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襲來,舞語仙頓時感覺胸悶氣短,她捏起手裡的銀針,對準榭北行的腳踝便紮了下去。
盛怒之下,本想給這女人一個教訓,榭北行卻突然感覺自己失去了右腳,整條腿從小腿肚子往下,沒有了任何知覺。
他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右腳還在,依舊好端端踩在舞語仙的胸口上。
可是觸感、力度都全然不在自己掌控之下,這半條腿彷彿消失了一般。
趁此機會,舞語仙撥開他的腿,滾到一邊,深深緩了幾口氣。
此刻榭北行才注意到,自己腳踝上不知何時紮了一根細細的銀針。
只是一針而已,他竟然頓時不能用腳了。
榭北行早年間,這隻腳踝曾在戰場上受了傷,因爲不能及時就醫,就此落下了病根,一到風雨天氣偶爾會酸脹。
這女人居然連這麼細小的事情都瞭解,榭北行意外之餘,對於舞語仙的醫術,也有了新的認識。
他掩飾住自己的驚訝,裝出一副放過了舞語仙的模樣,指着張嬤嬤問道:“你能不能把她治好?”
太醫們都是一怔,這王爺是突然瘋了嗎,這位舞小姐可是剛剛動手,殺了張嬤嬤啊。
方纔還是恨不能殺了她的模樣,怎麼轉眼之間,又換了副面孔。
舞語仙一直注意着張嬤嬤的變化,見她臉色逐漸紅潤,氣息也明顯變強了,便放下心來。她揉着胸口,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了。
“這次進府,我本來就是爲了治好張嬤嬤,憑白受了這麼多委屈。到現在,我外面還欠着賭債呢。只想不到卻是滿懷仁心而來,落了個遍體鱗傷。也不知王爺對此,應該有何表示!?”
舞語仙輕描淡寫地說着,挑起榭北行的怒火之際,又補充了一句:“不用翹着腳了,能動了!”
此話一出,榭北行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腳一直下意識腳尖踮地。
他緩緩將將腳跟放下,確實是能動了,只是還有點痛麻的感覺。酸脹得彷彿腳踝腫了三圈,可其實毫無異樣。
見自己這一針鎮住了榭北行,舞語仙趕緊趁熱打鐵:“原本我一片好心,想要幫助這麼一位可憐的老婦人,解除病痛。王爺偏偏要將我拉走,痛打一頓。如今想要治好她,我有辦法,但是,想不想治,那就要看本姑娘心情了。”
這個榭北行,可能有被害妄想,自己好言好語總是聽不進去,偏得如此給他點意圖,才能相信自己是真的會動手治病的。
“你,先把這根針拔掉,若是拔了張嬤嬤還……還在,本王便信你一次!”榭北行着急救治張嬤嬤,不得不讓了一步。
可是舞語仙卻不樂意起來:“憑什麼?你讓我治就治,你讓我拔就拔?我已經說了,本姑娘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治!”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尤其是王府裡,與舞語仙相處三年的,更是像不認識一般,看着她。
以前的王妃別說當衆頂嘴,就算是王爺掌摑,她也能一笑任之。
這幾年,她到底是被下了降頭,還是中邪了。
怎麼敢這麼和王爺說話?!
紫嫣惦記張嬤嬤,眼淚漣漣地懇求道:“此次都是奴婢的錯,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場的份上,您救救張嬤嬤吧!”
面對紫嫣的懇求,舞語仙還沒開口,榭北行先怒不可遏了。
“不想治,本王也不求你,京中高手雲集,即便是太醫們不成,還有杏林高手!本王就不相信,沒有人能將這針拔掉,沒有人能治好她!來人,把這個蛇蠍女人給本王拖下去!!”
舞語仙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張開手腳只等着山護衛來拖。
劍南楓看不下去了,輕聲道:“王爺,之前情況沒有這麼緊急之時,咱們也沒找到個靠譜的大夫。如今這局面,生死攸關之際,一時之間去找何人接手啊?!”
榭北行看了看在場的太醫們,被自己方纔那番話,說的臊眉耷眼的,全然沒有了一點點太醫院的風範。
他緩緩嘆了口氣,憤憤然拍了一把窗框。
見自己說動了王爺些許,劍南楓繼續道:“舞姑娘如今畢竟拿捏在咱們王府裡,她也不敢鬧出人命來的,此事既然是她所爲,自然有她的辦法化解。不然,這不是自掘墳墓,純粹給自己填不痛快嗎!?”
對了,就是這樣!
榭北行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了看舞語仙,這個女人就是一心回來報復的,只要能讓自己低頭,能讓她與自己接觸、有關係,她就能無所不用其極!
“好,只要你能救她,本王……本王准許你,做個侍妾,在王府伺候!這是最大極限了,你休想再要得寸進尺!”
說罷他仰起頭,就像是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狠狠嘆了口氣。
舞語仙看了看這個自以爲是的男人,心裡忍不住好笑。
得寸進尺……
回到王府以後,聽的最多的便是這四個字。
只是想救治嬤嬤,只是想看看兒子,到底她哪一個請求得罪進尺了!!?
“侍妾!?這就是王爺爲了救人,能給本姑娘的‘恩賞’嗎!?”
榭北行再次上前,右腳卻因爲尚未完全恢復知覺,狠狠軟了一下。
“你別得寸進尺!想再回來做王妃,這是絕不可能!”榭北行極力掩飾住自己失態,繼續疾言厲色道。
舞語仙算是知道了,這個男人心裡,自己就是她舞語仙傾盡所有也要得到的男人。
以前或許如此,但是,日後絕無可能了。
“你的侍妾,哪個女人愛當,就去當吧。我可沒有那麼想不開,大好青春,浪費在這四方院子裡。”舞語相支撐的胳膊麻了,她換了個姿勢撐着頭,雖然還是躺在地上,可看起來很是慵懶,“本姑娘要金子,一千兩!”
榭北行眉毛抖了一下,隨機立刻答應,生怕這女人再反覆。
“別急着答應啊,我還沒說完呢!”舞語仙不耐煩道。
榭北行剛要發火,舞語仙不管不顧繼續說道:“日後你不準以任何事再爲難我,治療張嬤嬤期間,王府我來去自由,不能阻攔。還有!”
舞語仙突然提高聲音,略帶悲憤地說道:“我的傷你們王府要賠償!上好的藥,上好的吃食,上好的客房,全都是應該的。”
榭北行冷冷道:“舞姑娘想要的還真是不少,本王憑什麼要滿足你!?”
“我要的不多,該提的我可還沒提呢!”舞語仙也怒了,她瞪着榭北行,下了最後通牒。
即便是說的隱晦,榭北行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是世子榭明修。
舞語仙的意思很明確,她沒提出要與兒子相認,就已經是重大讓步了。
“好!”想到兒子,榭北行還是妥協了,“本王答應你就是,立刻拔針!”
舞語仙不慌不忙伸起手來:“是你把我掀翻在地的,過來!把本姑娘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