很多人,有人撐劃過河,這種木筏古代稱爲“柎”或“柎栰”,也寫作“桴”。
妺喜看着在橋上和木筏上渡河的人很多,橋上來來往往,木筏上也都站滿了人,看了一會兒,突然噗嗤笑了一聲。
夏桀端着酒杯看着她笑,感覺非常美麗,就笑着問:“愛妃爲何無故發笑?”
妺喜說:“啊,沒什麼,我看到河上過橋、乘柎的人那麼多,就想啊,如果那些人掉到水裡,該有多好玩。嘻嘻……”
夏桀精神一振:“啊,對啊,場面一定美得不行。可怎麼讓他們掉到水裡?幹辛,你讓推移、大犧帶軍隊,去把那些人推到水裡。”
“哎哎,那就沒意思了,君上,”斯觀到底是娛樂活動策劃專家:“臣下有個辦法,肯定讓君上和元妃滿意。”
“哦?那你去搞搞看。”夏桀立刻同意。
到了晚上,斯觀就找來一些工匠和勞力,去把槓橋拆掉了一段,然後只放上了一根圓木,上面削平,僅能容足,成了一段獨木橋,更陰損的是,他讓工匠在上面抹上了豬油,讓它打滑。
第二天,夏桀、妺喜又登城飲酒,看到一些民衆已經聚集在那段獨木橋的兩邊,他們都在驚奇怎麼一夜之間橋發生了物理變化,瘦身了,看看那窄窄的橋面,大家都在猶豫,過是不過。
畢竟有人有急事兒,還得過河,左邊的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在警告了對面不許先過之後,就大着膽子邁上獨木橋面,雙手往兩邊展開,搖搖晃晃就象走鋼絲一般,開始過河。
人類就是這樣的特性,不管多危險的事兒,只要有一個帶頭的去做,後面必定會跟上一羣。
先是一個年輕人覺得好玩,邁步上了橋。其他人也壯了膽兒,也跟着走上去。
走了沒多遠就發生了悲劇,那橋面上有豬油,踩在上面膩膩地打滑,領頭的漢子腳下一呲溜,身子登時失去了平衡,一個轉身側空翻180度,動作優美地掉下河去,可惜入水姿勢不正確,壓水花技術沒掌握好,噗通一聲巨響,激起來一股巨浪,接着河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〇形圓圈。
他掉下去了,後面的那些受驚,都慌亂了。
他身後的年輕人反應快,身子靈活,覺得要失去平衡了,急忙一跳,在空中雙腿分開,來了個極其標準的“分腿騰躍”,然後咣地騎在橋面上,沒掉下去,卻慘叫了一聲,雙手捂着小弟弟的位置,五官扭曲,呲牙咧嘴,上半身左搖右擺、前俯後仰地不停地畫圈,表演着不擡腿的“托馬斯全旋”。
後面的人就沒這麼伶俐了,就象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噗通,掉下去五六個,還有女人和孩子。
衆人急忙跳下水去撈人,河面上許多人在亂撲騰,水花四濺,男人喊、女人叫、孩子哭,亂成一片。
因爲冬季河水冰冷,那些爬上岸的人就在河邊抱着膀子跳來跳去,渾身發抖。
“哈哈哈哈……”妺喜看到這種景象,放聲大笑起來,花枝亂顫,夏桀看得心馳神蕩,也高興不已,大讚斯觀的辦法好。
沒多久,這座橋就沒人走了,都去擠木筏,擺渡過河,自然,也就沒人再落水。妺喜見不到有人落水,也覺得沒意思,也不再笑了。
很快,冬天過去,又到了夏季——這裡說明一下,上古三代之時,季節只有春、秋兩季,也被稱爲“上歲”、“下歲”,春秋以後,曆法知識越來越精密,纔給劃分了四季二十四節氣,但先秦人們還是習慣用“春秋”來表示一年的時間。這裡爲了便於明確時令,還按照四季的說法——天已經很熱。
夏桀和妺喜又來洛宮玩了,上城頭去飲酒,妺喜看到洛河上的槓橋已經被修復,人來人往,感覺沒意思,讓斯觀想想辦法再弄一回獨木橋。
斯觀說:“王后,那個玩過了,沒意思了,臣下再想點別的辦法。”
到了半夜,斯觀讓人偷偷到河邊,把捆紮木筏的繩子割到還剩下一股絲連着。
第二天,人們有的過橋,有更多的人上了木筏,擺渡的用長篙撐着往對岸劃。
那木筏上的繩子幾乎被割斷,如果只有一兩個在上面還行,可上去二三十個就撐不住,再被河水一衝一激,繩子被掙斷,木筏失去了束縛,登時散了,上面的衆人驚叫着呼啦啦全掉進河裡。
這次悲劇了,因爲是夏季,雨水多,洛河水暴漲,水深且湍急,很多人被水沖走溺死,還有一些人在水裡掙扎呼救,會水的就拼命往岸邊遊,河面上一片混亂。
妺喜看見了,又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夏桀又高興起來,大讚斯觀的方法高明。
可是紙裡包不住火,很快,夏桀派人破壞橋樑、木筏的事情就傳出去了,弄得有洛國民衆羣情激奮,大罵夏桀是個暴王昏君,支持恐怖活動,拿人命開心取樂;事兒也傳到了夏邑,人人唾罵。《管子·輕重甲》裡說:“桀者,冬不爲槓,夏不束柎,以觀凍溺”,就是說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