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先是驚歎,隨即便紛紛跪地行禮。
都傳說安和王被刺殺身受重傷幾乎不治,今天這麼看起來,也沒什麼異樣啊……
幾個官員乾脆跪在地上不打算起來了,反正筆墨紙硯都在,您二位自己商量着寫吧。
李厚實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榭函,眼神裡很是不屑,看樣子晉王是真的不打算再支持他了,也好,一拍兩散,當年的事你也有份!
想到此處,他看着從人羣中走到近前的榭北行,目光中閃動出幾分不可言表的悸動。
“王爺,沒想到您的傷勢恢復的這麼快。”榭函看着榭北行,目光依舊不善。
他現在能接受舞語仙,能做到不與她爲敵,可是安和王,依舊是害死柳沛涵的罪魁禍首。不管晉王府與他有什麼恩怨,單單憑這一點,榭函永遠不可能原諒這個男人。
“是啊,多虧了語仙,不是她妙手,本王也不能這麼快就站在你面前。”榭北行冷冷看了看榭函,遇刺當晚,他曾經潛入巡防營。刺殺之事即便不是榭函主謀,晉王府也脫不了干係。
心照不宣的二人,目光狠狠交錯,心中都恨不能將對方置於死地,面上便將所有力氣都用在了這格推薦人上。
“寫上本王,舞語仙救治本王有功。”
“寫上本世子,舞語仙昨晚剛剛救了我弟弟。”
跪在地上只露出個腦袋,官員看着爭執不斷的兩人,恨不能就地暈倒,也不想面對這種兩難局面。
舞語仙終於聽不下去了,她捂着耳朵站在二人之間,大喊了一聲:“別吵了!”
爲了能報名,她可是費了不少心力,眼看最後一步了,不過就是個推薦人,寫誰不是寫,這兩個傢伙爲何突然爭論起來。
“寫誰不一樣!?”
“不一樣!”榭函與榭北行這一次倒是出奇一致。
“舞語仙是我王府的人,晉王世子不會不知道吧?”榭北行冷冷道。
“不是早就休了嗎,否則貴府的東西,本世子連提起都不屑於。”榭函毫不嘴軟。
這怎麼還是個美事兒了嗎,你這麼大聲宣傳!?
舞語仙瞥了榭函一眼,隨即說道:“對,我不是安和王府的人,晉王府的好意也不敢承受,再說已經有陳大人願意做我的推薦人,你們二位……”
狠狠憋住快要擠破喉嚨的那句:哪涼快哪去,舞語仙啞着嗓子道:“各自回府吧。”
兩束目光左右夾擊,將陳暉看的渾身不自在,他捅了捅舞語仙輕聲道:“別啊,你考慮考慮!”
“有什麼可考慮的,我得罪他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舞語仙從官員手裡奪過報名表就要動手。
陳暉可憐巴巴揪了揪她的衣袖,低聲對舞語仙抱怨:“我得罪不起啊!”
一豎已經落下,陳暉狠狠閉上了眼,有種已經死了的覺悟。
榭北行此刻突然附身,貼在她耳側:“你明天,還想不想看見兒子了?”
豎上立刻加了一橫,榭字迅速出現在紙面上,榭北行滿意擡起身,卻一眼看見舞語仙之前寫的名字。
舞字是她的風格,語仙二字……
爲何怎麼看都像是沛涵的筆跡!?
怒氣衝衝劃拉完了榭北行三個字,舞語仙起身剛要發火,卻見對方面色錯愕地正盯着報名表。
“我都已經寫了,你男子漢大丈夫,可別想食言啊!”舞語仙覺得自己現在完全摸不透這個傢伙的想法,趕緊敲章定論。
“這,是你寫的?”榭北行指着語仙二字問道。
方纔一時情急,並未注意,舞語仙隨着他手指看向報名表的時候,自己也怔住了。
儘管勤練多年,沒想到柳沛涵的字體還是深入骨髓,一時失察就會勾勒出來。
“是啊,我剛纔就是着急了,怎麼有什麼不對嗎?”事到如今,舞語仙只能裝傻,她故意湊到近前看了看,“沒錯啊,是我的名字,怎麼?”
榭北行的目光直直盯在舞語仙的臉上,就彷彿要透過她的皮囊看清楚裡面究竟是什麼一般。
即便心虛,舞語仙還是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否則更解釋不清了。
這臉,這五官,分明就是那個硬塞給自己的舞語仙,但是爲什麼,總是頻頻感覺到熟悉,感覺到沛涵的氣息,彷彿在這個女人身上活了一般。
榭北行盯着舞語仙,看着她極力不做出閃躲的模樣,竟有一絲心疼。
她怕我?
舞語仙,是應該害怕我的。
但是不知爲何,榭北行竟然有種想要安撫她一二的衝動。
她是舞語仙!
就是與她的婚約,害得沛涵鬱鬱而終,榭北行你到底在想什麼!
舉到半空的手緩緩垂下,榭北行轉過身,逼迫自己離開這裡。
“恭送王爺!”衆人山呼。
榭函看着報名表上的名字,顯然有些失落,他看了看舞語仙鄭重道:“我還是真心想幫你的,以前如何,我無話可說,但是今後,本世子必然會全力助你,這一點,希望舞姑娘不要有所懷疑纔好。”
“就因爲我救了小世子?晉王妃已經謝過了,世子不必如此客氣。”舞語仙對於榭函此人,依舊是戒備居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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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榭函只是淡淡笑了笑,也未做過多解釋:“存兒醒來之後,一直在念叨你,想來不是真心守護,他也不會對姑娘如此感激。有時間,還請舞姑娘到晉王府看看存兒。”
“請我去?不是綁着去……”舞語仙對那夜差點丟了性命的經歷,自然沒有這般健忘,救人是救人,他們之間的恩怨,並不能因爲自己的善舉便消失不見。
“姑娘,咱們後會有期。”榭函不便多說,只能深深做了一揖,轉頭便走。
“世子殿下……”姜雪鷹本想打個招呼,卻見對方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前,榭函每次遇見他們都會有所垂問的,更別說今日師父還在一旁。
有些錯愕的姜雪鷹回頭看了看,卻見柳治朝他微微搖頭。
李厚實看着榭函的背影,眼神中的決絕更深了幾分。
“我可算是報完名了?”舞語仙見這兩尊瘟神終於走了,開口問道。
“報上了報上了,舞姑娘慢走!”官員跪得兩腿發麻,一邊支着桌子站起一邊說道。
舞語仙剛轉身,忽然摸到自己腰間不知何時紮了一根銀針。
陳暉也看見了,伸手要拔:“你怎的這麼不當心啊,施針還能扎到衣服上。”
“別動!”舞語仙低聲警告了一句,隨即用帕子包着,將銀針拿了下來。
看着灰色的針頭,陳暉也緊張起來:“怎麼,這銀針有毒!?”
“針沒有毒,但是有人想知道,我的毒解了沒有。”舞語仙立刻在人羣之中尋找剛纔上臺來施針的那個藥鋪老闆,卻哪裡還有他的蹤跡!
“趙功德!”舞語仙捏着銀針,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