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門口的告示,宇文毅那是很有點哭笑不得。原來孫縣令知道自己管家硬索來的玉佩是皇子親身所佩戴的玉佩後,就緊急採取了措施。不僅倒處搜索那老頭和一對漂亮的年輕男女,還貼了告示。只是告示文書上的老大爺還有幾分像,宇文毅和林鈺兩人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憑藉這兩張圖像,肯定是找到不到人的啊。宇文毅有點不明白,這會兒宮廷畫師所畫的人像應該已經發到各州縣手裡了。找幾個人臨摹一下也不是很麻煩的事情,怎麼會弄得這麼不像?
原來孫縣令滿心以爲這件事沒他的事,把那兩張紙隨便仍在桌子上了。等他發現出了狀況,再回頭找的時候,那兩幅畫已經被茶水果汁暈染開了,只能看的出一個大概的輪廓。找了縣裡最好的畫師看了後,也表示恢復不出原畫了。孫縣令沒什麼法子,只好憑着自己看過一眼的印象來畫了兩張,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要說此時宇文毅和林鈺一起,說不住還有些眼尖的人會有些猜疑,偏生此時只宇文毅一人,穿着普通,還半低着頭。大家都剛起牀沒多久,一個個睡眼惺忪,也就讓宇文毅混了過去,很順利的摸到了縣衙。
“此是縣衙重地,尋常人迴避,要報案伸冤等一個時辰後再來。”值班的人還是很負責的,又小聲道,“這會兒縣令還沒起呢,他最討厭別人喊他早起了。”
“告訴你家縣令大人,玉佩的主人來找他了。”宇文毅擡頭道。“叫他來見我。”
“你小子口氣很狂啊。”值班的人有點不高興道,“我可是好意,你先去吃個飯,休息一下再來豈不是更好。”
宇文毅擔憂林鈺。心裡着急,搖着頭給置辦人扔了塊散碎銀子,“你去通報吧。我既然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值班人員很狐疑,想想最近滿城裡找人,再看看這位年輕人雖然穿着普通,但是相貌俊美非常,器宇軒昂,竟是縣城裡罕見的。連縣令的二女婿。縣裡出名的美男子也差了這位不少,和這位一比,縣令的二女婿竟是跟成窮酸書生了。他也聽過一點風裡雨裡的傳聞,心裡存了這個念頭,更是越看越像。連忙進去彙報了。
孫縣令此時正摟着他那第三房小妾睡覺,還蹬了被子,露出一截肥肥的肚皮。他那第三房小妾是青樓裡擡來的,狐媚非常,夜裡纏了他到下半夜。此時兩人都困極了,被人一打擾,孫縣令那是相當的惱火,瞪着眼睛看着進來的丫環道。
“有什麼事!要是一點小事你也來吵我,我回頭非賣了你不行!”
“老爺。門房上的人來報,說你有客人。”那丫頭嚇得一哆嗦,立刻迅速的說道。
“客人!什麼客人?”孫縣令半眯起眼睛,有點不悅道。
“門房說他不認識。”
“莫不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說不住是二姨娘張氏的親戚呢,我是個孤寡鬼兒,大娘親戚都是富裕的。”
“叫他等着!老子可是縣令。哪裡有什麼時間接待這些打秋風的?”孫縣令扯了扯被子給自己蓋上,又摸了一下小妾的臉,猥瑣的笑道,“小心肝,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嗎?放心,我不去看張氏,我只陪着你。”
“可是門房說可能是重要的客人。”丫頭看着這一對兒又纏在一起了,連忙把要緊的話說出口。
“上司?他不是認識嗎?”
“不是,門房說那人自稱是玉佩的主人,來要玉佩的,還說老爺一聽就知道了。老爺,什麼玉佩啊?要緊嗎?”
