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在做什麼!?”榭函壓低聲音,但是顯然已經很憤怒了。
“他們幾個想去王爺那裡回話,將所有事情都栽給您,小人氣不過,所以纔出此下策。”
舞語仙聽着這不以爲然的聲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
這個趙功德,怎麼像暗鬼一樣,無處不在,無惡不作?!
加上此人神乎其技的易容術,還有陰毒手段,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暗地裡皺起眉頭,舞語仙將這個姑且叫做趙功德的傢伙,劃爲自己頭號大敵。
“你在王府行兇,讓任何人看到,都是死罪!”榭函觀察着周圍,低聲喝斥,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噴出來的。
他在晉王府地位已經足夠尷尬了,身邊的人再出這種事,後果可以想見。
“小人做的乾脆,他們絕不會知道是什麼人所爲,世子放心。”暗衛繼續道,“小人這就將他們拉到陰溝裡,不會有人發現的。”
“胡鬧!”榭函拉住小個子,看着他毫不畏懼的眼睛,又無奈鬆了手。
“如此不妥!將那個人拉回來,都放在此處,剩下的本世子處理,你不準再擅自行事!”榭函嘆了口氣,隨即又提高聲線,將他恐嚇了一番。
“再有一次,本世子就將你交給王爺,隨便他發落!”
“小人記住了!”暗衛低頭應聲。
舞語仙看着頭頂那隻爪子又被拖了上去,這才鬆開肺關,偷偷換了口大氣。
“世子您打算怎麼做,小人做的事情,小人自己承擔。”看着一地橫七豎八,暗衛輕聲道。
榭函沒理會他,繼續說道:“你用的什麼辦法讓他們暈厥的?”
“一點毒素,不致命的,半個時辰左右就散了。”暗衛驕傲道。
這是個毒夫啊?!
舞語仙暗自興嘆,隨即決定把自己藏起來的那幾本毒經都翻出來好好讀一讀,以前因爲用不上,看兩頁就犯困,可如今知道有這麼個敵人環伺,那便不得不防。
從皇宮中宮抱恙,到榭北行在後殿救治,這傢伙差一點便在宮中奪走兩條性命,還未動聲色。
不可謂不可怕了。
“在此期間,絕不會醒?”榭函又問。
暗衛搖頭:“天塌地陷都不會醒,請世子放心。”
默默點頭,榭函揮了揮手:“你且去,今晚別再露面了。”
“世子,小人還能……”
“去吧!”榭函加大音量喝道。
恐怕驚動其他人,暗衛只得拱手道:“遵命,世子,您一切小心。”
隨着趙功德消失,舞語仙緩緩伸出腦袋,想看看榭函要怎麼處置這幾個殺手。
頭頂處卻感覺到輕微的呼吸聲,這與方纔毫無聲息的榭北行,很是不符。
輕輕轉過頭,舞語仙發現榭北行捂着胸口,神色逐漸痛苦起來。
也對,這傢伙身負重傷呢,救人也不用親力親爲吧,自己知道身上有傷,竟然還這麼魯莽。
輕輕在他手上紮了幾針,感覺到呼吸聲逐漸平復,舞語仙鬆了口氣,繼續盯着榭函的一舉一動。
榭北行本以爲舞語仙又出什麼幺蛾子,看着那明晃晃的銀針扎過來,本想躲開,卻因爲無地迴旋只能任她下手。
死女人,你敢……
一陣微痛,淤堵竟全部散去,瞬間氣滯便順暢了。
竟是看也不看就能替自己化解,榭北行看着手上的幾根銀針,不由目光溫和了幾分。
原本全神貫注觀察着榭函的榭北行,此刻卻無法集中精力了,他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子,竟有種從不認識她,但又好像非常熟悉的感覺。
冷風吹來,他又聞到舞語仙身上,在藥味遮蓋下的那股藕荷香氣。
這味道清淡冷僻,卻有一種孤傲的感覺,許久之前,他時常在柳沛涵身上嗅到這種味道。
只是,她的香更爲純粹,不摻雜其他味道。
就好像她的人,直率果敢,從不會迂迴曲折。
終究不是她……
只是榭北行自己也沒發現,柳沛涵當年的魯莽行事也不少,可在他眼中就是率真可愛的。
可到了舞語仙這,便成了恨不能蠢死。
所謂愛的獨到,恨也沒有什麼理由,大概便是這麼回事。
砰地一聲傳來,舞語仙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抖了一下,彷彿被驚醒了一般。
擔心這男人硬撐着身子,怕別是暈厥過去都不自知,她下意識便回過頭去看。
一股別樣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舞語仙竟被逼得瞬間扭回了頭,心跳急劇加快,臉也紅了。
就看一眼啊,你可真有出息。
舞語仙一邊自責,一邊奇怪到底爲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
榭北行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炙熱,這天寒地凍的,二人還站在晉王府的陰渠裡,他竟突然有了什麼奇怪的想法!?
當真是個怪人!!
又是一聲,榭函的動作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只見他拿着一塊石頭,將殺手們的額角全都砸破了,隨後扔了那帶血的石塊,整理了一番便高聲叫嚷起來:“有刺客,快來人吶,有刺客!!”
陰渠中的二人對視了一眼,全府之中就他們兩個外人,榭函這損招當真坑人不淺啊。
眼下想走也是不能了,晉王府的巡守立刻趕了過來,火把將這個落魄偏院照得雪亮,舞語仙與榭北行不得不再次將頭藏進陰渠之中。
即便是微寒天氣,可這溝裡的味道依舊難忍。舞語仙微微掩着鼻子,榭北行面上不甚在意,實則早就想幹嘔幾次了。
“世子,這是怎麼回事!?”巡守見狀驚異問道。
榭函鎮定回答:“我也不知道,方纔舞語仙逃跑,我們都在府中尋找,卻不想有刺客溜進來打傷了他們,就這麼逃跑了。”
巡守擡起頭看了一圈問道:“從何處逃走的?”
榭函狠狠嘆氣:“都怪本世子來晚了一步,只見到他們癱倒在此,並未看見刺客。”
巡守別有深意似的看了榭函一眼,隨即一揮手喝道:“搜!”
火把迅速散開,在院牆上尋找痕跡。
巡守則繞着幾個殺手轉了幾圈,並仔細檢查了他們頭上的傷口。
“一共有幾個刺客,世子可看見了?”巡守又問。
略帶心虛,榭函再次否認:“我確實沒看見,到這裡的時候,就只看見他們這樣了。”
“前額受傷,必然是正面衝突。這幾位都是府中高手,即便是一人不敵其餘人也應該有所反應,竟然毫無聲息就這麼倒下了?”巡守問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榭函。
“確實沒有聲音啊。”雖然自責製造傷口的時候,應該再考慮周全一些,但如今事已至此,榭函也唯有硬抗下來。
“巡守大人,這裡有拖拽過的痕跡!”有人報告道。
他手指的正是剛纔趙功德拖拽殺手時留下的印記,向裡幾步便是舞語仙和榭函藏身之處附近。
一列火把迅速圍攏過來,將陰渠前面的枯枝照的發亮。
二人躬身隱藏,緊緊擠在陰暗處,幾乎到了不敢呼吸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