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這個了。哎,也是他寒豷命不該絕吧。”女艾太息一聲,“對了,最後,你們哪個丟了一刀,把寒豷的腳後跟砍下來了,也算給了寒浞一點警告。你們也算沒有白來窮石一趟。”
“你能不能再找……”
“我曉得了,”女艾攔住他,“等有了機會,我再通知你們,還在那棵樹下。”
清瘦男人轉身出來,心裡後悔痛失了一次很好的機會,沒能一招致命。心想着,自己丟的那一刀,雖然砍下了寒豷的腳後跟,也不能彌補這次行動的失敗,只好在女艾面前不提了。
清瘦男人下來,心裡甚是譴責自己的無能,爲了等一個人,耽誤了時間,致使行動失敗。爲了彌補自己的失誤,清瘦男人決定自己行動一次,除掉寒豷。接下來幾天,在林裡大樹下了解到女艾沒有消息後,他就親自來到女歧房子外,潛伏在樹林裡,遠遠盯着女歧房中的動靜。其實,他對寒豷的身形認識模糊,只是在那天夜裡見過一次,還是一個黑影,沒有看見寒豷的面容長相,因此,清瘦男人在女歧屋外有意識地多觀察了一段時間。
這天夜裡,清瘦男人有潛伏在林裡,過了一會,天快二更時,林裡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這時候,一個身形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女歧屋外,敲門聲響了一下,門開了,那黑影進去了。又過了一會,女歧房裡的塘火熄了,從外面看去,女歧房裡漆黑一片。
清瘦男人從身形判斷,進去的黑影就是寒豷,這時候,估計寒豷和女歧已經睡死了。清瘦男人,手握大刀,躡手躡腳出了樹林,摸到了女歧房間鋪邊。黑暗中鋪上隱約有個人頭睡在枕上,對準鋪上的人頭,清瘦男人的大刀就剁了下去,隨即一顆頭顱脫離軀體,男人伸手抓起了頭顱。
這時候,一股涼風襲面,隨即一聲斷喝“誰!”驚破了清瘦男人的膽,他來不及辨認手裡的人頭,就兩個縱步,竄出了房門。在他身後,一條黑影緊跟着追擊清瘦男人出了房門。清瘦男人顧不得多想,逃命要緊,急向樹林逃去。
“這邊。”忽然,一聲熟悉的提醒,清瘦男人順着聲音方向急竄過去。剛出去不遠,清瘦男人就聽見身後響起一聲箭矢射中軟物的“噗”聲,知道提醒自己的人射中了追擊者,就放心大膽地走了。
等心情放鬆,清瘦男人這纔在星光下仔細辨認手裡的人頭,發現是一顆女人的頭,不覺失望之極。“媽的,朗格又不是他嗎?龜兒子,命真長!”
再回來說女艾,自五人組刺殺失敗,行動更加小心了,停了一段時間,感覺寒豷、寒浞沒有針對自己的動靜後,才又出來監視寒豷。這天,女艾在房裡又聽見寒豷出了門,跟蹤了一段距離後,知道寒豷還是來找女歧。女艾看見寒豷進去了,即刻去樹林東南角大樹下放了石塊回來,繼續監視女歧屋裡的動靜。等屋裡黑燈瞎火後一段時間,女歧房門前又一個黑影摸了進去。
“媽的,這是哪個嘛,專來壞事!”女艾心裡不禁着急了,可是也沒辦法,只能見機行事,隨機應變。就在這時,屋裡傳來斷喝,隨即竄出來兩條黑影,一前一後想着這邊來了。女艾這時明白了,前面那人肯定是自己一方的,後面的那條黑影不用猜都知道是寒豷,於是輕聲指示說“這邊”。待前面的黑影過去,女艾射出一箭,擊中寒豷。
女艾迴到自己房裡,靜下來,細心回味剛纔的情景,感覺裡有了危險。
“這幫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女艾暗自罵着刺殺五人組,隨即想道:看來這裡不能呆了。於是收拾了物件,連夜離開窮石,回諸綸去了。
寒豷“啊!”一聲站住,停住了追擊。定睛一看,前面不遠處,竄出一條黑影,向着遠方去了。看着黑影的身形,寒豷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個既模糊有熟悉的人與之對應起來。寒豷帶着箭羽回了自己的宮室,治療傷勢去了。
清晨,寒豷來到暢的房裡,暢正在吃飯。“姑姑,你找的那個給你賣菜的人呢?”