“玉佩的主人?長得什麼樣!”孫縣令騰的一下子做了起來,把小妾差點推落了牀。
“我哪裡知道?”這個丫頭和孫縣令也有一腿,看着孫縣令和三姨娘黏糊,正醋着,沒好氣的道,“門房大哥就在外面,你要不要問一下。”
孫縣令正在迅速的穿衣服,聞言點頭道,“叫他進來。”
“屋內還有三姨娘呢?”丫頭看了一眼三姨娘雪白的肩膀,紅肚兜下豐滿的胸部。
“那我去外間問他。”
孫縣令急急地登上了官靴,穿上了官服,一邊叫丫頭幫忙整理儀容,一邊走到外間,把小妾連迭聲的老爺給丟到耳後了。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孫縣令一邊整理官服一邊問道。
“嗯,我以前聽人說過一次詞叫丰神俊朗,他就是那個樣子。”值班人員小心的瞅着忙着整理儀容的孫縣令道,“人人都說二姑爺長得俊美,要我看這位公子還要更俊美的。”
“那就沒錯了,那些皇子龍孫沒有幾個長得醜的。”孫縣令一拍巴掌,“俊美那是自然的,那些宮裡的娘娘都是天仙似得人,生出的孩子相貌自然是好的。”
孫縣令知道自己之前的事情已經是得罪了宇文毅了,此時怎麼還會耽誤,略微整理了一下就一路小跑前去迎接了。也虧得他一身肥肉,竟然還能跑得不慢。
宇文毅之前已經被請到小偏廳喝茶,此時就看見一個滿身肥肉的男人抖着一身肥肉跑了過來,氣喘噓噓的道,“都是下官不好,下官來遲了!”
一看到宇文毅,他就想起被自己弄壞的兩張圖畫了,絕對沒錯,這個就是七皇子。畢竟兩人都是比較罕見的美人,基本上都可以說是一見難忘的。
一邊說着,孫縣令就跪下了,“七殿下,都是下官的錯,都怪下官的管家有眼無珠。我已經打了他一頓了,現在就鎖在柴房,馬上就綁來任你發落。孫福,去把管家拖來。”
宇文毅還是用得着他的,看着孫縣令涕淚之下的到了半天謙。氣也平了些,看着被鞭子抽的渾身血痕,衣衫破爛的管家,更是氣消了不少。
“也罷了。畢竟你也盡力補救了。只是強索別人錢物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宇文毅看着這麼一箇中年胖子滿面的淚倒也頗有點無奈,“你起來吧。”
“多謝殿下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孫縣令很會順杆兒爬,一時並沒起來。反而又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才站起來。也只是站着,並不落座。
“坐下說話吧。”看他誠惶誠恐,宇文毅也不忍心再苛責他了。
“殿下,這尋人的圖像上是兩人,還有一位小姐,那位小姐眼下?”孫縣令命人送上最好的茶。最精緻的點心,準備最豐盛的宴席後,小心的問道。
“這事正是我要你辦的呢,那位小姐眼下身體不大好,正在你轄區裡的青葉鎮上。你帶了人接來縣城修養。當然,馬上派人去京裡彙報。”
“下官已經遣人去京裡了,只是還望殿下能幫我說幾句好話。”孫縣令用那雙小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林鈺。
“你放心,我不會多說什麼。”宇文毅知道孫縣令的擔心,心裡一陣好笑,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不過他也犯不着很得罪這個人,眼下還靠着他出力呢,再說也沒那個必要。“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多派幾個人,分幾路走。也安全些。”
孫縣令連連點頭,賠笑了一會兒,又連忙帶人去接林鈺了。縣令親自駕到,倒是把趙大娘嚇了一跳,還以爲林鈺的美貌引起了縣令的覬覦。因爲有些事不能對那些百姓說,孫縣令很是費了半天口舌才解釋清楚。還是林鈺親自硬撐着出來解釋的,趙大娘才放心下來。
