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代一旅是500人,列隊是橫50、縱10的長方陣列,爲一旅;五個這種長方陣列組成一個50×50的大方陣,就是一個師,共2500人,所謂“五旅爲師”。
其實他們這個建制就是沿襲了夏人的軍隊建制,因爲周人本來就是虞夏的屬國,夏朝滅亡後他們也隨着夏人遷徙到了西北,但是制度大多還是用夏制。
夏代的各諸侯國因爲人少,軍隊建制比較混亂,沒有定準兒,比較正規的就象商師那樣也是亂,因爲軍隊都是隨時徵發拼湊,大部分都是旅衆,即民兵。
那時候許多國家並沒有很多的常備軍,都是各族有各族的武裝,稱爲“族旅”,要打仗了,國君下令,各族族長就召集自己的族旅,族長拿着旗幟站在指定地點,各族的士兵就找各族的旗幟聚集,然後再把族旅攢起來,形成國家軍隊,稱爲“師”,所以古書裡經常“師旅”並稱,因爲師是旅拼湊起來的。打完了仗,師旅解散,各回各家。
重新組建起軍隊也只是按人數粗略地分分師、旅,多少沒定準兒,所以直到殷商的武丁時期,商照舊也沒常備軍,要打仗了,臨時徵發族旅,稱爲“共人”;共人之後,組建起軍隊,一般是分爲中、右、左三師。大概武丁末年纔開始有意組建常備軍隊。
商湯的時候因爲要連年打仗,所以他從各族徵調了部分族旅形成了一支相對固定的武裝,成爲商師的核心,有點象常備軍的意思了,但那也不是有意爲之,是爲了應對隨時要爆發的戰爭。
夏朝的時候,人少,各諸侯國的軍隊多少沒有定準,自然也談不上軍隊編制。
唯一還有定準的,是夏後的王師,他們的軍隊建制,據說是當年夏人的祖先大禹征伐共工國和苗民國的時候確定的,即五人爲伍,二伍爲什,十什爲佰,五佰爲旅,五旅爲師,一師就是一軍,有2500人,三師一共7500人,這在夏朝已經是一支天文數字的常備軍,稱爲“衆”,也是夏后氏用以威懾各諸侯國的軍事力量,因爲各諸侯國是沒有常備軍的。
昆吾國是各諸侯國中唯一有常備軍的國家,軍隊的建制和夏師的建制完全一樣,稱爲“昆吾之師”,在夏代特別有名,所以昆吾氏一直在西夏地區稱王稱霸,稱爲“夏伯”。
昆吾國本來不是在帝丘,而是在南方的淮泗流域,那裡有個昆吾丘,是昆吾人的發祥地。
昆吾人一直以勇猛好鬥著稱,在南方的時候就到處稱王稱霸,組建了軍隊,到處征伐,征服了許多方國部落氏族。
昆吾丘附近有座白山(也叫白水山),流出一條河流,稱爲白水,形成一個湖泊,稱爲“白淵”,昆吾之師每次出征的時候都要在白淵旁邊舉行軍祭,然後去白淵裡沐浴,因此形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昆吾人在每次出征之前都要沐浴,稱爲“白水浴”,就是這個意思。
後來他們爲了爭取更大的權力和地位,配合夏后氏的征伐,開始北上,不斷遷徙,最初到達魯西的建木之下,所以建木之下的九丘裡就有個“昆吾之丘”;再後來,又到了韋邑附近的龍山腳下的三淖邊上建立了城邑住了很多年,最後才遷徙到了濮陽的帝丘,一直到現在。
在這一系列遷徙中,其實也是征伐活動,幫助夏人征服了許多不服的方國。
太康末期夏人東遷,西邊這裡幾乎成了昆吾氏的天下,都靠昆吾氏維持,所以《風俗通義•五霸》裡說:“夏後太康,娛於耽樂,不循民事,諸侯僭差。於是昆吾氏乃爲盟主,誅不從命以尊王室。”《白虎通義》裡也說“昔昆吾氏,霸於夏者也”,是夏朝最大的一個霸主。
這次昆吾牟盧出兵伐商,留下一個師看家,出動兩個師,即5000人去伐商,可分成中、右、左三師。中師牟盧自己率領,右師由弟弟司馬昆吾建率領,左師由大尹碩率領。
韋伯冀、顧伯金冥也各調集了一個師的軍隊,加上昆吾的軍隊,就有一萬人了。他們這支軍隊以昆吾氏爲首領,還要到商去和九夷之師匯合,組成一支更龐大的征伐軍隊。這就是《今本竹書紀年》裡寫的:“(夏桀)二十八年,昆吾氏伐商。”
三國的軍隊浩浩蕩蕩,過了河濟,來到雷澤邊上,讓士兵伐木作槎筏,準備渡過雷澤。
雷澤在今天菏澤市北邊,又稱“雷夏澤”,夏代是一個僅次於西海(鉅野澤)的大澤,面積廣大,煙波浩渺。據說想當年大舜爺就在這裡打過魚,所謂“漁於雷澤”,相當有名。四周森林茂密,有不少方國部族在其周圍,靠漁獵爲生。
昆吾牟盧發現,在水邊不遠處有個巨大的土臺,土臺上建着一座夏屋式的神廟。
找來個當地的土人問問,才知道這裡是祭祀西海神和雷神的神廟。
牟盧說:“這裡是雷澤,又不是西海,祭祀雷神也罷了,怎麼還祭祀西海神弇茲?”
