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了片刻,二人誰也沒先動手。
這時,“滴答”,空中落下一滴雨水,滴在肖己的刀鋒上,濺起一絲水花。
接着,滴答、滴答……,下起雨來。
“呀!”隱嵐暴喝一聲,往前一衝。
肖己也往前進身,二人接觸,刀光閃過,衆人都沒看清二人是怎麼動的手,耳輪中就聽見“錚”地一聲響亮,隱嵐尖叫了一聲,身子往後一仰,她的青銅面具飛上了頭頂,在空中裂成了兩半,噹啷落地。
肖己一躍退回原位,仍然橫刀站在商兵的隊列前。
隱嵐向後躍開兩步,左手捂着左臉和左眼,鮮血順着手指縫裡汩汩流出;她一咬牙,沒再往上衝,而是向後退了兩步,掉頭一躍,一閃就消失在黑暗裡。
本來,二人往前衝,隱嵐陽把握刀,直刺肖己的心窩;肖己陰把握刀,藉着衝勢從自己左肩頭處往前平推,用反刺刺向隱嵐的咽喉。
二人根據對方的握刀姿勢和出手的一瞬,就感知到了對方要攻擊自己的什麼部位,所以同時側身閃避,本來應該的情況是二人的刀都走空,誰也刺不到誰。
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顯示出來優等生和劣等生的區別了:肖己發覺自己的刀要刺空,瞬間改變了攻擊方式,她一塌手腕,往上提肘,把反刺順勢變成了挑抹,鋒利的刀鋒從隱嵐的左頰下往上斜划過去,一直劃到額頭,把她的面具挑飛切開,將左半臉劃開一條大口子,而且劃過了左眼,頓時鮮血直流。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就這一擊,隱嵐頓時明白,這個小師妹比自己的本事高出許多,不僅速度快、手法活,而且力道威猛,剛纔那一下,要不是青銅面具擋住了刀鋒,大概腦袋要被削掉一半,命準定沒了,“女冥行”稱號不是白得的,如果再打下去自己有性命之憂,所以抽身就逃。
載師木、曹彥等嚇傻了,沒想到兇悍的亡命女在肖己這裡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幹成,他不知死活,大吼一聲提盾舉鉞躥到肖己面前,對着肖己就是一斧子。
斧子落下,肖己卻不見了蹤影,接着腦後風響,他還沒轉過身,“嚓”地一聲,紅光迸濺,幹成的人頭已經滾落在地,脖腔裡噴着血,身體晃了晃,噗通歪倒在地。
“啊呀!”黑衣士兵們驚叫一聲,一齊往後退。
載師木、曹彥也往後退,剛退了兩步,載師木只覺得一股帶着香氣的厲風撲面,眼前紅影子閃動,他都沒看清個所以然,就覺得脖子底下一涼,肖己的短刀已經橫在了脖頸下,肖己雙眸裡寒光電射,殺氣逼人。
這時候,大雨飛落。
炬光影裡,載師木斜眼看到,肖己寒光閃閃的刀尖處雨水和着血水往下滴答,嚇得渾身都麻木了。
“饒命……”他驚叫了一聲,噹啷、啪啦,手裡的盾和戈都丟了。
“載師木,你這個反賊!本來該讓你人頭落地,可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饒你一條狗命,快滾!”肖己說着,收回短刀,裙底下飛起一腳,正踹在載師木的胸口上。
“啪”地一下,載師木大叫一聲向後跌出,把身後的兩名黑衣士兵砸倒,一齊倒地。
他一咕嚕爬起來,還沒站穩,一張嘴,“噗”地噴出一口血來,只覺得胸口痛徹骨髓,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正在這個時候,叔吾帶着一些黑衣士兵從前面跑過來:“曹彥大人,快走,商師增援的來了,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曹彥掉頭往來路就跑,載師木捂着胸口,和其他人也跟着往外跑。
這時,商湯也被驚醒了,他穿上衣服提着劍從寢殿裡跑出來,驚問:“什麼事?”
肖己大喝:“君上回去!”
話音未落,就看見從通往中寢的側門跑過來一個人,邊跑邊喊:“不好啦,賊寇殺進中寢了!”
原來是在中寢服役的一個寢宰。
肖己對那些士兵喊道:“你們保護好君上!”
說着,她一閃躥出去,從側門跑向中寢。
中寢里正亂着,七八十個商兵正和一羣黑衣士兵在雨中搏鬥,邊打邊退,那些黑衣士兵足有二百人,打着松油的火把,拿着武器。
地上橫七豎八倒着許多屍體,既有商兵,也有黑衣兵,雨水和着血水在地上流淌。
肖己殺翻幾個黑衣士兵衝到商兵面前:“夫人她們在哪裡?”
一個士兵說:“退去左寢了,二夫人您快去,這裡有我們!”
肖己越過士兵跑向左寢。
在左寢,牧人云和仲倱帶着十幾個黑衣兵,把夫人紝巟和一干夫人、嬪御堵在織紝房裡。
紝巟和縈姒、月姒護着子杺、子勝、子南,月姒抱着子勇,嚇得渾身發抖,她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
牧人云他們從後門殺入中寢,紝巟接到報告,急忙讓衆人躲避,本來想去右寢和肖己匯合,可賊寇是從右邊殺過來的,沒辦法,和衆人帶着孩子跑到左寢。
代任聽到動靜,接出來,迎着紝巟她們。
這時,牧人云和仲倱帶着十幾個士兵衝開商兵追殺過來,代任急忙帶着紝巟等人跑進織紝房躲避,被牧人云、仲倱帶人堵在裡面。
“哈哈,紝巟夫人,你跑不了啦!哈哈哈……”牧人云狂笑着。
“牧人云,你要幹什麼?”紝巟喝道。
“嘿嘿,紝巟,你這個賤人啊,”牧人云提着劍獰笑道:“咱們都是有莘氏人,你不幫自家人,卻幫着商湯這個昏君害我們,今天就是我們報仇雪恨的日子,也就是你們的死期,我要讓商湯滅門,斷子絕孫。”
“你這個叛賊,你敢……”紝巟叫道。
牧人云懶得多說話,他想趕快完事,往前一衝,對着紝巟就是一劍。
在紝巟身邊的代任看見,急忙把紝巟往後一拉,自己擋在紝巟的前面,“噗”地一聲,牧人云的劍刺入了代任的前胸。
“啊——!”衆女人們發出了一陣驚叫,護着紝巟一齊往後躲。
“賤人,自己找死!”牧人云罵了一句,拔出劍來。
代任癱倒在地,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