要說林鈺的相貌,原本就清麗非常,如今更是多了份楚楚可憐,又因爲病弱,少了原本凜然的氣質,倒讓孫縣令着實嚥了口口水。不過他也不是色迷心竅之人,只是把林鈺也看成七皇子的妾室了。他心裡雖羨慕七皇子這些皇子皇孫們豔福不淺,妻妾美女成羣,倒也不敢造次。
事實上,他殷勤的過火了,幾乎是每刻鐘就遣人過來問林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讓林鈺簡直受不了。可是想想,還是摁住了脾氣,沒有發脾氣。
這個馬車就可就他們之前坐的馬車快得多了,下午時候,林鈺就和宇文毅成功匯合了。此時的宇文毅已經換了一身綢緞衣服,拿回來昭示他身份的玉佩,已經恢復了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殿下和林小姐就暫且在下官家裡住下吧,內人已經命人打掃好了上房,換了嶄新的被褥牀榻。只是我怕他們擾了林小姐,沒有叫他們過來請安。”
“你做的很好。”裝13是每個皇家子弟的本事,宇文毅自然也不例外。反正林鈺此時看不出他之前平易近人,生活幼稚的樣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傲的優雅的皇子。“下去休息一下吧,我和林小姐說會話。”
孫縣令知道宇文毅肯定是想問問林鈺自己的表現,或許還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他心裡有點擔憂,不過還是退下了,心裡打算叫夫人好生準備一下,到時候和這位小姐結識一下,也能幫着自己說點好話。
“那縣令額頭上怎麼弄的?”林鈺對這個問題好奇好久了,孫縣令額頭上包了老大一塊紗布,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弄的,難道宇文毅打了他?
“那可不關我的事,那是他自己磕頭磕的。”宇文毅聳了聳肩道,“不過這個縣令倒也還不算一點譜都沒有,他之前綁了他那管家叫我發落。”
“然後呢?你怎麼出氣的?”林鈺知道宇文毅當初可是氣得不輕。
“他自己叫人把那管家用鞭子抽了一頓,身上不少傷痕,我怎麼還好意思發落什麼?再說了,眼下還要他出力呢,怎麼可能真的得罪他很了。”宇文毅看着氣確實消了不少,“他自己都把自己罵成個灰孫子了,他畏懼如此,我還能怎麼做?”
林鈺撲哧一聲笑了出聲,“畏懼如此?你也算個伶俐人了,連苦肉計都看不出來嗎?他先把那管家打了,把自己頭磕破了,你就不好跟他算賬了。我看這個孫縣令精明的很呢。從他的平日行爲裡也可以看出,小便宜佔了不少,但絕不惹大事。他這麼一用苦肉計,你一皇子還好意思和他一個小縣令計較?”
宇文毅尋思了一下。也醒悟過來,“果然是苦肉計,那我還和他計較嗎?”
“計較什麼?”林鈺笑道。“俗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這纔是處世之道呢。他又不是大奸大惡,這件事後想來也會心生畏懼,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雖然你年紀小些,倒是比我看的通透。”宇文毅嘆道,“我可真是白活了這幾年。”
我可比你還大三歲呢。林鈺心裡嘀咕着,嘴上卻道,“我經過的事情多啊。我二三歲母親就去了,七八歲上就沒有父親了,跟着姑母長大。以爲能嫁個如意郎君。沒想到人家卻是個癡情種,被掃地出門,然後折騰到現在。”
“都過去了。”宇文毅聽着林鈺說的平淡,卻替她心酸起來。
