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屍!?
劍南楓與柳尚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臉上都是個發亮的問號。
柳尚自然不相信師父會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她被擄走的時候分明是奄奄一息,才幾個時辰的光景,如何有力氣在晉王府興風作浪?
“表哥,你也不能把舞姑娘扔在晉王府不管了呀!?就是他們擄走舞姑娘的,您都以身犯險闖進去了,怎麼也該把人帶出來呀。救人,還有救一半的嗎?”柳尚自從姐姐去世,再沒有叫過榭北行一次表哥。
這一個稱呼,算是讓榭北行渾身上下不自在了一下。
柳絮兒雖也是柳府的,可從來不叫他表哥,一直尊稱王爺。
其餘的弟弟妹妹們,更是貓見了老鼠一般,看見榭北行恨不能原地消失,哪裡會直呼表哥。
此生唯有從小與自己一起長起來的那個丫頭,纔敢揪着他的衣服,日日喊着表哥,墜在自己身後。
眼看着榭北行猛然睜開眼睛,隨即面色暗沉起來,柳尚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
以前沒有發覺,現在才漸漸感覺到,這個表哥對姐姐其實深藏着一份真心。
“總之,舞姑娘不能繼續留在晉王府中了,王爺若是身體不適,屬下願意進去將她帶出來!”
看了看愣頭青一樣的小子,榭北行悠悠問了一句:“你怎麼對舞語仙這麼上心?我可記得在巡防營的時候,你們還不認識。”
“……”
雖然一時語塞,可是想起舞語仙警告自己的話,柳尚當然不敢說出他拜了舞語仙爲師的事情。
“就是不打不相識啊,當時感覺舞姑娘是個粗野魯莽之人,但是後來發現,其實她是個熱心腸人也不錯。更何況,她是世子生母啊,王爺難道要見死不救嗎!?”柳尚只能往榭明修身上拉,眼下這羣人中,也就他在榭北行處還有點分量。
“你放心好了,晉王絕不會再傷害她,還會好吃好喝供着,不日舞相便會到王府提親,讓我看在孩子面上,再娶舞語仙過門。”榭北行被一聲表哥激起的短暫精力,現在也被消耗殆盡了,他闔上眼睛悠悠道。
劍南楓點頭:“不錯,王爺見到王妃就在晉王府中,他自然不能讓她有分毫損傷。可是如果舞相當真來提親,王爺打算怎麼辦?”
在他心裡,自然希望王爺與王妃破鏡重圓,世子也無需小小年紀便左右爲難。
怎料榭北行只是微微嘆了一聲:“舞語仙回京這麼久,舞相一點反應都沒有,若是他正有此想法,還不知這女人會作何反應呢。”
說罷,他竟撐開眼皮,悠悠看柳尚一眼。
這傢伙正心急如焚,盯着晉王府的大門。
胸口更疼了,榭北行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劍南楓見裝趕緊命令車隊回府。
“屬下先不走了,在這看看情況吧。”柳尚見大部隊要離開,慌忙請命。
“你自便吧。”榭北行淡淡回了一句。
馬車滾滾向前,才走了十幾米,榭北行突然叫過劍南楓。
“王爺,您是不是還是擔心王妃啊?”忽然有吩咐,劍南楓猜測道。
榭北行微哼了一聲:“本王要你去晉王府後門盯着,一會兒會拉出來一個小個子的屍首,你一路跟着但別被發現,看看他被扔在哪裡,有沒有什麼動靜。整個過程一定要藏好,萬不可讓人發現。”
心裡有幾分失落,劍南楓面露不屑,竟不是讓自己保護王妃,而是去亂葬崗看什麼死人。
“王府下人死了,不是交給家人就是薄葬,像王爺說的這種多半是犯了錯,最後扔進亂葬崗子裡。王爺要屬下去看看他被丟在何處嗎,需要殮葬嗎?”劍南楓以爲,這是與王爺有故交之人,於是問道。
“不需要,看着就行,但是別被發現了。”榭北行輕聲道。
劍南楓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亂葬崗都是屍體,能被誰發現?
“別被屍體發現嗎?”
榭北行道:“正是,看看他會不會動,最起碼觀察三個時辰,天亮以後再回來覆命。”
“這……”大半夜天寒地凍,放着個王妃丟在龍潭虎穴不管,讓自己去亂葬崗子看三個時辰的屍體!?
“快去,晚了他們就運走了!”榭北行又催促了一遍。
雖然一腦子問號快要撐破頭了,劍南楓卻也只能垂頭應下,隨即燕子飛落地,輕聲向後移動去。
正在王府周圍亂轉,柳尚見劍南楓又回來了,正要迎上去,卻見對方直接奔後門去了。
“劍南楓大人,您這是……”
“密務,密務……”劍南楓尷尬解釋着,他可不想讓柳尚知道,自己被王爺安排去亂葬崗執勤。
果然,剛到後門劍南楓便看見幾個人罵罵咧咧地將一個小個子脫了出來。
他刻意看了看這傢伙,死的當真恐怖,不光是下半身被血水浸透,就連臉上也被刺了幾處傷口,血痕遍佈。
“今天是走什麼黴運,竟被栽上這麼個晦氣差事。”其中一個運屍的抱怨。
牆角里的劍南楓默默點頭,深以爲然。
“別說了,趕緊拖走了事!”另一個捂着鼻子,很是嫌棄道。
“說來也怪,咱們府上有這麼號人嗎,怎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套好了車,男子牽着馬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晉王府多大啊,有多少人!再說了,這傢伙一看就是個暗衛,這羣人其實你我能見到面的。你別廢話了成不成,快點走吧!”爲首的已經走出兩丈開外,看着身後一人一馬都垂頭耷腦的樣子,不由氣道。
“來了來了。”
劍南楓提氣輕輕跟在車後,他還是不明白,這麼個小人物,爲什麼會驚動王爺。
盯着他,劍南楓看了他好幾遍,臉色清灰氣息全無顯然是死透了。
除非詐屍,不然這傢伙這輩子是絕不可能再有動靜了。
腹誹歸腹誹,劍南楓依舊小心跟着馬車,未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就這吧!?這馬也不愛進去啊。”
亂葬崗位於城郊,若不是死了人,這個時候幾人本是不能出城的。
即便是隆冬將至,這崗子上依舊臭氣熏天,不少烏鴉就睡在屍體中間,見有人來驚起幾隻,就落在附近的枯枝上,好奇地看着。
“那你也得把人弄下來啊,快點吧!”爲首的又催促。
男子甚是不情願地拿下那隻捂着鼻子的手,將馬車解了下來,甚是不耐煩地一掀。
車上的屍體隨着傾斜的木板,咕咕嚕嚕滾到屍體堆裡去了。
着地的一瞬,劍南楓不由瞪大了眼睛。
自己是不是花了,方纔落地的時候,這屍體本來是手肘外撇的,可眼看就要折下去的時候,竟然自己動了一下,變成了內彎,隨即落在地上。
運屍的二人都沒看,自然什麼也沒發現,拖着空車便回去了。
迅速寂靜下來的亂葬崗,冷月寒屍,獨留劍南楓一人喘氣。