“在他的房子裡嘛,去他的房裡找。”暢隨口應付道。
“我看過了,不在啊。”
“是嗎?”暢有些驚訝,來到女艾房裡,只見人去房空,屋裡的物品都在,只是人不在了,好似沒有住過人一樣。“這人呢?”暢自語道,忽然回味過來,盯着寒豷問他:“你是不是把他趕走了?”
“姑姑,看你說的!我趕走他爪子?”寒豷笑了,但自己與女歧的事又不好給暢說。再說,昨晚他看見那人已經殺了女歧,沒必要再找麻煩。寒豷對暢笑笑,走了。心裡想着,得找個什麼藉口,給寒澆交代纔好。因爲這件事,寒豷和寒澆之間心裡有了隔閡。
“年輕人啊,真是的,走也不說一聲。”暢小聲嘀咕說道。忽然,前面過來一羣人,前面一個小夥,暢認識,是她帶大的寒澆,不由興趣上來,盯着寒澆過來,然而,令暢失望了,寒澆在衆人擁護下拐過牆角過去了,沒有向這邊來。“這個小王八蛋,真是長大就忘了娘。”暢嘀咕一句,進了自己的房間。
寒澆這次巡視,收穫頗豐,不旦把諸侯過拖欠窮石的貢糧催繳上來了,自己還得了不少珍珠瑪瑙等奇珍異物,身後牛車上的石頭就堆了一車。紅彤彤的,金燦燦的,藍瑩瑩的,綠油油的,黑亮亮的,五顏六色的瑪瑙玉石,晃得人眼睛發花。走在前面的寒澆,意氣風發。侍衛們跟在後面,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歧啊,歧,你出來,看我給你帶來啥子回來,”寒澆隔着女歧杌子老遠就興奮地喊道,“有好多呢,你肯定喜歡。”想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看着這些花花綠綠玩物戀戀不捨的樣子,寒澆心裡就得意得很,看那個狗日的豷拿啥子跟老子搶歧。寒豷對女歧的追求,寒澆心知肚明,只是被寒浞壓制住,沒有發作。這次出去巡視,寒澆早打好主意,要用這些珠寶拴住女歧,儘管已經和女歧住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寒豷對她還是不放心。
“歧,我回來了。”喊了一陣,不見女歧的倩影出來,寒澆心生意外,莫非她生氣我出去久了。隨着走進,寒澆看見女歧的房門大開,他一步跨進去,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鋪上被褥凌亂,一句屋頭屍體橫臥其上,地上血跡斑斑,一串血足印向着門口來了。寒澆不由痛聲嚎哭起來,“歧啊,我的歧啊,你死得好慘哦,歧!”寒澆嚎得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掛在臉上胸前,一口氣沒有上來,“嗝”一聲噎在了喉間,臉色急劇變化,慘白起來。侍衛們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替寒澆推拿按摩,好半天,寒澆的臉色才紅潤起來。“歧啊,你朗格就死了吔?朗格不等我回來喲——”一口氣又上不來了,侍衛們又是一陣忙亂。寒澆嘴裡的氣再次接上了,“哪個龜兒子殺死了我的歧,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嘶聲力歇的吼聲刺破了上午的天空,驚散了林中的小鳥。
侍衛們把寒澆擡回太子gong,放在鋪上。刑部司寇讓人來給寒澆推拿一番,寒澆氣順了許多,仍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頂不動,刑部的人也無法,起身走了。
躺了一天後,寒澆起來,叫過來太子gong的奴僕,問道:“我出去這段時間,女歧朗格就死了?”奴僕們誰都不敢回話,只是低着頭看着地。“我問你們呢,朗格不說話!”寒澆把聲音提高了許多,可是效果不佳,仍是沒人回答他,寒澆抓起石刀砍翻一人,再拿刀指着一個女僕厲聲喝道:“你說不說?”
女僕被嚇得渾身哆嗦,說話不成句,“是,是公子,去去去,糾,纏了她,她,就鬧起來,了了。”
“公子?!”寒澆臉氣青了,“這個王八蛋,”寒澆脖子上青筋暴出,“王八蛋——!”等粗氣吐完,寒澆才喊出了心裡的吶喊,“我要殺了你!”