人可真是感情動物,林鈺這點事,他早就知道了,那時候只是當八卦看。可是如今相交得深了,卻暗自替她難過起來。宇文毅看着林鈺笑的說好聽點單純唯美,說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深深的嘆了口氣。自己對她有那麼點心思,可是對方好像完全沒察覺啊。這兩情相悅,自然一說就通,可是如今這個情況,他卻擔心說白了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在想什麼?”林鈺看他出神,連忙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笑道,“剛剛縣令夫人叫人送了一身衣服過來,你且先出去,我換一下衣服。這穿慣了溫潤涼滑的絲綢,再穿粗布衣服,可真是不怎麼習慣。”
“額,是,我這就出去。”宇文毅看了一眼林鈺,只覺得她穿着粗布衣服也比那些女子好看百倍,臉微微的紅了,忙出去。
這衣服的樣式還算不錯,長裙束腰,廣袖飄搖,只是胸口有點緊崩,但並不難受。只是勾勒出的好線條,漂亮衣服襯托出的罕見豔色,卻讓宇文毅第一次察覺出自己身邊這個姑娘相貌竟然如此美。
“你怎麼又發呆?”看着他出神,林鈺奇怪了,“你雖然沒什麼生活經驗,但是還算是反應敏捷的,怎麼突然變成了呆頭鵝。”
“咳咳,你餓了吧,我叫人送飯進來。”
“妾身已經帶着人送了些熱飯熱湯水進來了,林小姐暫且用些,晚上咱再辦正經宴席。”
說話的是一箇中年女子,不怎麼漂亮,不過氣度還算溫和,她身後跟着四個捧着飯盒的女子,穿着打扮比丫環都好不少,但是比夫人還差一層,想來是孫縣令的妾室了。
“有勞夫人了,宴席我就不去了,我已經累了,吃些東西就要休息了。”林鈺笑道。
“我陪着小玉略用一些,晚上也不用再麻煩。”宇文毅笑笑道,“吃酒的功夫以後多得是,如今還是該多休養生息。
“殿下說的極是。”
縣令夫人見林鈺和宇文毅是真不怎麼想參加什麼宴席,也沒怎麼強求,只是帶着四個妾佈菜,看林鈺和宇文毅用過後才告辭了。
無論林鈺還是宇文毅都不知道,此時城裡不止一隻鴿子從一個院子裡飛了起來,帶着最新的信息飛到了京城。
“夫人,有消息了。”
金禾高興的一路小跑,前去給殷素素彙報。這些日子殷素素的心情可不怎麼好,一直沒消息,說不準可能又生了意外,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而宮裡七皇子的母妃幾乎哭的死去活來,朝廷上也在商量着要不要給七皇子擬定諡號,或者準備一下棺木等沖沖喜。
“看你這樣,是好消息了?”殷素素不自覺的展眉笑道,“小玉現在在哪裡?”
“還在那個長河縣。”看殷素素笑了,金禾先是一愣,然後笑道,“他們竟然沒走。”
“快遣人去給青青報個信,她必然是急壞了。”殷素素笑道,“收拾一下東西,我要進宮。”
青青最近可是茶飯不思,本來說七皇子的玉佩出現了,她倒是高興了起來,可是一連五六天沒消息,又急了,眼淚掉了不知道多少。殷素素看着也是自嘆弗如,不過也挺感動,和青青倒是比以前親近不少。
當然,收到消息的人不止殷素素一個,因爲此事的關注度高,起碼三四個人也收到同樣的消息。三皇子就是其中一個。
“難道小七就這麼沒事了?”三皇子心裡有點不甘,七皇子出身比他還清貴些,也更得皇帝的喜歡,雖然七皇子無此意思,但是還是能廢了這個棋子最爲保險。
“屬下倒是有個法子。”他最得力的下屬,賈封禮笑道,“殿下沒聽說過偷樑換柱之法嗎?”
“偷樑換柱?這個怎麼偷樑換柱?小七大夥可都認識,聽說江湖上有位神醫倒是有本事給人換臉,可是他閒雲野鶴一般四處雲遊,一般人也找不到啊。我們也不值當爲此找那個老傢伙出來。”三皇子皺眉頭道。
“不,屬下說的不是這個。”賈封禮附在三皇子耳邊,輕聲解釋了一下,“偷樑換柱換得是別的。”
“你是說?我明白了。這倒是個好法子,”三皇子連連點頭道,“成了,自然好,我們可以毫不引起別人懷疑的除了小七,要是不成,別人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那就這麼辦了?”
“嗯,就這麼辦了,叫他們即刻啓程,去長河縣,務必要趕在真正的欽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