“回稟昆吾公,雷澤屬於西海的別澥,也歸西海神管的,所以這裡祭祀雷神,也得祭祀西海神呢。”
“哦哦,原來如此。”牟盧心想,馬上要過雷澤,爲了求平安,得去獻祭。
於是,他親自帶人,帶着牢牲,讓土人領路,上了土臺,進入神廟,發現裡面果然有祭祀過的痕跡,燒過的香燭和已經腐爛變質的祭品。
在神壇上,沒有神主和神像,只放着一個大甕和一個木鼓,大甕上還放着一塊白色的石頭。
“那是什麼?”牟盧問土人。
“回稟昆吾公,那個甕和白石,是西海神弇茲的神主;那個木鼓,是雷神的神主。您只要向這兩樣東西獻祭,兩位神靈就能享歆祭品了。”土人回答。
牟盧就讓祭祀點起香草火炬(即香燭),擺上祭品,頂禮膜拜,祝祓禱告,祈求過澤平安。
三國軍隊在這裡忙活了十幾天,造了幾百個大木筏,所有的軍隊上了筏子,向南開。
走了沒多遠,本來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變了,空中風起雲涌,一股股大風掃過水麪,波浪翻滾,洶涌澎湃,伴隨着隆隆的雷聲。
在最前面開道的幾艘木筏上的士兵措手不及,被浪頭打下水,撲撲騰騰地喊救命。
昆吾牟盧本來坐在中間的大木筏上,和韋伯冀、顧伯金冥等一些人安然飲酒,看到這情形也嚇了一跳。
昆吾建說:“怎麼回事?好好的天,怎麼說變就變?”
“不知道,神靈發怒?”昆吾冢宰蒙塗張皇地看着遠處的水面。
就見遠處的水面上涌起巨浪,巨浪上縈繞着一團雲霧,一條面目猙獰的人頭巨龍隱隱從雲霧中探出身子,身體四周電火激繞,傳來隱隱的雷聲。
“我滴娘啊!”旁邊的顧伯金冥驚叫起來:“那是雷神!”
“不可能!”昆吾牟盧扔下酒爵站起來:“雷神就是雷獸,早就死了,現在哪裡來的雷神?”
當年黃帝伐蚩尤的時候,蚩尤的魑魅軍團會“魅吟之術”,讓黃帝的軍隊象喝醉了酒一樣昏昏沉沉,手腳發軟,打不了仗。
九天玄女就讓黃帝去東海流波山殺了夔龍,用它的皮做成了一面大鼓,又到雷澤來殺了雷獸,用它的骨頭當鼓槌,敲擊夔鼓,可以聲震百里,以此抵禦了“魅吟”,所以牟盧才說雷獸早就死了。
“不、不知道啊,”大尹碩說:“可夏高祖大禹治水的時候路過雷澤,明明也見過雷神,還寫進《禹本紀圖》裡的。”
“老雷神的兒子?”昆吾建說:“可這條龍分明就是……”
正在爭論,就見不遠處的水面上咕嘟咕嘟地開始翻花,轟然一聲,波浪分開,從水裡升起一個神靈來,身高過丈,人面鳥身,兩個耳朵上各掛着一條小青蛇,一雙鳥爪的腳各踩着一條象巨蟒一樣的赤紅色的巨型水蛇,就象踩着兩個巨大的衝浪板一樣。翅膀張開,身上五彩的羽毛放着絢爛的光芒。
那兩條巨蛇載着那神靈分開水面,嘩嘩地衝到船隊的面前不遠,停住了。
木筏上的士兵都被嚇毛了,手忙腳亂地準備弓箭和鋋矛,做好了攻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