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他怎麼樣了?”榭函說話時牽動臉部神經,顯然還不是很自如,可他牽掛之情卻溢於言表,即便是對他之前種種耿耿於懷的舞語仙,也不得不承認榭函對榭存的這份兄弟之情。
“沒事了,陳主簿正守着他。不過,你最好別現在去看,王妃在那。”舞語仙簡短回答道。
榭函整個人放鬆了不少,但是迎着舞語仙好似能穿進人心的目光,又不自在起來。
“那,那就好,舞姑娘慢走。”
舞語仙卻邁出一步,擋住榭函的去路,冷冷道:“慢走?!大世子沒有什麼話應該和我說嗎?”
“什麼話……”榭函看了看周圍,有些侷促地問道。
只是挑脣一笑,舞語仙並不說話,而是繼續直勾勾盯着榭函。
她到想知道,之前替晉王府賣命的榭函,如今面對這個握手言和的局面,打算如何自處。
“謝謝舞姑娘,多虧了您妙手回春,存兒纔會沒事。”榭函避重就輕,說了些不鹹不淡的話。
見他又想走,舞語仙繼續邁出一步,再次堵住了榭函的去路。
“不是這句。”
再次看了看周圍,榭函有些惱怒了:“你到底要幹什麼,這裡可是晉王府!”
“我要幹什麼!?”舞語仙冷笑,“我要真想幹什麼,你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我要是真想說些什麼,你還有伶牙俐齒在這扯些不鹹不淡的廢話!?”
之前用損招打傷了晉王府侍衛的人,本來就是榭函,舞語仙替他遮掩過去,爲的也不過是想要揭穿趙功德的面目。
只可惜最後功虧一簣,讓那傢伙生死不明地被送走了。
“好了好了,是我對不起舞小姐,是我心狠手辣,是我惡貫滿盈,行了嗎?”榭函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並不和善。
他看着舞語仙從父王書房裡出來,知道他們之間定是和解了,不然晉王爺不會就這麼讓她離開。
當初對她下手,也是晉王的命令,榭函不明白這女人都能與晉王和解,爲何要揪住自己不放。
“你和你弟真是像,不僅是陰毒手段相似,就連對我的態度也莫名其妙的相似。雖然這次綁架我可能是晉王的意思,但是之前你沒少找過我麻煩。我自問之前從未得罪過你,爲何大世子偏要咄咄逼人!?”
聽見她說榭存陰毒,榭函的腰背突然挺直了:“存兒是個孩子,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孩子!?”舞語仙冷哼一聲,“孩子帶着一包劇毒去爬樹,就是想從煙囪口下毒殺了我!?孩子……”
聽了這話,榭函頓時愣住了,他從未細想過榭存爲什麼要去爬樹,聽了這話,他越想越心驚。
“臉色這麼慘白,怎麼,知道他爲什麼要如此?就是因爲你!因爲你,他憎恨安和王府,因爲你,他想下毒殺了我!榭存爲什麼會受此重傷,差點一命嗚呼,你這個哥哥就是推手!”舞語仙冷冷戳穿真相,也不管面前的男人緩緩倒退,不願相信地一直搖頭。
“你口口聲聲說愛這個弟弟,可是也在他心裡埋下仇恨的種子。你自己如何長大的,難道還不夠嗎,竟然要讓個孩子在承受這些。你們晉王府的愛,還真是旁人承受不起的。”舞語仙看榭函的模樣,也聽不進去更多了。她眼下有的是事情要忙,既然該說的都灌進去了,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等一下,他真的,是爲了……”
剛走出兩步,榭函喊住了舞語仙,顫聲問道。
“對,他說因爲安和王,晉王時常對你用家法,所以就想要徹底消滅安和王府,順帶收拾了我,好讓你舒心順遂。”舞語仙頭也沒回,淡淡將這番話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懂榭函心中的仇恨從何而來,但是舞語仙知道,從此之後,因爲榭存這個牽絆,他必然不敢再恨的這般肆無忌憚。
如此,便夠了。
快到門口時,一陣眩暈襲來,舞語仙扶着石牆緩了片刻。
心跳的很不正常,這是那詭異的毒性再次發作了。她掩着胸口,眼睜睜看着面前的畫面逐漸混亂起來。
自己的製作的解毒丹雖然不對症,可好歹能支撐一陣,只可惜之前給了榭存。
趙功德丟下的解毒丸也已經吃完了,難道,自己今天註定就離不開晉王府了嗎!?
心底很是不甘,可是舞語仙強撐着走了兩步,也只是踉蹌。
“舞姑娘!”
一轉頭,舞語仙模模糊糊看見兩個面容憔悴的姑娘。
“冬梅、臘月……”緩緩念出這兩個名字,舞語仙腦袋一沉,徹底失去了意識。
兩個婢女渾身是傷,扶着舞語仙不知如何是好。
“她怎麼了?”尚未走遠的榭函折返回來,見狀問道。
“大世子,舞姑娘可能是累壞了,突然就暈了。”
“怎麼辦,送她回王妃那裡嗎?”
冬梅和臘月說着相互看了一眼,好不容易逃出一命,現在再回去,兩個人都心有餘悸。
“未必是累的……”榭函看了看舞語仙青紫色的臉,從懷裡摸出三顆藥丸,塞給冬梅,“不要回王妃那裡了,她好不容易纔能離開,送她去東街那間醫館去。這三顆藥等她醒了,讓她分辨一下再吃。”
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是隻要能離開晉王府,兩個丫頭也是萬分願意。
“謝大世子賜藥。”
“榭世子,奴婢們就此告辭了。”
榭函微微揮手,示意二人快走。可是直到三個人影徹底消失,他的目光卻好似鎖在舞語仙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就是因爲你!
這五個字好似各個都有千鈞之重,壓的榭函無法呼吸。
大門開了,冬梅和臘月體力也快到盡頭,她們兩個從昨天起滴水未進也沒有一粒米進肚子,還捱了頓毒打,能自己支持到門口已經不易,更何況還要攙扶着絲毫使不上氣力的舞語仙。
就在冬梅失去力氣,眼看就要倒下,一隻大手突然托住即將落地的舞語仙,緊張問道:“發生了何事,她怎麼成這幅模樣了!?”
柳尚在門口等了兩天,從未離開,他本想實在不行就藉着今晚夜探晉王府,不想居然真的把舞語仙等出來了。
這一陣晃盪,舞語仙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着面前的柳尚,緩緩伸出手在他額上撫了一下,輕聲唸了一句:“尚兒。”
柳尚彷彿被雷擊穿了一般,頓時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