奴僕們被寒澆的怒相嚇得顫抖不止,大氣不敢出,全都低着頭。待寒澆喊出了“滾!”衆人才如釋重負,都慶幸自己又能享受生活了。“寒豷,我要殺了你——”
吼聲穿過房屋,傳進耳朵裡,寒浞正在大殿上微眯着眼睛,在聽大臣們千篇一律的歌功頌德話語,不由一激靈,在心裡罵着寒澆,這小王八蛋不知又犯了啥子病了,在那裡嘶屁吼。散朝後,寒浞對侍衛行說:“你帶兩個人去太子gong問一下,那個王八蛋吼的啥子。”
“是。”行躬身出宮,來了太子gong。
行來到太子gong,宮裡的侍衛以前是行的下屬,都認識,對行笑笑,直接放行,臉上是滿滿的無奈。
進了房間,太子端坐在杌子上,神情沮喪,面容憔悴,彷彿幾個時辰人就老了十歲,剛二十過的小夥,頭上居然有了白髮,還不少。胸前衣服上全是鼻涕眼淚,糊溼了一大片。
“太子,”行弓下腰小聲喊道,“寒後叫我問一下,你朗格了?”見寒澆沒反應,又小聲問一句,“太子,你聽見我說話嗎?”
“聽見了,”寒澆說的有氣無力的,聲息如蚊叫,“寒豷哪個王八蛋,把我心愛的女歧給砍死了。”
“不會吧?”行也納悶了,“他也喜歡她啊?哦,不,”行立即反應過來,糾正說道:“女歧是太子你的女人,他作弟弟的,也保護着她啊。”
“是真的,”寒澆兩眼無光,垂頭喪氣,看着行,“他把歧的頭砍下來,也不曉得是爲了啥子。”
“這事一定有誤會,”行趕緊安撫寒澆的情緒,“你不要着急,等我跟寒後說了,讓刑部司寇派人調查,肯定不是寒豷殺的。”
“還調查個屁!”寒澆忽然有了力氣,“奴僕們都說是那個小王八蛋,天天晚上去糾纏我的歧,最後小王八蛋惱羞成怒,就把我的歧給殺了。”
“太子,這事就讓寒後給你處置吧,好不好?”行也沒話說了。在得到寒澆喉嚨間的一聲“嗯”後,行回來回了寒浞。
寒浞聽了,也是無語,“真是個王八蛋,這麼多的女人不找,偏去找那個惹禍精。”
“後啊,我看這事不那麼簡單,”行說,“應該把公子叫來,問清楚。”
“去叫那個王八蛋吧。”寒浞揮了一下手,行就來了公子館。
寒豷昨晚見女歧被人砍了頭,知道惹禍了,一晚上都膽顫心驚的,沒睡好,早上起來,眼睛上兩個黑眼圈。這時候,行進來了,說是要帶他去後宮,寒豷再不敢犟了,老實地跟在行身後來了後宮。
“小王八蛋,你說說,是朗格回事?”寒浞沒給寒豷好臉。“這夢多的女人,爲啥子非得找她,她不同意,還把她給殺了。小王八蛋,你,你……”寒浞手指戳着寒豷,說不出話了。
“爸,不是我殺的。”寒豷小聲辯解着,“是一個黑影殺的。”
“黑影?”寒浞睜大了眼睛,“是哪個?”
“我也看清楚,只看見一個清瘦的影子,”寒豷說,“當時黑咕隆咚的,啥子都看不清。”
“那時,深更半夜的,你朗格在她的屋裡?”
“我,我……”寒豷沒法解釋了,不能把和女歧廝混的是說出來。
“滾!”寒浞一聲吼,“老子不想看到你。”寒豷像條喪家狗一樣,夾着尾巴出來了。
“後啊,我覺得啊,公子說的還是可以信的。”行說,“他說的那個黑影,八成是真的存在。”
“有啥子話就說,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喊着懶得看行,端起水豆喝了一口。
“最近,不曉得我後是不是聽說了,”行在找詞語來形容要表述的意思,希望不至於引起寒浞的過激反應,結果寒浞頭都沒擡,“外面都在傳說,他們找到了信的希望。從下面各個地方諸侯反饋回來的消息說,他們那裡最近都安靜了,以前那些鬧事的匪徒、強盜都不曉得去了哪裡,反正他們地方上是安靜了。”
“去了哪裡?”寒浞隨口問道。
“有傳言說,好像是說叫諸綸,”行儘量用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語氣說道,“聽傳說,他們都去了那裡。”
“諸綸?”寒浞真的糊塗了,“在哪個諸侯國?”
“好像在有虞國,他們國君叫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